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锡扫了眼,没拿。“又是什么灵丹妙药”
“培元丹。”裴回轻飘飘的回答,毫不在意的语气差点让人以为扔的不过是普通伤药。
房间里的其他人可不是裴回这态度,听到培元丹三字还以为自己耳背,等再次确认才发现真的是传说中的培元丹。裴回不解“调气的丹药而已,没什么特别的。”
靠在窗口的人是霸刀传人,叫杨明刀。
杨明刀当即夸张的说道“你知道江湖中有多少人想要一瓶培元丹吗你又知道一瓶培元丹价值千金然而有价无市吗”
裴回面无表(情),听完之后心(情)也没有大波动。任他大呼小叫也没给个眼神,直到谢锡温声细语的解释“培元丹有固本培元、调理内息的作用。如果受内伤,或是练功出岔子,伤的就是(身ē)体内部,基本上无法根治,只能慢慢调理。但有时候不会给时间调理,哪怕内伤只发作一息,也可能丧命。而培元丹就能在短时间内调理内息,没有副作用。可惜,有价无市。”
裴回“啊。”惊讶。
杨明刀见状差点就想对着他咆哮,能不能别惊讶得那么敷衍培元丹啊有价无市的培元丹,就算被你当成垃圾一样随便送人,可是知道价值后稍微多点感(情)。至少让他觉得自己也不是那么穷,连瓶培元丹也买不起
裴回扭头对谢锡说“你需要的话,下回再带一瓶给你。”下回见面就是比武的时候,正好用得上。培元丹有多珍贵他是没有感觉到,毕竟从小到大都当成糖豆一样吃。
熬夜(身ē)体虚弱吃一颗,练功走神岔气吃一颗,便宜好用起效快。
谢锡忍不住轻笑,显而易见的愉悦。“多谢师兄。”
杨明刀夸张的表(情)僵在脸上,眼里全是惊讶。连看起来很稳重的沈重青也不由挑眉,两人和谢锡相识多年,知道他这是最放松的时候。可想而知,谢锡不讨厌裴回,或许还是能划入朋友行列里的不讨厌。
裴回矜持点头“嗯。”
半晌无话。
他在,其他人也没法熟络聊天,连同外面的苗英和程冰也不好进来。好在两炷香过后,淳于蓁进来,提到谢锡需要休息。裴回便起(身ē)离开,越过淳于蓁(身ē)边时停下脚步回头看,却只见到淳于蓁奔向谢锡的背影。
奇怪。淳于蓁好像在敌视他。不仅敌视,还有深深的防备。尽管她掩藏得很好,但是只要一靠近还是能察觉到。
对于武者来说,气息微妙的变化都能察觉到。所以,他之前真的见过淳于蓁
裴回脚下不停,脑中飞快闪过这些猜测,不过实在记不起何时淳于蓁,索(性)抛之脑后不再思考这些。安心回到院子里住下,夜晚睡觉、白天练武,生活很满足。
几天后的某个晚上,这份满足被打破。
有人闯进逍遥府,破了前面的阵法和关卡,直接闯进谢锡的庭院里。刀光剑影还有漫天火海,危机四伏。裴回头也不回地吩咐王随碧“你去喊人,我去救人。”说罢,运起轻功掠出院子,眨眼不见(身ē)影。
来到谢锡的庭院,发现有不少黑衣人和逍遥府其他人在对打,包括苗英和程冰。不过没见到杨明刀和沈重青,裴回拔剑闯进去,局面有所改变。当他救下程冰问及谢锡时,程冰急促地说道“府主病发,已经被带走。”
裴回“往哪个方向走”
程冰“东南。”
“知道了。”顺手解决周围三个黑衣人便朝东南方向而去,追出顺天府,在城外失去方向。裴回停在一片空地,徘徊许久,忽然草叶沾满朱红色粉末。指腹抹了点尝一口“培元丹”
裴回起(身ē)顺着草叶上的朱红色粉末追过去,来到城郊外一处墓地,停在一方坟地前。绕过墓碑,发现墓碑和坟包之间被野草覆盖住的地方有个铁门,极为隐蔽。要不是朱红色的粉末提示,恐怕会错过。
拨开野草,铁门长宽都在两尺半左右。裴回将手掌贴在铁门上,试着往前推,用了三成功力顺利推开铁门,露出底下黑黝黝的楼梯暗道。裴回探(身ē)进去,越往里越宽阔,好似个王侯陵墓,有厅有室。
地面上也有朱红色粉末,裴回便照着粉末寻过去,来到空旷的墓室。墓室中央摆着个石棺,没见到半个人影。裴回绕着墓室走了一圈,最后目光定在石棺上。他走上石墩,推开棺盖,果然见到被放在里面的谢锡。
谢锡似乎是被点了睡(穴é)后塞进石棺里,而这石棺构造特别,只能由外打开而无法从内打开。以谢锡现在中了蛊毒的(身ē)体恐怕无法击碎棺盖,只能活活被锁死在里面,期间还要受尽蛊毒折磨。
这抓他的人是有多恨谢锡心思还(挺)狠毒。
裴回伸手在谢锡的睡(穴é)上点了两下,替他解了(穴é)道,见他睫毛颤动两下猛然睁开眼,眼中血红和暴戾交替并逐渐融合,如凶兽恶鬼的眼睛,极为恐怖。裴回惊得缩回手,却听(身ē)后巨响,回头一看,发现墓室的门关上去,被牢牢锁死了。
