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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发丝正由玉凤澈握在手里,上官澜脑袋也不敢乱动,应了一句:“我心里有数。”伸手拿捏起少许咸肉丁儿放进卷起的粽叶里头,还不忘道一句:“刀工差了些。”

  “再细些就是肉沫儿了!”玉凤澈挑起上官澜脑后半数的长发给挽了个发髻上了木簪,纳了手中木梳,就站在上官澜身侧瞧他包粽子。眉目低垂,修长十指灵巧,好看得紧。

  上官澜包好了一个粽子,将外头不慎沾上的糯米一一择干净了扔进盆里,侧头瞧着玉凤澈,笑问:“看了这么些年,看会了没有?”

  玉凤澈袖手答得理直气壮,“没有。”

  上官澜眉头微微一挑,挑起几分戏谑,“真笨,我看了三四回就会了。”又低头拾了粽叶卷在手中。

  两人正有一搭没一搭地说话,小玉举着满手素白花朵跑了来,“阿爹阿爹,院儿里栀子开得可好可香啊,小玉今天戴栀子。”

  上官澜道:“那栀子花里头总有小虫,记得弄干净了再与她戴。”

  听了这话,玉凤澈好笑:“当初也不知是谁,说这栀子中小虫闻香而来且只为栀子沉醉,痴情如此。怎么如今知道嫌了?”

  “多少年前的事儿了,你倒是记得清楚!”上官澜伸手弹了玉凤澈一脸水珠。

  玉凤澈伸手抹了一把水,把小玉牵到一旁去给梳头。到底是男人,哪会女人家那千百种花样儿,到如今也只会丱发这一样,还是隔壁杨婶儿教的。梳了头,再仔细将栀子花清理干净了两边儿各戴上三朵。

  小玉自个儿摘的那两支,共七朵花儿,还剩了一朵。玉凤澈将那花儿拿在指尖赏玩,三层花瓣儿如今只绽了最外头的一层,里头两层还娇羞羞得卷在一处,饶是如此却已有清香满面。眼风一偏,恰好瞧见上官澜垂首,正给手里粽子绑扎麻线,脑后木簪堪堪露出个头儿。嘴角微微一翘,将那花朵好生放在小玉掌心,笑道:“喏,还剩了一朵,去与你爹爹戴上。”

  小玉天生爱胡闹的性子,听了这话儿,兴头上来,接了花儿就往上官澜那边儿跑,到了上官澜身侧不由分说便把手里花朵往他脑后发髻上插。上官澜正绑着麻线,一旦松了手这粽子便要散了,也只由着小玉。却抬头来瞧了玉凤澈一眼,嘴角带笑,启唇,道:“胡闹。”

  虽说没半点声响,玉凤澈却已然看清了他在说什么。待小玉将花戴稳了。玉凤澈才冲着上官澜笑了一笑,启唇,无声道:“人比花娇。”

  一粒水珠直直冲着面门扫将过来,玉凤澈侧身避过,水珠啪得一声打在了院中廊柱上。

  上官澜包好了手里那粽子,才要伸手去摘脑后的栀子,就被小玉扯住了衣袖,“不准摘,爹爹戴花好看。”

  玉凤澈暗中对小玉比了个拇指。

  上官澜笑着捏了捏小玉脸颊,“那你也去给阿爹摘一朵戴啊。”

  “好!阿爹戴肯定也好看!”小玉听话地应了一声,再跑进内院摘花儿去了。

  玉凤澈哭笑不得,算是搬石头砸自个儿脚背上么?

  等玉凤澈也“人比花娇”了,上官澜那边儿粽子也包好了十个,先拎出了三个给玉凤澈先煮了当早膳。

  小玉玩儿够了就搬了个矮凳子在糯米盆边儿上坐着,本想学爹爹包粽子,奈何爹爹连粽叶都不让她拿,只得无聊得拿手指戳在糯米盆里画圈圈。

  玉凤澈在厨房里头煮了粥和粽子,再剥了粽子盛了粥端出来喊吃饭。

  上官澜见再有七八个粽子就能包完,便道:“等我包完这几个就成了。”

  小玉倒是听话,蹦蹦跳跳跑进屋内,“阿爹有煮咸肉粽子吗?小玉要吃那个!”

  玉凤澈将小玉在桌边安置妥当了,拿了双筷子端了个放着个粽子的小碗到院中,夹了一小块儿黏糊糊的糯米递到上官澜唇边,“好歹是自个儿包的,尝尝?”

  上官澜也不客气,探头过来将那一小块儿糯米咬进嘴里,“今年肉咸了。”

  “是么?”玉凤澈也夹了一筷子放进了自个儿嘴里,“确实咸了点儿,不过尚好,不算难吃。”顿了顿,又问:“喝粥么?我去给你盛来?”

