他会做噩梦吗?会躲进被子吗?
当他拿着母亲唯一剩下的照片,看着父亲离去的背影时,心里是什么感受呢?
我一想到这些,就觉得心里闷得喘不过气来。
在这个豪华冷漠的宅子里,充满了那些零落又沉重的碎片。
我只能更加深刻地体会到,被孤独囚禁的无力感。
那种没办法去指责曾经给小野带来伤害的人的无力。
“我也恨过爷爷,但是对我来说,小时候,确实陪在我身边的,就是爷爷,还有管家和芬姨。就算爷爷打了我,我也依旧敬重他。”
“爷爷告诉我,这世上只有强者才有资格选择。他打我,是想告诉我,这世上任何比我强的人,都能够用任何方式来羞辱我,包括我想保护的,只有我自己拿住了鞭子,才不会做被打的那个人。”
我听着他的话,想起了傅余棠曾经对我说过的话。
现在,好像又不是我当初所理解的那样了。
那句话,他只是想告诉我,当初我和小野对他来说,就是在泥地的人,他对我们慈悲的教诲也好,冷酷的鞭打也好,都不过是他想而已。
这世上的恶意大多并不出于“恶”,而只是附庸为首者而已。
就像如今傅家的佣人对我和小雎‘客气’的态度,他们也许在心里会想我只是个恶心的和傅家家主关系不清不楚的男人,但是他们却没办法指名道姓地说我恶心。就连管家,我没忘记他当初疏远地将我请出傅宅,可如今,他却是好像非常维护我和小雎。
只因为如今,在整个傅家,傅余野才是那个手握鞭子的人。
“当我终于走到了这一步,我也能体会爷爷当初的心情。”
我和他的手,十指交叉,亲密地纠缠在一起。
我们俩的手指,都是属于修长型,所以我很喜欢交缠他的手指。
“但是我比他幸运。”
他看向我。
我不知怎地,就想到一个问题:“如果我辞职了,你跟我回市吗?”
峥嵘的本部在这里,他总不能为了我每天开会都跑来跑去。
但傅余野说:“老师在哪里,我就在哪里。”
他从来是说话算话的人。
我提醒他:“你的公司,家,可都在这里。”
他竟然苦笑了下,说到:“不过是套房子而已。”
我明白他话语里的含义。
于是说道:“等我爸身体好了,你就跟我回家吧。”
我爸读了那么多年书,向来信奉君子动口不动手,以理服人,我觉得他应该不会动手的。他当初赶我出去,也不过是口头上激动了些,而且又有我妈在……
他听了,倒是不惊讶,问我:“那小雎,老师打算怎么说?”
这倒是问到点上了,那天一见,我妈已经先入为主地把小雎当成傅余野的儿子了。
我不知道我妈要是知道我跟一个有孩子的男人在一起会是什么反应。
和男人在一起是惊世骇俗,和有孩子的男人在一起,那就更加怪异了……
“你就说,小雎是代孕的吧。”
“老师打算瞒着伯母?”
他眼里带了点笑意,看起来蔫坏的。
“不然我妈会以为其实那么多年她生了个女儿。”
我白了他一眼。
他靠近我低声说到:“其实女儿也很好……”
我打了他一下,怒道:“你在想什么东西啊,不跟你说了,我洗澡去了。”
“老师别气。”
他揽住我,“一起洗?”
他说着还朝我脖子吹了口气。
惹得我整个人汗毛都竖起来了。
“不要。”
我偏过头。
“那我帮老师洗。”
我把他的脸推开:“我自己会洗。”
“那我看着总行吧。”
他一副无奈地摊手模样。
看什么看啊,又不是看杂技。
我真是又羞又窘,这个人怎么总是可以把一些下流话讲得那么理所当然。
“你——”
我指着他,半天反驳不出什么。
他抓过我的手指,在上面响亮地亲了口。
“盖个戳。”
……
我发现最近他和小雎真是——越来越像了。
第64章(二)
谭疏跟我说,她要卖了市的公寓,问我在公寓里面有没有东西留着,是否需要拿走。
倒是没什么贵重的东西,只不过留了些曾经生活的痕迹。
我问她怎么突然要卖掉那个公寓了。
她说:“反正以后不回市,房子留着不如给别人住。”
她调休了几天,过来我这边谈房子的事,没想到那个想买房子的人,也是本市的。
晚上我请她来家里吃饭,她看起来有些疲倦。
“有咖啡吗?”
她问我。
“晚上喝咖啡,当心失眠。”
“对医生来说,不存在失眠的问题。”
柜子里有傅余野带来的咖啡豆,咖啡机自然也是他从楼上搬下来的,我煮了一杯给她。
她闻了闻,说:“这咖啡挺贵的吧。”
我不清楚。
“你少喝点,咖啡伤胃。”
“知道了,我只是有点累,怕等会在饭桌上就睡着了。”
她朝我笑笑。
“你要是困,可以现在去睡会,反正还要半个小时才开饭。”
“算了,一睡下我就不想起来了。对了,小雎呢?”
“今天是他秘书去接。”
谭疏哦了声,问:“秘书漂不漂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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