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了。”莫子易面无表情地指着门，整个人是从未有过的冷淡，“滚。”
骆非的喉咙动了动，却终是没有再说一句话，他走到门边，伸手开了门，在踏出去的一刹那，他忍不住回头说：“好好照顾自己。”
“在遇见你之前，我过得很好。”莫子易平静地看着他。
骆非没再说话，轻轻地关上了门。
莫子易洗了个澡，重新躺回床上休息。
他觉得荒谬，始终觉得荒谬，从他和骆非的第一晚起，他就应该意识到的，他和骆非不是一个世界的人，骆非的过去太多太重，自己根本没办法承受，况且，他们从来就没有过名正言顺的关系。即使是这样，自己也被卷入到这种可笑的是非里，差点被人当众强暴，骆非却在最后的关头，像一个救世主一样地降临，而自己还要一次次地求着他帮自己发泄。莫子易一想起来，就觉得自己很恶心，觉得无法面对。
他并不怪骆非，他只怪自己，明明是简单的床上关系，自己却自作多情，因为心里的那点贪恋，不舍得彻底断开，最后惹祸上身。
骆非有什么错呢，他从来没有说过喜欢自己，他只说和自己上床很爽，就算是喜欢，也只是喜欢自己对他的有求必应，喜欢自己能帮他纾解欲望而已。他不仅没错，甚至好得有些过分，几乎是像谈恋爱一样地对待自己，他那样的人，在自己面前却可以做到温柔又耐心，这已经是很大的迁就了。
“都是我犯贱。”莫子易自言自语道。
张燃给他打电话。
“喂？那个骆非说你昨天喝多了？”
“嗯。”
“那你得谢谢人家啊，他还给我打电话，语气还挺着急，问我你昨天晚上去了哪里。”张燃顿了顿，“不过你什么时候和他关系这么好的啊，你俩这组合我实在没想到。”
“没有。”莫子易说，“他找我有事而已。”
“行吧，那你好好休息，这几天公司还算空，你看情况，累了就多休息两天。”
“好。”
骆非回家收拾洗漱了一下就去了公司，他爸坐在办公室里，脸色阴沉。
“你昨天又干什么了？”
“处理了几个手脚不干净的人而已。”骆非淡淡地说，“是你说的，做什么事都有代价。”
“我也跟你说过，别乱搞感情关系，你怎么安生了没多久又开始犯病？”
“别跟我提乱搞两个字。”骆非皱着眉，“我和姜允早就说清楚了，是他自己非要缠着，现在干出这种事，他就是死了也是活该。”
“你……”
“还有事没有？没事我去工作了。”骆非说完，转身推开门出去了。
“真是没救！”他爸冷着脸说了一句。
骆非还没走到办公室，手机就响了，他接起来：“喂，舅舅。”
“嗯。”舅舅淡淡应了一声，“骆骆啊，老何都收拾完了，不过那个姜允，你也知道，他爸是……”
“我知道，你看着办就行，只要保证他以后不敢动这种心思就好，我不想再见到他了。”
“这个好说。”舅舅叹了口气，“骆骆，你这些年因为这些乱七八糟的感情出了多少事了，你爸不管你的吗？”
“又不是我给别人下药。”骆非皱着眉坐在椅子上，“他们要干什么我也没办法预料，以前的我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拿钱补偿，但是这次他们动错人了。”
“难怪你这么较真，让人直接把他们带到老何面前了，以前没见你这么心狠。”舅舅笑着说，“跟你在一起的风险真是不小啊，听说那个男孩子吓坏了，哭得很难过。”
“别说了。”骆非想起昨天晚上莫子易在包厢里无助的样子，眼底涌上怒气，拿着手机的手都紧了一紧，“要不是何叔手下那几个人不肯给我枪，我他妈非要他们的命不可。”
“老何调人去之前跟我说的时候我特意叮嘱的，毕竟你现在不在我身边了，不能让你乱来，不然你爸妈肯定跟我急。”舅舅难得劝他，“骆骆，到底是普通人，他没办法承受这些的，你还是要注意一点。”
“以后不会发生这种事了。”骆非低声说，不知是说给舅舅听的还是说给自己听的，“在他身上，这样的事一次都嫌多，不会有第二次了。”
第21章
半个多月过去，天气已经变得很冷，莫子易体质不算好，轻易地就感冒了，坐在空调房里都要裹着围巾。
“唉，上回那个公司，说问我们有没有意向继续合作，你去谈谈呗？”张燃在外地出差，给莫子易打电话。
“哪个啊？”莫子易缩在围巾里，问。
“就骆非他家的公司啊。”张燃啧了一声，“唉你别说还真的挺好的，出手大方，流程走得也痛快，合作起来很舒服。”
“……”莫子易皱了皱眉，“非要我去谈吗？”
“你废话，人家主动找来的，我又在外面，作为副总，你不去谁去？”