  没等上官澜应,玉凤澈已然回头把粥碗给端了出去。

  小玉一人在屋内吃粽子喝粥,正瞧着院内两人。真是,又不差这包七八个粽子的功夫,不喂不行么?实在没辙那咱们晚点儿吃饭也行啊……

  忙过上午,下午算是彻底清闲了。就等吃了饭下午去护城河里头看赛舟。小玉早打扮齐整了,额间雄黄画一朵梅花儿,还是上官澜提笔给点的。给小玉点完了梅花儿还要去玉凤澈额间点梅花,叫玉凤澈一避反画在了脸颊上。玉凤澈不甘示弱也提笔画了上官澜满脸。

  小玉只得撑着下巴等着爹爹阿爹收拾。还老气横秋得摇头暗叹多大的人了,还这么不稳重……

  看过赛龙舟便算正经过了端午。小玉揪着阿爹衣摆,看爹爹牵着阿爹,暗想:要是我偷偷放了阿爹的衣摆,阿爹和爹爹肯定发现不了。但终究也没敢真放。

  —完—

  ☆、番外·赌棋

  晚秋,霜降之后,便纵天儿好,风也有几分冷瑟。

  院子里晒的咸萝卜干儿此时已经快到火候,散着一阵儿一阵儿的咸萝卜干儿特有的不知是香是臭的气味。院子角落里头安置了一个竹藤摇椅,玉凤澈此时正懒洋洋地坐在那摇椅上摇啊摇,左手一本书,右手一条长鞭。若是有猫啊狗啊鸟啊小玉啊来糟蹋院子里的萝卜干儿,他头也不抬,手里的长鞭已经噼啪一声直直招呼过去了。所以现在小玉都不敢在院子里跟着他爹爹练功了。

  听见脚步声,玉凤澈嘴角微微一抬,便纵知道那人没往萝卜上踏,手里长鞭还是一瞬不瞬地抖出了个圈花儿招呼了过去。来人跳脚,“我没踩你萝卜干儿!”但是反应不俗,伸了自个儿臂膀,使了半招个囫囵圈的手法,叫长鞭绕在了自个儿手臂上。

  玉凤澈见一击不成,收了鞭子,这才抬眼冲着来人笑了笑,“傅都督怎么有功夫来这小院儿了。”

  人高马大的傅微介摸了摸鼻子,方方正正的国字脸上闪过意味不明的神色,“上官这会儿正在跟卉儿下棋。”

  玉凤澈笑了笑,“我知道。”

  傅微介又道:“听说你还就着他俩下棋跟上官澜打赌了?”

  想起那个赌局,玉凤澈脸上笑意隐隐,“嗯。”

  傅微介抓了抓头,道:“我也赌了。今天早上我出门的时候,上官就在了。我看见了,他俩下的不是围棋,是象棋……”

  玉凤澈陡然变色。长身豁然立起,“你说什么?!”

  不怪玉凤澈陡然色变,只是这回赌注实在太大!

  犹记当时,上官澜打扮齐整说要出门。他就多嘴问了一句要去哪儿。上官澜喜滋滋地回答要去找卉儿下棋。饶是玉凤澈心里知道方卉一和上官澜是君子之交,心里也不舒坦上官澜那副乐滋滋的模样,当初叫他陪自个儿去一趟塞外,脸苦得跟那个什么似的。不由多了一句嘴:“横竖也赢不了,还那么高兴干什么?”

  上官澜长眉倒竖,“你怎么知道我赢不了。”

  当时也不知怎么想的,脱口就道:“你要是能赢卉儿一局,我心甘情愿让你压一个月!”

  想起当时一时口快,玉凤澈心里后悔不已。见傅微介此时也是满脸哀痛,不由好奇:“你和卉儿打什么赌了?”

  傅微介老脸一红,“我压卉儿赢,至于赌注嘛……”支吾了半晌,也没说,反倒问:“你先说说你的赌注,你先说我再说!”傅微介饶是脸皮厚,也不敢说出他输了就要在家扮女人三个月!穿女人衣服,梳发髻,还要搽胭脂水粉,还要绣花!还要在肚皮上塞软枕扮孕妇!最最要紧的是,还要扮女人生孩子!