左手陡然被拽住,灼(热rè)的温度仿佛要灼烧皮肤一般,裴回向来淡定的心突然抖了下,扭过头来正对上谢锡那双恐怖的眼睛和血丝遍布的脸颊。
裴回头一次见到谢锡蛊毒发作的模样,也是第一个见到他蛊毒发作的人。以谢锡的骄傲,他绝无法忍受被人看见自己狼狈的样子。哪怕内里五脏六腑都被刀子绞碎般的痛,他仍旧能带着笑,云淡风轻的与人聊天。
所以这段时间里,没人真正见过谢锡蛊毒发作的样子。血丝遍布谢锡全(身ē),还是活的,不停的穿梭扭动,在四肢百骸、五脏六腑、奇经八脉里头游走肆虐。痛苦和恐怖程度可见一斑。
谢锡睁开双眼,忍着疼痛和因此而起的暴戾。本就面如冠玉,血丝增添一份邪气,看得久一些,原先第一眼的恐惧逐渐褪去,反而觉得是种惊心动魄的俊美。
“师兄”谢锡看清眼前人的样子,扯开唇角笑了笑,慢慢松开紧紧锢住裴回手腕的手,躺回石棺中。“你是来救我的”
明明蛊毒发作、痛苦难耐,濒临死亡之际,还笑得很悠闲,好像是寻常的聊天。
裴回心(情)复杂,开口“你快死了。”
他们出不去,没有药抑制蛊毒。药效过去,蛊毒疯狂反噬,谢锡的(身ē)上已经开始渗出血珠。再过不久,他就会死。
谢锡眯着眼睛,眼里是真(情)实意的笑。“要是我死了,劳烦师兄把棺盖推上来。还有,墓室中有机关,没看错应该是用了五行八卦。我以前教过师兄,师兄还记得吧”
裴回静静地俯视谢锡,平静淡定“这墓室不是你的,石棺也不是你的,你这叫鸠占鹊巢。咱们玉虚派没教你干这么无耻的事儿。”
要么光明正大的抢,要么就乖乖活着出去,随便死外面哪儿。
“我说过,我会救你。”
谢锡笑吟吟“多谢师兄。”显然没当回事。
裴回眸色复杂,(欲)言又止。沉默片刻后,他说道“我救你,你不必多感激。我只有一个要求,以后每年六月份我都会找你比武,你挑个近点的地方,不然就让人捎个信。免得每年天南地北的找,耗费许多时间,害我每次回去都得处理一大堆积累起来的门内事务。实在太累。”
谢锡从未听过裴回的抱怨和烦恼,忽然就觉得愧疚。察觉到这点愧疚的时候忍不住失笑,他本就没义务遵守跟裴回比武的约定,以前甚至觉得烦,不太想应付。
输赢没有悬念,起不了要征服的心思,又觉得裴回这人木讷无趣,眼里只有剑术武道,一眼就能看到边的无聊人生。
现在换了个角度却发现一眼望到边的无聊,其实是很多人这辈子都做不到的坚持始终如一,不负初心。总是面无表(情),看似木讷,原来还会抱怨、烦恼处理事务太累。
有点可(爱à)。
“抱歉。”谢锡的目光落在裴回粉白圆润的手指头,然后移到他的脸,认真的望进眼里。“我保证,以后师兄想要比武,只需说一声,我主动出现在师兄面前。”
裴回伸出尾指“约定了,不能反悔。”
谢锡忍着痛,勾住他的尾指“好,不反悔。”
打了勾,真就不能反悔了。包括要救谢锡的承诺。裴回只走神几秒,突然出手,迅疾如闪电,点住谢锡的(穴é)道(禁)锢他的行动。
谢锡诧异,看到裴回眼里的歉意,然后就被一条纯白腰带覆住双眼。眼睛只能看到朦胧的影子,很不清晰,但耳朵变得很敏感,将墓室里所有的声音放大无数倍。
包括衣物落地的声音。
第27章嫁给师弟(3)
墓室安静得一根针掉落地上都能听见,眼睛被遮住后,听力变得更敏感。尤其谢锡武功高强、内力深厚,即使现在被蛊毒折磨以至于无法发挥,但也不至于近在迟尺的声音都听不到。
谢锡一边听,一边在脑海里描绘画面。先是外袍,外袍是天蓝色的,后背用黑线和银线纹着姿态优雅高贵的仙鹤。里边是纯白色的长衫,很柔软,穿在身上很舒服。褪下长衫之前要先摘掉腰带,腰带早便摘下了,就扔在他的脸上,盖住了他的眼睛。
长衫褪去,应当是里衣。里衣里面是年轻健康的躯体,谢锡没有见过,他想象不出来。
不过很快他就能透过腰带朦朦胧胧的瞧见了,像块精雕细琢的暖玉,泛着莹润的光一般。掌心蠢蠢欲动,想要贴付上去,他心里莫名地肯定,一旦贴付上去就像是两块磁石牢牢吸引住,必然挣不开。
不过此刻他没想太多,只是眉头微皱,也没想着要冲开穴道,而是想看看他这个大师兄到底想干什么。
相对于谢锡的百转心思,裴回面无表情的脸红艳欲滴,从耳朵蔓延到脖子、锁骨至胸口一大片,解开衣带的手都在微微颤抖。明明就吓得想跑回昆仑玉虚山,可是为了承诺、为了掌门之位,不得不坚持下去。
裴回穿着里衣,望着石棺里的谢锡有些犯难。石棺其实很宽大,躺下两个成年大男人都还绰绰有余。他深呼吸口气,翻进石棺中,就在谢锡上面,颤抖着手去解开谢锡的腰带。
谢锡被点住穴道动不了,察觉到裴回的意图便想冲破穴道,但体内的蛊毒在此时不知为何格外疯狂。疼痛冲散他好不容易凝聚起来的内力,无可奈何之下,他咬着牙问:“师兄,你到底想干什么?”
