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昔沉默片刻,“我不生气了。”
殷韶景惊讶的抬起头,脸的不可置信,梁昔原谅他了?怎么可能?!那是不是也不打算走了?
“你有你的麻烦难处,这些日子,我明白了,所以我觉得,就这样吧!我不生你的气了。”梁昔道。
他恨阿景吗?那肯定是不可能的,他知道,他与殷韶景之间有许多阴差阳错的误会,殷韶景也不想这样的,所以谈不上恨字。那怨呢?还是有些的,可是怨气是会随之消磨的,特别是殷韶景面临那么多麻烦还每天过来给他吹笛子,还把主院让给他自己睡书房……
嗯,他也不知道为什么楚王府这么大,非得让他住殷韶景的院子,而殷韶景也不住其他院子,非要睡书房,不过都无所谓了。
他想了下,还是算了吧!怨恨个对自己还不错的人做什么呢?而且怨恨什么的,实在是累人累己,他大度点,这样也好干脆利落的放手。
“再说了,你还是我孩子他爹呢!”梁昔微笑。
“昔昔……”殷韶景感动了,昔昔竟然就这么原谅他了,他还以为要磨许多年,还以为要等到孩子出生,他才能借着孩子的存在获得原谅的机会,他甚至……甚至觉得如果梁昔非要离开他,他会做出什么疯狂的事情来。
而现在……昔昔原谅他了!
殷韶景抬手隔着窗户抱住了梁昔,感觉今晚可以住房里了,他终于不用睡书房了!
梁昔无奈的推开殷韶景,“给我放尊重些,咱们可是写了和离书的,你这样可不太规矩。”
殷韶景默默松开,对哦,还有和离书呢?看来今晚是没法进去了,殷韶景想起此事便忍不住又开始懊悔,如果当时没有写,该有多好!不过没关系,昔昔原谅他了,他明天就进宫向父皇禀报,然后后天就成亲,到时候梁昔入皇室玉牒,便是和离也没法和离了,开心!
梁昔舒了口气,“其实说完这个,我自己心里也舒服多了,像是放下了块大石头,以后我们做好朋友吧?”
“嗯。”什么好朋友不好朋友的,殷韶景现在只想成亲!不过梁昔说什么就是什么,他都答应。
梁昔起身伸了个懒腰,“既然是好朋友了,那有件事我得跟你直说啊!”
殷韶景的心提了起来。
“晚上别吹了吧!有点吵。”梁昔认真的道,说真的,他每天晚上都是在殷韶景吹完之后才有睡意的,毕竟,他根本没法想着殷韶景在外面吹笛子,自己还能在屋里放松的睡觉,太难为他了。
殷韶景有些尴尬,“吵到你了?可是你说过孩子要听故事,要听曲子的。”
“那白天来呢?”梁昔道,“晚上孩子也要睡觉的。”
“白天你还要去医馆。”殷韶景委屈,他又出不了门,对哦!他出不了门,怎么去宫里跟父皇禀报他要成亲娶媳妇的事情?而且,庞浩事还没有了结清楚,到时候再判了抄家问斩,他跟梁昔的喜事不就见血了吗?不行不行!
梁昔想了想,“最近也没什么病人了,可以不去了,就在府上养胎,你可以白天过来。”
殷韶景连连点头,“都听你的,正好我也出不去,我陪你。”昔昔原谅他了,殷韶景也敢在梁昔面前窜来窜去了。
“那挺好的。”梁昔微笑。
殷韶景开始盘算如何加快审问庞浩事,让此案早日了结,然后他找个机会让父皇结束他的闭门思过,最后便大办喜事,去去晦气,殷韶景笑了起来,目光亮晶晶的。
“想什么开心的事情呢?”梁昔想让两人的相处自然些,他还是喜欢阿景的,再加上孩子的存在,他希望能跟殷韶景保持良好的关系,这样,以后他看孩子的时候,两人也不至于那么别扭。
“以后的事情。”殷韶景笑着道。
梁昔点点头,“也对。”殷韶景在书的结果是死在了乡下,现如今不但回到了京城,还抓出了幕后黑手,威慑了朝权臣,甚至削藩也进展顺利,可谓是给登基铺了条坦荡大路,以后的事情确实是值得想想,露出开心笑容的。
梁昔又跟殷韶景聊了会儿,放下桩心事的他不多时就困了,打了个哈切,殷韶景连忙道:“要不你去睡觉吧!明天我来找你。”反正他要在府面壁思过,有大把的时间。
“那好,明天见吧!”梁昔退后步,朝着殷韶景摆了摆手,关上了窗户。
殷韶景脸上带笑,意犹未尽的站在原地,片刻,他突然想起来了,昔昔不是说让他摸摸又大了些的肚子吗?为什么刚刚直不给摸,也不提这个话茬?!殷韶景朝着窗户缝里探头探脑,希望梁昔也能想起这件事,开窗户让他摸摸,但梁昔显然是钓上了鱼便忘了撒下去的饵,只给看不给吃的。
次日天明,梁昔便让楚王府的仆人去医馆外张贴了张写了关门息业的告示,而自己就真的开始窝在楚王府里养胎了。
“昔昔。”殷韶景笑着走过来,凑到梁昔的桌前坐下。
旁边的侍女都愣了,楚王之前几乎不敢往梁昔身边凑,只敢晚上去吹吹笛子,但只要梁大夫开门,楚王立刻就跑了,这么些日子,府的仆从已经看出来了,他们的楚王殿下,似乎有些怕这位未来王妃呢?今天这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不成?楚王竟然自己往梁昔身边凑?
