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他浓墨般的眼睛,陆湛怀疑那里面有一个旋涡,不然他怎么会舍不得移开眼。
陆湛捏住被子下的大腿。
你醒醒!他才十八岁!十八岁啊!你们这样子是不对的!
小宝你不要哭了,不要哭了!我们在网螺上相识,你说你爱我,每天在网螺里花胆信给我,你这是七形的爱啊,你忘了我吧!你不应该爱我这样的雨人,我比你大整整十八啊,十八啊!
陆湛的喉结下意识地动了动,一不小心咕噜一声把嘴里那口混着酒精的口水给吞下去了。
“很渴么。”萧一白走过去把温度计拿出来,看了一眼,“体温正常。”
“萧医生。”陆湛苦涩地拿起水杯喝了口水,“我刚才不是那个意思。”
他觉得自己在初见时已经很轻浮了,不想再让萧一白觉得自己这么轻佻,就想着把刚刚那件事说说清楚,还自己一个清白。
……虽然他也并没有很清白。
“你不想要吗。”
萧一白垂眼看他,神色冷冷的,但是问出来的话真是……好露骨啊。
陆湛一下子就愣了,突然也不能确定自己到底想不想要。
他仰头看去,萧一白就站在他面前,微微低头看着他,身上散发着好闻的清冽味道,陆湛以这种从下往上的死亡角度看他,依然觉得相当好看。
“我……”
陆湛纠结得心都稀碎了,大脑像是被扔在榨汁机里一样混乱,葡萄柠檬火龙果,木瓜雪梨猕猴桃,你喜欢的果汁我都有。
说想要么,显得太轻浮太随便,说不要么……陆湛不可抑制地回想起那天晚上的各种马赛克细节……
他觉得自己的腿瞬间康复了!扶我起来,我还能干!
或者被干!
人生难得几回搏,此时不搏待何时!
“不想要?”
萧一白又问了一次,这次的尾音里终于有了问句的意味,仿佛带着挑逗,拨得陆湛那颗脆弱的心脏像周越买的股票一样快跌停了。
“想的……”陆湛终于缴械投降,要不是他躺着,现在可能已经软绵绵地跪在地上了。
牛逼还是萧一白牛逼。
抱歉,长得好看是真的可以为所欲为的。
“这不是给你拿了么。”萧一白指指黎井身上那条毯子,淡淡说了一句。
如果你能听到,心碎的声音,沉默的守护著你,沉默的等奇迹,沉默的让自己,像是空气。
别说是空气了,现在就是化为沼气,陆湛也是一百个求之不得一千个我愿意。
我到底要在你面前丢人丢到什么时候?!
我问你!萧一白!
我就是想要一个答案,我就是想问一句,我就是想问一句,我就是想问一句!
你他妈的为什么这么秀!
“那谢谢你啊……”陆湛有气无力地回答。
腰腿酸痛、精神不振,好像,身体被掏空……是不是肾透支了?
“嗯,我下班了。”萧一白边说边开始脱白大褂,往后撩下衣服的一瞬间,衬衫领子那儿被撑开一点,露出雪白分明的锁骨。
陆湛再一次掐住了自己的大腿,他觉得自己那条废了的小腿都要硬了。
冷静。
冷静冷静。
萧一白把白大褂搭在手腕上,抬眼朝陆湛看了看,转身走了。
十八岁的少年,不爱把衬衫塞进腰里,而是松松垮垮地散在外面,可是即使是这样,陆湛还是能从衬衫随着步伐摇动的那一瞬间,清晰地勾勒出萧一白纤瘦的腰身和修长的腿。
其实都不用勾勒,那天晚上他已经都摸过了,摸了个遍。
但是好想再摸一次哦……
“萧医生再见。”陆湛松开了被掐红的大腿,摸起水杯又喝了一口,眼睛一直盯着萧一白头也不回的背影,直到他消失在房门口。
“有鬼。”
陆湛一口水喷在被子上,转头看着前一秒还在酣睡的黎井,此刻正盖着毯子,只露出一双眼睛,那眼睛里迸射出精光,像一条饿狼。
既精神又神经。
“这里是军医院!”陆湛把杯子放回桌子上,拿手擦着被子上的水,“社会主义的光辉照耀着,哪来的鬼!”
他指着黎井:“你这个警察,封建迷信一惊一乍,应该被抓起来,用辣椒水滋你的眼睛。”
“你不要岔开话题。”黎井在躺椅上换了个睡姿,朝向陆湛,“刚才我都听到了,你们是不是在打什么暗语?我从警多年,心思细腻,思维敏捷,眼光毒辣,无数卖碟的嫖娼的开黑车的都在我的手中一一就范,你最好不要给我耍花招。”
“……”
陆湛现在真的特别想血洗他的朋友圈。
一个个神经兮兮恍恍惚惚的,智障人士交流会吧这是?
“但凡你把这种心思放在工作上。”陆湛躺下,安详地盖上被子,叹了口气,“就不至于才进局里一年,就被队长罚抄七次《中华人民共和国人民警察法》了。”
其中有五六次是黎井喊陆湛他们帮他抄的,结果那四五种六亲不认的笔迹被他队长瞥了一眼就看出来了,揪着黎井的耳朵问他是不是故意拿来羞辱自己的。
“……”
“晚安,不打扰了。”黎井迅速闭上眼,满脑子轮播着警察法纲要,心中有五星红旗冉冉升起。
陆湛伸手关了灯,今天这一天真是漫长。
又快乐。
第15章
陆湛第二天醒来的时候,黎井早就已经去局里……
继续睡觉了。
毯子被胡乱丢在躺椅上,可以想见他昨天半夜是如何睡眼朦胧地拿起手机看了一眼时间,心跳瞬间飙升至一百二十迈,低声骂一句“卧槽”,然后抓瞎地跑出病房。
因为昨天才被扶起的花篮们,又倒了两个。
刘叔已经来过了,热腾腾的早饭就摆在床边。护士还没有来,陆湛决定先自力更生去洗漱一下。
他坚信,今天不可能被萧老师抓包了。
小腿腿恢复得不错,陆湛今天没花多少力气就把它拿下来了,照例在床边没什么自知之明地感叹了一下自己出众的身体素质,他摸起拐杖起了身。
磕磕绊绊地绕过床头,陆湛一抬头,萧一白就站在门里边,好整以暇地看着他。
萧老师为什么起得这么早,来得这么巧?
那堆花篮把他衬托得越发清俊好看,像个正站在台上迎接新娘的新郎。
可惜陆湛是个倒霉的瘸子病人,夹着拐杖,穿着病号服,打着石膏,牙也没刷,脸也没洗,尿也没尿。
原谅拄拐的我邋遢出席只为错过你。
小学生第二次干坏事被老师抓包一般都是什么下场?
面壁?,我腿瘸。
请家长?,我爸开会去了。
体罚?,法律不允许。
语言侮辱?w,萧医生看起来不太会骂人的样子。
那么……
“我帮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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