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林如许和何心意逃课的事情,肖姨一点儿都不觉得意外,也没有像大多数家长一样反对,只是像以往的每一次一样,嘱咐他们路上注意安全。
二月份的天气,两个人愣是走了一个多小时走回了林如许家,路过了热闹和荒凉、繁华和宁静,走到的时候两个人都有点热,林如许先去洗了澡。
何心意跟他不一样,不会在他洗澡的时候偷偷溜进来。然而林如许怎么也没想到,自己会看见这样一幅画面。
他出卫生间的时候房间里没有人,他一只手擦着头发,下意识地就打开门叫“星星”,然后一个同样刚刚洗完澡穿着一身丝绒睡衣的何心意拿着两只装着红酒的高脚杯走了过来。
何心意面颊微红,头发还在滴着水,刚刚出浴的脖颈透出诱人的粉嫩,他眼尾轻轻勾着,递给林如许一杯酒,“喝吗?”
林如许瞬间就空了,他已经忘了自己是怎么喝下那杯红酒的了。等他反应过来,两个人已经一路亲进了房里,又滚到了床上。
何心意的挑拨让他难以自禁,他越来越疯狂,不断地吸允着何心意嘴里的每一处,似乎要紧紧地将他按进自己身体里,融为一体。
那是何心意最主动的一次,他在林如许吻过他脖颈的时候就紧紧回抱住了他,甚至低头细细密密地吻在了林如许的额角。少年的身体很容易擦枪走火,更不要说何心意毫不掩饰的勾引。林如许吻过了何心意的全身,拉着何心意的手按了下去,这种事情他们已经做过很多次了,然而这次何心意却只是握住,没有下一步的动作。
林如许难耐地蹭了蹭,重新吻上了何心意的唇,“星星,帮我。”
何心意吻了吻他的耳廓,声音像是在蛊惑:“我把我自己送给你,好不好?”
林如许脑子里的弦一下绷紧了,但是最后的理智还在不断提醒着他,不可以,不可以,不可以!他强忍着退开,不敢去看何心意,摇了摇低垂的头。但是他又控制不住自己作祟的欲望,他知道何心意爱他,但是他不能接受。林如许感觉自己就快要被撕裂了,一半上升一半下沉。他强忍着支起身子准备离开,却被何心意一把抱住了,何心意□□的胸膛贴了上来,“你不是想要吗?我都给你。”
他就这样一手抱住在崩溃边缘的林如许,一只手朝床头柜摸过去,打开了最下面的一个抽屉,拿出来一瓶润丨滑油和一盒套子,“你不是早就准备好了吗?”
林如许脑海里“轰”的一声,瞬间陷入了深深的梦里,无法自拔,翻云覆雨间,他听见何心意一向冷清的声音十分温柔:“你想要什么,我都给你。”
等到林如许再醒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上午了,他迷迷糊糊从床上坐了起来,发现昨天被两个人弄乱的卧室已经恢复了以往的整洁。
昨天缠绵的记忆回笼,他瞬间就清醒了,觉得自己实在不是个东西,下意识地喊着“星星”。而就在他起身的一瞬间,他看见了一边的床头柜上安安静静放着一把老旧的钥匙。
第一百次回想起这一切,每一个细节依旧那么清晰。
隔壁李姨在后院养了鸡,时不时会传来两声农村特有的鸡鸣。他依旧像去年的那个夏天一样,喜欢躺在后院的躺椅上吹风,只不过另一个躺椅空着。
林如许有些恍惚地想,原来何心意已经离开了整整一百天了。
第56章志愿
不知不觉间天已经黑了,?他去厨房为自己炒了两个小菜,简单地吃了晚饭,然后开始了例行的每日散步。
在后院坐了太久,?占用了散步的时间,所以他走的不算远,只在周围转了几圈,二十多分钟之后就回来了,洗完澡躺下之后才拿出了手机开机,消息提示音一条接着一条的响了。
他依旧不怎么喜欢发消息,?回应了两个句号,一个给林壮,一个给“守明三剑客”。
第二个句号发出去的瞬间孙平康一个电话就打了过来,?林如许叹了口气,按了接通键,那边喊得就像是在替他号丧。孙平康一句接着一句,?都是在怪他这么一声不吭就跑了,消息也不留一个,高考完之后都不和他们吃个饭?,然后就开始诉说他们相识十几年的兄弟情谊。
最后孙平康似乎是喊累了,平静下来,?怂怂的问了一句:“林哥,?你还在听吗?”
