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阅读4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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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捡着草料去喂,羊驼嗅了嗅,没去吃。

  温念没松手,放在它嘴边,羊驼撇开脑袋,就是不吃。

  他有些烦,围着羊驼转了一圈,自言自语道:“怎么了?生病了?怎么不吃?”

  羊驼一声不吭,转过了身。

  温念心里闷,他走到客厅里坐了会儿,隔了一个多小时再进去喂草,羊驼还是不吃,除了不吃,他发现羊驼似乎还有些恹恹的,没什么精神。

  心里无端慌了,温念拿着手机上网查原因,得出来的都是一堆生病了之类的话,他有些急,想给向理打电话,又想到向理是要回家过年的,按着手机的动作就停了。

  在房间里来回走了几圈,温念抿着嘴,拨通了林岁稳的电话。

  他自己也知道这样有些厚颜无耻,明明一切的决定,所有的决断都是他来施行的,他就像是那个掌刀的人,刀起落下,是他把自己和林岁稳之间的关系一刀两断,而现在他又因为这些不用去麻烦林岁稳的小事而去联系他,各种原因是为了什么,连他自己都说不清楚。

  只是记得,拨通电话时,他的脸很烫很烫,捏着手机的掌心发麻发热,听着忙音,心跳急剧加快,他靠在墙壁上,又慢慢蹲下来,等了片刻,电话接通了。

  对方没开口,是他先说话的,他轻声道:“羊驼好像生病了,我要怎么做?”

  “把它送过来。”

  “嗯?”

  “送到我家里。”林岁稳的声音沉沉,“你知道我家在哪里的。”

  温念没有说话,心里像是被一双手被揉了一下,他当然知道林岁稳的家在哪里?那里也曾经是他的家,可现在却成了他不愿踏足的噩梦。

  他沉默着,却听林岁稳说:“温念,你有没有想过我是怎么看待这件事的。”

  “……”

  “关于你所说的,杀了我的父亲这件事。你难道不想知道我在想些什么吗?”

  林岁稳说完这句话,便挂断了电话。

  这好像是林岁稳第一次不等他说话,便挂了电话,温念听着忙音,怔愣许久。

  其实一直以来都是他单方面的自作主张,作为知道一切的人,他擅自为林岁稳规划完了一切,却唯独忘记了,林岁稳会怎么想。

  爱他如爱生命,爱他如痴如狂的林岁稳会怎么想,他从来没有顾及到。

  房间内的空气似乎停滞了,“吭哧吭哧”几声,羊驼发出不能算是叫声的声音。

  时间缓慢流动,隔了许久,温念站起身,牵着羊驼朝外走。

  把傻乎乎的分不清状况的羊驼安置在客厅,他去换衣服,一身西装,是在盛大场合才会穿上的装扮,温念抓了一下头发,穿上大衣戴上围巾,扭过头看着羊驼,深吸一口气,牵绳出门。

  围巾遮了大半脸,他走到楼下叫了辆卡车,在运货司机惊讶的目光下,温念把羊驼赶上卡车后面,自己也站了上去,坐下后,仰起头拍拍边上围栏,“开吧。”

  “这不是……您就坐着后面?这大冬天的,要不到前面去?”

  “不了,我得看着这羊驼。”

  温念摇头,司机一脸纳闷,瞧着这只露了半张脸,穿着礼服的金贵主儿,心里头叫了声奇。

  卡车上站着羊驼,又不是动物园,一路上没少被人回头看,等着红绿灯时,还有车停在了边上,司机降下车窗,朝温念笑着道:“你这是在录节目吗?”

  温念拢着围巾遮住脸,朝他摆摆手。

  车子到了目的地,缓缓停下,温念抓着纤绳,司机过来把板子搭好,让他和羊驼下来。

  给了钱,牵着羊驼往小路上走,洋房就在前头,温念一只手插在兜里,心里有些忐忑又很不安,他突然明白,那日林岁稳牵着这只羊驼站在他家门口的心情了。

  是不是也像这样,一步步似走在刀尖上一般,整颗心都悬着,坠下来就是千刀万剐。

  而那千万刀还是他给的,他温念亲手扎上去的。

  停下脚步,他站定在那扇铁门前,抬起头,看着记忆里的这栋房子。

  手扶着黑色雕花的铁艺门栏,轻轻推开,缓步走入了院子里。

  ☆、坦白

  第十六章

  记忆真的是很奇妙,看到某样东西时,便会不知不觉得联想到其他。

  院子里的脚踏车还在,放在花架下头看着似乎都要生锈了,温念把羊驼系在木栏杆上,走到挂着枯藤的花架下,用脚轻轻碰了碰那两个车轱辘,刚踢了一下,脚踏车就晃了晃,摔在了地上。

  温念吓了一跳,就跟做错了事似的,往四周瞄着,立刻把自行车给扶起来,摸了一手的锈渍。

  这时候门开了,林岁稳站在门口,看着院子里的温念,问:“你在做什么?”