  不过如今,这俩人败局已定啊……

  玉凤澈向来君子一言驷马难追,让上官澜压了一个月。然后让上官澜在卧房门口跪了两个月搓衣板。至于傅微介嘛,老老实实在家扮了三个月女人,倒叫京城里头热闹了好一阵子。

  上官澜借着赌棋叫玉凤澈心不甘情不愿地雌伏了一个月。再往后的日子,可就不好过了。玉凤澈心里自然不会舒坦,可惜认赌服输,不服不成。

  这一日清早,上官澜照旧带着小玉在院子里练武。千字拳练得还算熟练了,改练剑法了。配合着长诗短词,舞得还算好看。但见小玉回身一剑,虽算不得气势惊人剑势迅捷,但也算流畅,剑尖再顺势一挑,挑着了一个竹匾的沿儿,哗啦一声,满满一竹匾的萝卜干儿就这么洒了一地。

  玉凤澈面色陡然一黑。上官澜大惊,扔下手里的木剑就抢身过去把小玉举起来!一回头,见玉凤澈居然就在身后!看来逃跑是不行了,只得讪讪放下了小玉,转身,挠了挠头,笑道:“哈哈,早,阿澈,你醒了啊……”

  玉凤澈指了指地上的萝卜干儿,“洗干净,横竖今儿也该下缸了。”

  于是,上官澜也不带着小玉练剑了,一心一意洗起了萝卜干儿。再跟着玉凤澈一道将萝卜干儿封进咸菜缸。那么多萝卜干儿,满满塞了一大缸。

  大功告成之后,上官澜抱胸瞧着眼前那被封得严严实实的大缸,忍不住念叨了一句:“这么多,得吃到什么时候?”

  玉凤澈洗了手,应了一句:“总吃得完的,这东西也不容易坏。”

  上官澜也知道玉凤澈还在计较那赌棋的事儿,笑呵呵地打身后把人抱了个满怀,“入冬了,该吃点儿融和的东西,中午买两斤羊肉煲羊汤怎么样?”

  玉凤澈冷冷淡淡挣开他的怀抱,“你定吧。”说完,又带着小玉进了书房教认字儿去了。

  这么个情况,一直持续到晚上。

  虽说玉凤澈也没有不搭理上官澜,但是,就没给过一个笑脸儿,上官澜脸上笑容也不大挂得住。

  熄了灯,缩手缩脚地想把人抱进怀里。还没碰着呢玉凤澈就道:“已经过了一个月了。”

  上官澜只得把手缩了回来,“上回联合着卉儿坑你,是我不对。你也别一直不高兴嘛!”

  玉凤澈牙关咬得死紧,他最气得倒不是坑他不坑他,而是气上官澜明知他不高兴,还总是要得厉害。何况,这么敷衍的态度,算知错了么?!

  上官澜还正待说什么,玉凤澈陡地翻身,右臂手肘屈起直直就往他面门撞!上官澜大惊,俗话说一日夫夫百日恩啊,这是怎么了就下了手啊!赶紧抬手来挡,玉凤澈左手一掌藏在被褥里也逼了过来,掌风还颇为凌厉!这就不是挡不挡的事儿了啊!上官澜赶紧伸手在榻沿儿上一拍,身子轻飘飘地落在了地上,“阿澈你干什么?!”

  “滚出去。”玉凤澈皱眉瞧了他,道。

  上官澜怔了怔。鞋袜未着就转身出了门。外头月色清冷,略有小风。毕竟已经入冬了,还是冷得厉害。上官澜在卧房门口站了一阵,打了个喷嚏,转身就跪在了门口声泪俱下就开始嚎:“阿澈,我知错了!你放我进去啊!外头冷啊!”

  “闭嘴!给我老老实实跪两个月再说!”房内怒喝。

  上官澜收声。老老实实跪好了。运起内功心法抗寒。

  第二天晚上再要跪,上官澜长了记性,拿了个搓衣板垫在膝盖下,好歹是木头的,比青石板暖和点儿,靴袜也记着穿了,身上却还是一件中衣。

  接连月余,过了冬至,天儿越发冷,还下了一场雪。上官澜晚上还是闷声不吭地穿着单衣跪在卧房门口。

  说玉凤澈不担心,那是假的。只是他知道警觉如上官澜,他若是行动必然能知道,照着他那个蹬鼻子上脸的性子,又难免被纠缠许久!干脆硬下心肠来不搭理。

  其实上官澜日子也不算太难过。每日运心法内功抗寒,心法越发纯属,内劲和煦冲淡,在四肢百骸间流淌收发也越发自如。自然不会觉得寒冷。

  最近几日天儿不大好,这一晚,竟纷纷扬扬下起雪来。上官澜合着双眼静心运着内功心法。雪花在飘入他周身方圆丈余时,无一例外被化为春水,再被蒸为水气消失不见。故而方圆丈余之内,半点积雪也无。

  玉凤澈虽猜到上官澜最近内功精进,却也没料到会到这个地步。到底还是忧心他,忍不住披了大氅又带了一件出来看看。上官澜察觉,收劲抬眼,眉眼弯弯道:“阿澈。”

  玉凤澈见到他内功竟然精进到如此地步,心里也说不清是什么滋味儿,扬手把手里大氅扔到他肩上,“在外头练功,还舒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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