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湛笑嘻嘻地站在门口：“黎警官你的夜宵送到！”
黎井扯过馄饨就伸手关门：“谢谢，你可以走了。”
“别呀别呀！”陆湛用力推着门，眼巴巴地看着黎井，“你就让我进去坐坐嘛……”
黎井瞥他一眼，转身去了客厅，陆湛嗞溜一下蹿了进来，利索地换上鞋。
“你他妈是爬过来的吗？！你看看这汤洒的，我还怎么吃？！”
黎井真的好暴躁，陆湛觉得自己现在正面对着一个更年期妇女。
“你搅搅，搅搅搅搅。”陆湛好声好气地安慰，“快吃吧，再不吃就胀了，更不好吃了。”
黎井不说话，埋头吃着馄饨，电视上正放着海绵宝宝。
“你家有针线吗？”陆湛突然问道。
“干什么，你爬过来的时候裤裆裂了？”黎井面无表情地抬起头问他。
“那倒不是。”陆湛咽了口口水，眼神闪闪烁烁，“我嘴痒，好想问问题，非常好奇，但是又怕死，所以想给缝起来。”
黎井啪地扔下勺子：“你等着，我去拿刀，直接剁了省的缝缝补补的麻烦。”
陆湛一个猛子扑过去拉着他的手臂哭嚎：“黎警官！你冷静一点！你这样伤害无辜公民是要被判刑的！”
黎井冷冷地看着他：“我就是被株连九族也要弄死你这个小混蛋。”
陆湛把勺子递到他手上：“你吃，你吃你吃，我们看会儿动画片，你瞧那派大星，真可爱。”
黎井抬头看了电视屏幕一眼：“那他妈是蟹老板。”
“……”
黎井吃完了馄饨，收拾了一下包装盒扔进垃圾桶，然后靠在沙发上一动不动地看着陆湛。
陆湛的眼神飘忽来飘忽去，终于忍不住问他：“看我干嘛，我今天有那么帅吗？”
“你怎么还不滚？”
“……我在等你跟我说一些我非常渴望知道的事情。”陆湛摸了摸鼻子，为自己的八卦感到了一丝丝的羞愧。
同时又很敬佩自己的胆量。
黎井依旧一动不动地看着陆湛，他当了刑警以后整个人身上的社会气息比以前更重了，陆湛怀疑他下一秒就会拿起垃圾桶扣在自己脑袋上。
“怎么样，是不是觉得我跟我哥长得有点像？”陆湛问他。
陆湛你真是太他妈牛逼啦！居然敢在黎井面前主动提起陆予，真是个勇敢的少年！儿童的榜样！祖国的栋梁！
“是挺像的。”黎井冷笑一声，“要不你替他挨一下他没挨完的打？”
陆湛的屁股往另一边挪了半米：“啊……陆予是谁？我不认识。”
又提了一次陆予唉，真厉害。
“你到底想问什么？赶紧说完走人，我要看电视了！”黎井非常不耐烦。
陆湛的心立刻扑通扑通跳起来，大脑思索一阵，发现自己这也想问那也想问，许许多多的问题快把他的小脑瓜挤爆了，一个个都举着手大喊“陆老师选我选我！我有梦想你选我啊陆老师！入股不亏！”
于是他挑了个最符合热点的新鲜问题：“你今天为什么打我哥？”
“因为他欠揍。”
“……你能具体展开说说吗？”
“不能。”
“好，下一个问题，你以前是不是跟我哥有过节？”
“有。”
“你能具体展……”
“不能。”
“好，下一个问题，是我哥错还是你错？”
黎井眼神顿了一下，才开口回答：“都有错。”
“好，下一个问……”
“你有完没完？”
陆湛一愣，刷地一下从沙发上站起来，指着黎井破口大骂：“黎井我他妈问你半天你看我有问出什么狗屁来吗？！你凶什么凶凶什么凶！我就问你你朝我凶什么凶！我他妈什么也不知道，眼看着你俩今天都动手了，我能不问问吗？！你怎么这么没人情味啊，我陆湛在你心里难道跟陆予是一路货色吗就这么不招你待见？”