梁昔正在吃饭,抬头自若的问道:“要起吃吗?”他之前也都是在楚王府吃了早饭才去医馆的,当然,殷韶景从不在这个时候现身。
“好啊!昔昔喝汤。”殷韶景不让身旁的侍女动手,自己给梁昔盛了碗汤,梁昔自然的接了过来,完全不觉得楚王亲手服侍他吃饭有什么不妥,他甚至连个谢谢都不打算说的,侍女有心想提醒梁昔,但见殷韶景脸满足笑容,也不敢开口了,侍女们都垂下头去。
什么礼节尊卑的,还是算了吧!她们不是早就看出来了吗?殿下他怕王妃啊!似乎,怕媳妇也是皇室的传统呢?据说,陛下当年就挺怕皇后的。
楚晚笙大早的就赶来了楚王府,听仆从的指引,来到了主院。
梁昔笑着打招呼,“楚兄,吃饭了吗?要不要起吃点?”
楚晚笙目光落到殷韶景身上,他虽不在楚王府,但楚王府的消息还是略知二的,楚王这是不怕见梁昔了吗?楚晚笙疑惑,但梁昔跟楚王的感情问题在他这里从来都不是重点,他来是汇报消息的。
楚晚笙对着梁昔颔首礼,才对着殷韶景拱手道:“殿下,属下查到了些东西,可以定庞浩之罪。”
殷韶景虽然不满这个时候有公务找上门来,打扰他跟梁昔吃饭,但是也不能把楚晚笙赶出去,而且他转头看了眼梁昔,只见梁昔摆出副看热闹下饭的样子。
嗯……给昔昔看看他办正事的时候,那运筹帷幄稳重大气的模样,也是极好的。
殷韶景沉思着点点头,“你说吧!”
“昨日属下派了仆从混入庞府与梁府的书房,从发现了些机密件,虽然并没有暗害殿下的来往信件,但其却有庞浩与诸侯私下交往的书信,还有庞太傅与庞浩在朝结党营私,贪污受贿的证据。”
庞太傅结党营私并不是秘密,朝有眼睛的人都看得出来,要不然刑部官员也不至于因为庞太傅的道口令阻拦楚晚笙对庞浩动刑,但是,却拿不出证据,而如今,楚晚笙找到了来往书信,甚至还有账本。
这些全都是他忠心的仆从趁着梁昭不注意偷拿出来的,梁昭在他们出书房门的时候还装模作样的检查了下他们拿出来的东西,但实际上,便是跟着楚晚笙的仆从,也不是梁昭的小脑瓜能对付的。
且不说人把关键证据藏在衣服里了,便是拿出来的公,个完全不懂朝政的哥儿,娇生惯养的公子哥,就是让他翻,他能看出什么呢?只不过是虚张声势罢了。而他们拿出来的公,还真有几分似是而非的,似乎能为庞浩罪名作证。
殷韶景沉稳的点头,“很好,庞浩心计极深,像是害我这样的致命罪证,他肯定早就销毁了。”
“属下也这么想的,我们只怕是无法从暗害殿下事上定庞浩的罪,只能用其他的罪名叠加,置他于死地,结果是样的。”
殷韶景思索片刻,“先从贪污案入手,查他结党营私。”
“是。”楚晚笙拱手。
“你们确定是他吗?”梁昔端着碗汤,宛如好奇宝宝。
楚晚笙如智珠在握,微微笑,刚要开口解释,就被殷韶景截断了,“当然是他,怀疑他之后我便让人去查了他的钱财去向,甚至庞府人那些日子的动作,便查出,在我出事前半年里,庞浩数次让人去钱庄提取大笔银子,却又没有把这笔钱花在了明面上,而庞府人,也有人在那段时间之后,突然暴毙身亡,而且是在短短时间内,接连暴毙数人。”
我查的。楚晚笙微笑。
“还有,在我回京之后,京郊乱坟岗里突然多了十几座新坟,引起了我手下的注意,我觉得突然同时出现数十具尸体的必有隐情,而那段时间,我们又失去了之前追踪的杀手的线索,后来,我便让人趁着夜色掘坟验尸。”
我发现的我建议的,楚晚笙继续微笑。
“之后发现,那些尸体都是年轻男子,但脸都被人毁去,连用武器的右手都划的不成样子,根本无法辨别,但是对方如此隐匿尸体,又刻意毁去尸体上可能被人辨别的部位,可见这些人都不能见光,而练武之人右手上的茧子,可以看出他们善于使用什么武器。”
还是我,楚晚笙继续微笑。
但便是他查出了这么多,每个线索也都是全断了的,让人无从下手,还有些没有说到的细节,总之,庞浩的嫌疑极大。
梁昔了悟的点点头,陷入沉思,他看过原书,大致知道些庞浩的行事风格,这么听,好像还真是他做的啊!梁昔满足了好奇心,继续吃自己的饭。
殷韶景意犹未尽,甚至还想再说点什么,让梁昔知道,他也不是只会做蠢事的,无论是之前的阿景,还是之后他干的那些事情,他怀疑,在梁昔眼里,他几乎跟个傻子没什么区别了,必须要让梁昔意识到,他也是很聪明很厉害,很值得托付终身的呢!
