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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所以今天吃什么呢?

  顾非也思考着这个世界级的难题,漫无目的又小心翼翼地开着车,在某个瞬间的想法,使他调转车头,开向了通往潘烟住所的那条路,虽然今天不是周六。

  选择这种天气去潘烟那里真不是个明智的决定,平时都要开一个多小时,更别提还飘着雪的现在。

  顾非也一边觉得自己莫名其妙地疯了,一边仍旧继续往前,终于在晚上七点半将车子停到了潘烟住所前。

  四周很安静。

  从外向里看过去,这个家里没有任何灯光,黑黢黢的,有着与白日完全不同的森冷。

  顾非也下意识地拧了拧眉头——难道已经睡了?这么早?

  心头笼着一层说不清道不明的雾气,顾非也摸出手机打潘烟电话,然而,冰冷的机械声告诉他,对方正处于关机状态。

  原本雪天、屋里没灯和关机这三个词并不可怕,可一旦和潘烟挂了勾,顾非也无论如何都也得掂量掂量了。

  他忽然有了某种预感,这使得他尚未下车进屋查看,手脚已经先开始发凉。

  应该不会的吧?

  太后……不能那样的吧?

  顾非也这样想着,打开车,踏进雪中,深一脚浅一脚走到门前,忐忑地开了门。

  打开灯,“潘烟阴影症”稍微缓解了一点,顾非也没有看到想象中的场景,是的,潘烟没有用之前的方式来对付他。

  但他没有来得及松一口气,就看到了客厅茶几上摆着的病例和诊断书,是潘烟的。

  翻来覆去看了很多遍,顾非也脑子里只剩下了两个字,轰隆隆地炸开:胃癌。

  胃癌?

  不对……

  怎么可以?

  顾非也心里开始乱了,他立刻去潘烟的卧室,希望能看到他家太后正在屋里休息,可是打开门后,空无一人的房间敲裂了他的侥幸。

  这还不算,紧接着,顾非也又在茶几上发现了一张小便签,是潘烟的笔迹,她这样写道:生死有命,勿念。

  六个字两个标点,杀伤力强悍得吓人。

  得了胃癌是我的事,不回来接受治疗也是我的事,个人选择而已,与你无关。

  喜欢男人是我的事,坚决不接受分手也是我的事,个人取向而已,与你无关。

  凛冽的对比,快刀改为慢炖。

  一瞬间,顾非也整个人似乎被寒风吹了个对穿,后背却被汗打湿了。

  是多久以前呢?

  夏天还是秋天的时候?

  顾非也曾经因为潘烟将君子兰送人而产生了些许异样的感觉,可是后来潘烟主动提出要他重新买一盆,他也就亲自将心里隐隐的疑虑抹掉,似乎天下太平。

  那么现在呢?

  家里毫无人气,所有的植物全部不见,似乎是这个家的主人已经做好了永远不再回来的准备。

  人这一辈子,确实偶尔会越过越觉得先前的事都不是事,经历过风浪后,涟漪并不能算什么。

  但为什么就非得放弃安安静静的生活,去拥抱风浪?

  整整一周,毫无进展,不管是报警,还是动用各种网络力量和现实里的关系,偏偏就是找不到一个潘烟。

  在这样一个信息化的时代,她就像是人间蒸发了一样,生动形象给顾非也上了一节叫做“让你深刻体会到什么是上天入地遍寻不得”的课。

  一个人到底可以狠到什么地步?不管对自己,还是对别人。

  潘烟算是个中典范,她切断了一切联系,顾非也的任何想法都传达不到,似乎先前母子拉锯的那段时间,是她给顾非也的最后期限——一旦逾期,什么都来不及。

  关于这事要不要告诉顾舟,顾非也和顾灵的观点不一样。

  顾灵觉得,潘烟毕竟是顾舟的母亲,这件事还是有必要告诉顾舟一声的,而顾非也不这么认为,他觉得已然飞出桎梏的人,不应该再回来掺和其中——此刻他已经向顾灵坦白了自己的性向,也就是潘烟这次出走的原因。