他骂完立刻在心里忏悔：对不住了哥，情况紧急，我只能先和你划清界限，你千万不要怪我，我这都是为了尽快弄清事情的真相帮助你们解决矛盾，我冒的风险也很大的。
黎井没说话，点了一支烟，抽了两口以后，他说：“这么多年了，就别再提了。”
“行，我不管你们之前发生了什么，但是现在你俩是怎么回事？你说别再提了，那你们为什么还因为这件事搞成这样？”
“我说别再提了，是因为这事儿在我心里就他妈一直没过去。没过去也就算了，眼不见为净，可是是他非要出现在我面前，这不是他自找的吗？你怎么不去问问他为什么不能放过我？”
陆湛一时语塞，想了一下，好像确实都是陆予主动出现，而黎井一直避之不及。
啊，为什么两个男人之间也搞得这么复杂，看过的家庭剧都用不上了，真是焦急。
陆湛再没问出什么来，陪着黎井看了两个多小时的海绵宝宝。
看得陆湛都想去抓水母了……
在他即将要在海绵宝宝欢快的声音中睡着的时候，手机响了。
陆湛立刻接起电话：“萧——”
黎井转过头看他。
陆湛陡然瞪大了眼睛，语气一变：“小朋友？还没睡啊，什么事啊？要见哥哥？哥哥马上来，你等等啊。”
他挂了电话，朝黎井笑了一下：“一个亲戚家的小孩，说他想我了，我现在去看看。”
黎井看着他那个苍白的笑容，眯起眼睛：“你不是最讨厌小孩么？”
“不不不，这个小朋友是世界上最可爱的小朋友，是我的宝贝，跟别人都不一样。”陆湛摸起车钥匙起身，“告辞，祝你身体健康工作顺利。”
“……”
第58章
陆湛转眼就把黎井和陆予的事抛之脑后，精神抖擞地开车去了军医院。
你们爹妈都不操心，我在这儿急什么急呀，爱打就打呗你们！还一个个对我摆脸色威胁我，我呸！老子不管了，老子谈恋爱去了哼！
陆湛远远地就看见了那个正站在军医院大门口马路边的高瘦身影。
萧一白微微低着头，没有看手机，仿佛正看着眼前的马路出神，昏黄的灯光照不清他的神色，在来来往往的车辆里，陆湛看着他遥远的侧脸，不知怎的心里突然抽了一抽。
没有碰到自己以前，萧一白一直都是一个人住吗？一个人做菜吃饭开车上班，一个人看着人流涌动车水马龙。
他也才十八岁啊，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离开家独自生活的呢？
陆湛把车停在萧一白面前，摇下车窗，笑盈盈地：“哥哥来接你回家啦。”
萧一白抬眼漠然道：“你刚刚在哪？”
“在黎井家。”陆湛伸手替他打开车门，“想去撬撬他的嘴，看看他跟我哥到底有什么事。”
萧一白坐进车里扣好安全带：“撬动了吗？”
“显然没有。”陆湛也不急着开车，拉起萧一白冰凉的手放在掌心里暖着，“还差点被他拿刀把我嘴给切了，这个刑警真的非常暴躁。”
萧一白沉默了一会儿，说：“我的手刚刚给病人做了截肢手术。”
陆湛呆住，半天过后才干干地问了一句：“你应该消过毒吧？”
他低头看着萧一白雪白干净的手，一时间不知道是要继续抓在手里还是……继续抓在手里。
萧一白抽出手捏了捏他的脸：“回家吧。”
陆湛点点头，开动车子。
路边飞快闪过的灯光隐隐绰绰地勾勒着萧一白的侧影，陆湛突然开口问他：“你什么时候开始自己出来住的？”
“十六岁。”萧一白顿了顿，“当时在读高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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