  温念一惊,随即把手往后缩,他摇头,“车子倒了,我扶起来。”

  林岁稳看了他一眼,又瞥到边上的羊驼,他说:“把他牵进来。”

  温念乖乖去牵羊驼,走进屋内,林岁稳去厨房拿了一个生玉米,递到羊驼嘴边,一根玉米很快就被解决了,温念惊讶的看着,“怎么你喂它就吃?”

  林岁稳没回答,从口袋里拿了几粒花生放在掌心里,羊驼卷着舌头全都舔光了。

  温念在边上看着,瞅着那只羊驼,忍不住说:“它还真的很喜欢你。”

  摊开的手一顿,缓缓合拢,蜷缩成了一个紧握住的拳头,温念听到林岁稳说:“我也很喜欢你。”

  温念嘴唇颤抖,又听林岁稳道:“你以为我没有查过我父亲吗?自你们出事后,关于林志闻的丑闻便全浮了上来,所有人都在告诉我,我的父亲不如表面那般温和,他对待商业对手狠戾,偶尔谈及自己的妻子,话语也是轻蔑,从那个时候,我就开始怀疑了。”

  他看着温念,眼眶微微发红,“可我太软弱了,是我一直以来自欺自人不愿承认,但你……”

  后面的话说不下去,他闭着眼,面颊绷紧,温念上前一步,伸出手想要拉住他,却被林岁稳一把挥开,他睁开了眼,垂眸看着他,眼底是无可言喻的痛。

  “我一直在忍耐,一直在逃避,小的时候我用失聪作为借口,让自己成为一个什么都听不到的人,可这带给了我什么?你死了,永远离开了我。”

  林志闻的暴力早就在他的家庭里埋下了影子,母亲被他殴打到离婚,他早该知道的,可他却选择了漠视。

  林岁稳一直在想,如果他能早些明白过来,是不是结局就不会这样了。

  可没有如果了,他低下头,深吸一口气,朝温念走去,温念下意识的后退,几步之后,背贴着墙。

  他急促喘息,他不知道林岁稳要做什么,声音发紧,喊了一声,“小稳?”

  下巴突然被抬起,入目的是林岁稳泛红的眼,第一次见到这般失控的他,温念呆钝看着。

  林岁稳喘着气,声音几乎是牙缝里挤出,他盯着温念,对他说:“当我知道我父亲做的一切时,我做了个梦,梦境里是我拿刀杀了他,千刀万剐。”

  温念睁大眼,林岁稳低下头,下巴磕在他的肩膀上,湿润的嘴唇贴着他的耳朵,他压低了声音,说:“我不在乎你有没有杀了林志闻,温念,我他妈的一点都不在乎这些。”

  腰被狠狠掐住,一下子贴近,狠戾的声音爆裂响起,他说:“我只在乎你,我只要你。”

  他说这句话的时候是什么心情,抛弃了所有的理智,像是困兽,看着陷阱外的天绝望咆哮。

  他抓着温念,一寸寸的收紧,他开始哭,在怒吼之后,身体的大半力气似乎缴械一空,顺着温念的身体下滑,双膝凿地。

  是林岁稳,在温念面前,永远卑微的林岁稳,他向他下跪,他说:“我求求你,不要再拒绝我了。”

  不是第一次见到林岁稳哭了,小的时候他也特别爱哭,吃不到好吃的、打针吃药、玩闹跌倒都要哭,总是要去安慰他,他才会止住哭声。

  后来长大了,倒是再也不会哭了,像个小大人,没什么意思。

  可小时候的眼泪和现在是完全不一样的,以前的泪像是春天的雨,绵绵洒洒落下,了却无痕后栽种出了大片春日里的花。

  而现在的眼泪,是会结冰的,落在地上,土地龟裂,冰层覆盖,花草枯萎,再也回不去了。

  温念觉得心里好疼啊,他问自己,他都在做什么?

  为什么要一遍遍的去伤害林岁稳,为什么要一次次去磋磨这颗真心,他凭什么,他算什么。

  他什么都不是的,他只是因为林岁稳的爱,而肆无忌惮,最坏最蠢的人是他,一切都是他。

  双膝跪地,冰冷和疼痛在摔下去的骨头上蔓延,他与林岁稳面对面,双手压在地上,身体前倾,他凑过去,湿漉漉的嘴唇相碰。

  林岁稳猛地一震,温念伸出舌头,打着哆嗦,小心翼翼的吻他。

  “小稳,小稳……”

  他不停地叫唤着这个名字,哭着重复着。

  他说对不起,他说我错了,他说我爱你。

  直到现在,才被说出的三个字,被眼泪淹没。

  他低下头,抱着林岁稳,心里的情绪似拔高的海浪,他抱着林岁稳,是他的小稳,被他伤害了,却又一遍遍回头,乞求着他的林岁稳。

  吻与泪交融,在眼皮、鼻梁、嘴角停留,又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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