殷韶景暗自握拳,告诫自己,以后定要在梁昔面前多表现才行。
楚晚笙又说了些细节的事情,让殷韶景做决断,也就告辞离开。
“楚兄,真的不吃点东西吗?我看你忙得很,只怕没吃早饭吧?”梁昔再次开口挽留。
楚晚笙笑着摇头,“不用了,我吃过了。”
“咦?”梁昔道,看楚晚笙副工作狂的样子,今天穿的衣服还是昨天的,他还以为楚晚笙根本没吃饭,甚至没睡觉呢!
楚晚笙叹了口气,“燕公子送的,就随便吃了些,我还有事要做,就先告辞了。”
“慢走啊!”听到楚晚笙吃了饭,梁昔也不留他,让他去忙了,自己端着碗喝了几口汤,想到什么转向殷韶景,“燕安亭还没放弃呢?”这听起来还是在追求楚晚笙啊!可楚晚笙看起来,对官场的兴趣更大,只怕暂时真的没心思成亲生娃了。
殷韶景还沉浸在刚刚的状态里,沉稳的点点头,“对。”说着,摆出副皱眉嫌弃的表情。“追了这么久还没到手,真是丢人。”他就不样了,失忆变成傻子的时候,随随便便就把昔昔追到手了。
梁昔的勺子啪叽下掉进了汤里,默默转头,幽幽的看着自信满满的殷韶景。
刑部大牢,庞浩只着衣,身上带着道道鞭痕,面色冷淡,仿佛被冤屈的傲骨君子,淡漠的望着脸色更冷的阎仆。
阎仆抱胸站在外面,他其实并不爱说话,但是楚晚笙既然把审问的事情交给了他,他还是要开口的,这晚,他几乎把今年要说的话都说完了。
“你招不招?”
“无罪之身,招认什么?”庞浩冷笑。
阎仆点点头,示意继续,刑部官员又要冲过来指责阎仆,这晚上,阎仆边审案子,边跟赶苍蝇样,让手下把这些刑部官员架远些,别总是耽搁他,阎仆是楚王暗卫,只听从楚王人命令,自然不会给这些刑部官员面子。
楚晚笙带着笑意迈步走进来,“各位大人,庞兄,阎侍卫。”楚晚笙环视周,打了招呼,行刑的人停了下来。
庞浩冷笑,“我可担不起你这声庞兄,晚上没见,你莫不是又去伪造什么莫须有的罪名,想要诬陷到我头上吗?楚晚笙,这可不是君子所为。”
楚晚笙并不介意,笑着道:“庞兄才是自持君子风度的人,我从未这么说过,庞兄还是不要以自身标准要求他人吧?要知道,所谓君子,是约束自己,而非强求他人的。”楚晚笙从袖取出叠信函。
庞浩眯着眼看着楚晚笙手信件,他十分眼熟,这些都是他书房暗格里的东西,楚晚笙怎么拿到的?他凭什么进庞府?他又没定罪,便是陛下也不能无缘无故下搜查品大员府邸的旨意!还有,父亲呢?难道也没拦着他吗!
庞浩脸色沉稳,似乎并不受楚晚笙影响,但心里却忍不住有些慌了,他是个极其谨慎的人,他之所以留下这些东西而没有毁掉,是因为这些既是罪证也是把柄,有了这些,那些依附于庞太傅的朝臣也好,想通过他获得什么利益的诸侯也好,都将永远绑上他的战车,与他统立场,因为,他们是根绳上的蚂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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