  从知道顾舟是自己哥哥的那刻开始,顾非也就有过很多想法。

  比如,这个和自己血脉相连的哥哥,这些年在异国过得好不好?一开始一定很辛苦吧?再比如,如果潘烟他们开明一点,这之前空白的二十几年,应该会有不同的色彩。

  然而再多想法,既定事实摆在那里。

  拉锯的这段时间,顾非也从没有想过向顾舟求助,因为顾舟已经脱离了这个家,选择了自己想要的生活,这都是他用很大的代价为自己挣出来的。

  顾非也是决不可能因为自己的这点事去打破顾舟现有的平衡。

  当然事情到了这个地步,切进了另外一个角度,就已经不是“自己的这点事”了——

  如果说先前潘烟是在用有可能做傻事来向顾非也施加压力,那么现在,她已经在用延误治疗时机来将这个“可能”变成了“绝对”。

  两个人讨论了好一会儿,顾灵并不能被说服,她摇头:“她现在拖一天,都是在耗着命,顾舟是她的儿子,应该回来看一看。”

  顾非也低下头,沉默了好一会儿,低声问道:“可是,姐,这样对我哥公平吗?”

  顾灵一愣。

  其实在这一刻,或者说在找不到潘烟的这段时间里,顾非也整个人都剧烈地矛盾着,像是被强行劈成了两半。

  一半向胃癌妥协,满身的“她真的可怜,她老了,我就顺从一下吧”;一半誓死捍卫着他宝贵的感情,高举着“为什么最狠的永远是她,为什么永远要别人妥协”的大旗。

  顾非也搓了把脸,说:“我妈能出走,就是不管是我还是我哥,她都不在乎能不能见到最后一面的意思,她自己都不在乎的事情,为什么还要我哥去在乎?姐,我哥,或者说我,我们做错了什么吗?”

  做错了什么呢?

  没有做错,可是在潘烟看来,却哪哪都是错。

  顾灵看向顾非也。

  这段时间,顾非也几乎是暴瘦,看得出来,他很在乎潘烟,甚至可以说没有人比他更害怕失去潘烟了。

  可是与此同时,他似乎也被潘烟的做法逼出了些许的恨。

  顾灵好像有点明白顾非也的意思了——他觉得潘烟这次出走,完全是他一个人的责任,况且顾舟定居国外那么多年,就算回来,也只是多一个人担心而已。

  “非非,你只是最近太累了,答应我,先去好好休息一下好吗?”顾灵顿了顿,继续说,“从你出生以来,你哥一直记挂着你,以前我送你的那些礼物,生日礼物也好,其他也好,有很多是他送的。”

  “他比你想象中的更在乎你。”所以,不要想着让他置身事外,他不愿意。

  第79章

  潘烟临走前,取了一笔钱,可以看出来她没有打算立刻就采取什么极端措施,而是遵循了那张留言写着的“生死有命”,她似乎想要等着病情自然恶化到药石罔效的地步。

  事实上如果现在能找到人并加以治疗,还是很有希望的——潘烟的胃癌是早期,对现在的医疗水平来说,早期的胃癌还不是那么可怕,但但凡是病都拖不得,必须及时治疗。

  问题是找不到人。

  种种排查之后,初步确定潘烟出了城市,再往下追,就失去了线索——城里不说处处都有监控,但至少只要这个人在这里生活着,无论怎样,都会留下些许踪迹,而不那么发达的小乡村就不一样了——

  随便找一个慢节奏、人烟不多的小地方,租一间房子一匿,日常开销带了足够的现金,也不出去乱跑,用不到任何需要身份信息的操作。

  这种情况,除非知道她在这个区域,地毯式一点一点慢慢找,否则无头苍蝇一样乱窜,大海捞针的成功率几乎为零。

  也许,她连一张新手机卡也不会办,因为她不需要联系任何人。

  顾非也想:那她会上网吗?会用以前的社交软件吗?如果不会的话,她会申请各种社交账号的小号吗?

  她真的,完全不在意不关注自己这边的任何情况了吗?

  至少,她会看看自己到底有没有崩溃,有没有服软吧?

  以重病相逼的人,不仅是在逼迫在乎自己的对方,同时也是一种自我逼迫。

  近乎双输——知道自己的痛苦能够惩罚到对方而愈发想要自己痛苦,当看到对方为此而承受的痛苦时,不自觉会产生一种病态的痛快。

  悄悄的,颤栗的,报复的快感。

  这么想着,顾非也把朋友圈之类的权限全部放开,谁都可以访问的那种。

  他还没有想好是不是应该发些什么,来单方面告诉潘烟某些信息。

  某种程度上来说,顾非也不怕这是潘烟逼迫自己的手段,但凡是使手段就必有所求,看到了自己想要的结果,不管这结果是真的还是假的,总归会出现。

  他只怕潘烟是真的生无可恋,眼睛不看,耳朵不听,咬着牙一直等到病入膏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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