“行吧。”莫子易擦了擦鼻子，“什么时候啊？”
“明天下午，等会儿我助理会把时间和资料发给你，你记得好好谈啊。”
“嗯。”
第二天下午，莫子易跟助理交代好了事情，提早出了公司。
和项目经理在办公室谈了一会儿，经理说上次的合作结果比较满意，所以想和莫子易他们的公司签订一个长期的合作，负责公司销售部的系统运维。
莫子易有点懵，这算是个挺大的合作了，毕竟对方是一家大企业。但是他现在不是很确定是不是骆非说了什么，如果是这样，莫子易觉得自己跟被付钱上床没有区别，完全就是钱色交易，说得难听点就是……卖身求荣？
但是如果能够定下合作，这对自己公司来说，能够带来长期而稳定的收益，也会衍生出其他更多的项目，好处是完全不用怀疑的。
和经理又谈了很久，最后经理给出一份拟定好的合同，让莫子易拿回去看一下，有什么需要改动的再提出来，确定以后就可以正式签订了。
莫子易跟他道了别，走出办公室。
他低着头，下半张脸缩在围巾里，脑子里一直在思考这个合同该不该签，他是想签的，却又真的不愿意签，一时间心里很复杂，关键是这复杂的心情还没处说，如果张燃知道了这件事，说不定会把自己拱手送到骆非床上。
莫子易几乎都能猜到他的台词：“哎呀，反正你们之前也是你情我愿的，现在干脆搞个商业联姻好了嘛！”
就这么胡乱地想着，没走两步，莫子易的手臂被一只修长有力的手拉住了。
骆非还以为自己看错了，他正准备下班，就看见走廊上有一个高高瘦瘦的身影，穿着黄色的棉服，围着一条宝蓝色的围巾，大半张脸埋在围巾里，要不是那头卷毛，骆非都不敢确定。
虽然莫子易之前冷着脸让自己滚，骆非也知道自己给他带来了多大的伤害，可是大半个月没见，骆非真的很想他，于是上去毫不犹豫地拉住了他。
莫子易有些惊慌地抬起头，一双乌黑的眼睛露在围巾外，看着面前那个似乎瘦了一些的人，他下意识地喊了一声：“骆非？”
那声音埋在围巾里，带着一点点鼻音，有些闷，有些不真实，可是骆非听了以后，无由地一阵心颤。
骆非看了他很久，喉咙动了动，终于应了一声：“嗯，你怎么在这里。”
“我……”莫子易动了一下手臂，骆非于是松开了手。
“我来找陈经理……”莫子易把围巾压下去一点，露出整张尖瘦的脸，“是你说的吗，要跟我们公司合作。”
“不是。”骆非看着那双眼睛，心里像是有什么在汹涌翻滚，嗓音也有些低哑，“应该是你们上次做得不错，所以陈经理会想到你们公司。”
“可是上次的项目是你帮忙促成的……”莫子易吸了一下有些塞塞的鼻子，“这样说来，还是要谢谢你。”
被你伤害过的人在向你道谢。
骆非的心情很复杂，他知道莫子易会转变态度是因为这个合作的缘故，他以为是自己帮他拿的，所以愿意跟自己好好说话，可是即使是这样，骆非也觉得很好。
其实莫子易还有句话没问：“你是不是在补偿我？”
他不敢问，他现在已经不在乎这个项目与骆非是否有关，此刻会和骆非说话，完全是因为他想说，他很久没和骆非见面相处了。而关于上次那件事，莫子易从来就没有恨骆非的意思，他只是觉得自己很没用，也为自己在药物下的失态感到羞耻，所以总有些无法面对。
就算是在补偿我也好吧，起码能给我一个正当的理由再跟你说说话。
“别谢我。”骆非看了看手表，问他，“你还回公司吗？”
“不回了。”莫子易看骆非的西装外面套着棉服，于是问，“你是准备下班吗？”
“对。”骆非犹豫了一下，“能不能……能不能一起吃个晚饭？”
莫子易垂下眼睛，睫毛动了动，骆非以为他是为难，于是说：“没事，没空也没关系的，我们可以下次再……”
莫子易看着骆非的手，左手修长白皙的食指上有一小排淡褐色的印，痂似乎已经掉落了，只剩下一道痕迹，另一排齿印应该在另一面的位置，从这个角度没办法看见。那是自己上次被下药以后带着痛苦而耻辱的心情咬出来的。
“我有空啊。”莫子易依旧微微低着头垂着眼，鞋尖在地面上蹭了蹭，然后他抬起头看着骆非，“我有空。”
骆非觉得自己的心跳得很快，连带着喉咙都发抖。他点点头：“好。”
第22章
两人开着莫子易的车去了一个餐厅，骆非临时打电话订了位置。
下了车，风有点大，骆非下意识地替莫子易拉了拉围巾，莫子易本来想闪躲开，却还是乖乖地任他帮自己围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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