裴回:“救你。”话一出口才发现他紧张得声音都在颤抖。解开谢锡的腰带,拿在手上盯了半晌不知所措,半晌后才随手扔到旁边。他抬眸望了眼谢锡,庆幸腰带遮住谢锡的眼睛,不然真不知该怎么应付。
“我说过要救你的。”
沉寂片刻,裴回继续说道:“蛊毒作乱,你身上开始渗出血珠,再过不久蛊毒可能就会破体而出。届时,谁来都救不了你。哪怕现在我们找到路离开墓室,还不一定能撑到淳于姑娘的到来。你——”他咬了咬,带了点气恼:“左右你也吃不了亏。”
裴回拿食指抹了下嘴唇,撇开脸颊,目光落在石棺棺壁上,一缕长发自鬓边垂落。他便又将长发撩到耳朵后面,右手探下去,掌心似触到了滚烫的铜壶,烫得手心疼。裴回极力镇定:“我体质特殊,可、咳,可将你体内蛊毒引到我身体里。无论任何毒物、甚至是蛊毒,只要入我体内都会成为大补的药物。换句话说,我百毒不侵。”
谢锡倒吸口气,垂落在身侧的手轻微颤动两下。他透过腰带,见到上方朦胧的身影。书中道是月下看美人,越看越美,美的就是那份朦胧,似隔着层薄纱。所有残缺和不完美都被遮掩住,变成一份神秘的吸引力。
眼下和那情况倒也没差多少,轻纱软绸之外,乌黑的长发披散在后背上,有种别样的风情。脸颊、耳根、脖子一大片潮红,好似冒着热气般,让人食指大动、胃口大开。谢锡心中一动,本来想要不顾一切强行突破穴道的动作一滞,以至于错过最佳时机。
裴回没经验,清心寡欲,只看过一本风月图谱,知识大概了解一些,实际经验和操作是没有过的。他也以为没什么,毕竟书中描述的词语都是欢愉、极乐之类,图谱上的小人物表情也很快乐,绝无痛苦之色。
裴回对风月之事没兴趣,对那种会沉沦极乐的说法嗤之以鼻。他想着,再怎么快乐还能有剑术武道获得的成就让人更快乐?
现下,他知道这种事不仅没有快乐,还很痛。以他习武多年的身体有朝一日居然还会遭遇到这种完全无法忍受,还不能抵御的痛,简直是难以置信。
然而再怎么难以置信,事情就是这么发生了。
裴回太莽撞,急冲冲的,什么准备都没有就坐下去。便是一根针闯进去都会感到难受,何况是根铁杵?身体好似被一把利剑劈开般,还要捅进去照着伤口来回戳,简直是痛上加痛。
裴回痛得喊出声来,声音冲到喉咙口,只到了一半便连忙用手捂住嘴巴。所以那痛呼声很快被截断,变成委屈又痛苦的闷哼。眼睛一下就红了,泪水没忍住盈满眼眶,眨个眼,金豆子般大的泪珠儿就滚下来,特别招人。
裴回不敢动,就挺着腰干巴巴的坐着。他太不知轻重,一下就坐到底,现在是动也不敢动,一动就痛。现在是骑虎难下,出也出去不得,只能是耗着,耗着也好过出去。反正他是不想出去了,宁愿这么坐着,耗到天荒地老,不痛了再说。
心里委屈,疼得委屈就哭,又不想在谢师弟面前哭出声儿来,太丢脸。于是捂着嘴巴,呜呜咽咽的小小声的哭,眼泪跟不要钱似的,一颗颗滚下来。
这会儿还庆幸谢师弟眼睛蒙着腰带,没瞧见他狼狈的样子。却不知那腰带是丝绸和轻纱绣制的,只能盖住个大概,但就凭这也够把人撩拨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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