犯了错的时候,
捅了篓子的时候,
都是这么幅神情。
还有,就是想要什么的时候。
千落毕竟只是条小蛇,想要的,不过是些吃食,要么是些小玩意儿。
至于这扶云么,
以下犯上。
狼子野心。
令人发指。
……
宿阑珊想了半天,也就只想起这些个词。
一时心软,被小崽子哄得团团转。
如今自己也不知道,到底这少年说了什么,竟匡了自己,两人现下难得平心静气,各捧了一盏清茶。
从前不曾察觉便罢了,自打宿阑珊知道了这小子的心思,就压根不信,这人果真如面上一般气定神闲,一派妖王的光风霁月。
扶云颔首,笑了:
“阿阑,你不用如此紧张,我又不会把你绑了带回妖界。”
然后抿了杯沿,赞道:
“好茶。”
宿阑珊不想搭理这人,仰头把茶灌了下去:
“这话也说了,人也见了,茶也喝了。天色不早,妖王殿下请吧。”
宿阑珊开了门,见那人迟迟不肯动身,无奈得很,伸手要推,却忽然失了气力。
仿佛浑身的骨头都酥了一般,宿阑珊方才去推的手,哪里还有半分力道,站立不稳,直接倒进了那人的怀里。
宿阑珊眯着眼,隐隐有了怒意:
“扶云,我几时教出这样的好徒弟。”
少年面上有些愧疚的神色:
“阿阑,对不住,我实在是担心,一转眼,我又再也找不到你了。”
然后少年从腰间取出一把锋利的寒刃,眼都没眨一下,就朝自己心口处挥下去。
顺带封了宿阑珊的哑穴。
鲜血一滴滴的从少年心口处涌出,宿阑珊眼下张不开口,方才一声惊呼,就这样停在喉头。
少年摸了摸宿阑珊的头,宽慰道:
“这伤口看着很吓人对不对,其实一点都不疼。我平常不过是哄你的,阿阑,也只有你,每次都当了真。”
少年云淡风轻地说笑着,额角的冷汗却顺着苍白的脸颊,滴在了宿阑珊的脸上。
扶云握着宿阑珊的手,有些不忍道:
“阿阑,只要指尖一点血就够了,会有些疼,你忍着些。”
妖王怕是分不清到底是心头取血疼,还是指尖滴血更疼。
宿阑珊还没来的及感觉到疼,就被少年搀扶了起来,少年目光疼惜,舔了血迹:
“阿阑勿怪,鹰族疗伤,一向如此。这样好的快些。”
果然,方才还流血的伤口,不多时就愈合了。
扶云食指沾了心头血,笑得天真:
“阿阑,我帮你画一藤青蔓好不好?”
宿阑珊只觉得额头一阵温热,血腥气蔓延开来。
像是那年扶云的掌心血,染了左肩一脉青藤。
那少年仔细的描摹,半晌,满意的笑了笑,拿来了方才的寒刃,放在宿阑珊面前。
剑刃里映照的人,眉间殷红,一株藤蔓,蜿蜒到眉梢眼尾,妖娆绝色。
扶云解开了宿阑珊的哑穴,笑了:
“阿阑,这还是当初你教我画的。可有三分像么?”
第13章第十二章
宿阑珊勉强凝聚气力,看着眼前的少年,半晌,叹了口气:
“罢了。”
扶云把宿阑珊抱起,放到床榻,燃了檀香:
“你一向浅眠,这样会好些。半个时辰后,这禁咒自然解了。既然你不愿随我回去,留在这里也好。你好好休息,过几日我再来看你。”
宿阑珊也不搭话,眼观鼻,鼻观心,一派修道的模样。扶云又嘱咐了几句,便推门而去,脚步声渐远。
宿阑珊缓缓睁开眼,活动了筋骨,正要起身,看见拐角处,有黑漆漆的一团,在动。
不是千落。
那孩子早在扶云满脸阴郁的时候溜了,更何况千落是蛇族三尊之一的后裔,饶是原身,也色彩斑斓的很,断断不是这般模样。
宿阑珊又瞧了一眼,待那一团露出一双湿辘辘的眼睛时,宿阑珊便后悔了。
蜷缩成一团的,是只雏鸟。
这雏鸟颤巍巍的发抖,哀哀叫了几声,眼睛一转不转,只可怜兮兮的望着宿阑珊。
宿阑珊阖上眼,懒得开口。过了一会儿,认命的叹口气:
“别在那儿现眼了,过来。”
黑漆漆的雏鸟扑棱着翅膀,短短一截路,可谓跌跌撞撞,好不容易凑过来了,也不敢靠得太近,只缩在床榻边,哀哀的整理羽毛。
宿阑珊毫不客气,一把拎起这哀哀的雏鸟:
“扶云,少来这套,妖王殿下的原身几时是这样?给我变回来。”
雏鸟哀哀叫了两声,只是眼巴巴的看着,一脸纯良。
宿阑珊提起雏鸟,扔了出去。
谁知这雏鸟当真一动不动,嘭地一声,被摔在了墙角。
宿阑珊没想到是这个结果,气力还没聚集起来,起不了身,眼睁睁看着雏鸟颤巍巍站起来,跌跌撞撞,又凑了过来。
宿阑珊叹口气,把雏鸟捧在手心,捞了上来:
“我不怪你使用血咒,这样可以了么。”
话音刚落,面前哪里还有什么雏鸟的影子,少年的眼睛如同星盏,亮的逼人:
“当真?”
宿阑珊叹口气:
“扶云,你几时可以爱惜些自己。”
上古秘术,禁咒可定身形,血咒可知行踪。
若取心血,与所另一人相融。
从此天上地下,一生俱生,一死俱死。
扶云紧紧拥住宿阑珊,喟叹:
“阿阑,你不曾动情,便不知情到深处,死生又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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