林如许都有些困了,他睡眠时间越来越长,昨天晚上到这里之后一觉睡到了中午十二点,?此时它只好他强撑着精神,应了一声:“嗯。”
孙平康:“你......你还好吗?”
“哎,”他叹了口气,这一百天来,几乎每天都有人问他好不好,他真的觉得自己没什么不好的,但是重来都没有人相信,第二天还会问,他实在是太困了,不耐烦地说了一句:“我很好。”
然后不等那边犹豫着开口,他就一把挂了电话,按下了关机键,瞬间就睡着了。
或许是孙平康那段哭嚎的威力太大了,他梦里也不断出现孙平康各种音量的诉说,最后孙平康苦着一张脸从他的梦境里消失,紧接着出现了一张又一张或熟悉或陌生的面孔,男女老少都有,都在不停地问他——
“你还好吗?”
“你还好吗?”
“你还好吗?”
“你还好吗?”
“......”
林如许真的不知道自己有什么不好的,他每天吃得好穿得好,成绩稳坐年级第一,几乎是什么都不缺,但是每天都有人来问他好不好,他并不觉得自己看起来有什么不好的。
梦的最后,林如许自暴自弃地想:“不过是何心意走了而已,他早就准备好了离开我。”
最后林如许是在一声鸡鸣里醒过来的,他抹了抹额前细细密密的汗,老旧的电风扇转动时会发出轻微的有节奏的响声,窗外自由随意的鸟叫与鸡鸣混成一片,他躺在床上闭着眼睛,这些声音都被无限放大,他感受到了一种久违的宁静。
其实他知道为什么别人会觉得他不太好,无非是因为他太平静了,从头到尾都没有追问过什么,更没有歇斯底里的胡闹,他表现的积极向上,就像何心意还在他身边一样。
他们都不懂何心意。
他看见那把黄铜钥匙的时候就明白了,何心意是自己走的,如果他要走,没人可以把他找回来,一切缘由都没有意义。
之前日日夜夜和何心意呆在一起,他就下意识地忽略了很多东西,甚至藏起了自己心理总是莫名其妙出现的不安。他也不知道为什么,在他看见那把钥匙之后,他就突然冷静了下来,这些天里经历过的一切,都走马观花地过了一遍。
何心意的英语底子很牢,无论是词汇量还是语法都不比他差,无非是速度稍微慢了一些,毕竟林如许是实战练出来的。但是再怎么样,不可能会败在英语竞赛的初赛。
更别论一向是强项的数学了。
因为封闭式训练完完全全避开的那个月,太巧了。
林壮也是,每年的四五月明明是林壮公司最忙的时候,为什么他会在那段时间频繁回家呢?
从小到大,即使他在忙也会陪他过生日,怎么今年就正好回不来了呢?
又为什么朱谦会突然转学,然后一个月内朱氏企业就销声匿迹了呢?
明明还有时间,为什么何心意会坚持以最快的速度将他拉上年级第二的位置呢?
这样的事情数不胜数,再仔细想想,他就会发现,何心意似乎从来没有说过爱他,他以为是他内敛,但即使到最后却难自抑的时候,何心意也只是说会给他他想到的一切。
何心意的确从来没有拒绝过他,从他出现到离开,何心意始终对他百依百顺。在这段感情里,虽然他看起来更像是主动的那一方,但实际上更多的是何心意对他的照顾,说是无微不至也不为过。
他不知道高三下学期究竟发生了些什么,但是他只需要知道一条就够了:何心意是自己主动离开他的。
只需要知道这一条,他对那一切真相假象都失去了兴趣,他接受地很平静。
在何心意的老家,他一个人继续着去年两个人的生活方式。
这样的生活没什么不好的,但每当他躺在后院的躺椅上时,脑海里来来回回都是曾经两个人在一起的事情,他说不清自己是什么情绪,或许思念或许忧伤或许怅然,但他始终很平静。
晚上的睡觉时间越来越早,渐渐地他也就不再去纠结时间,天黑了困了他就躺下,听窗外的天气,听花草树木、虫鱼鸟兽的声音。
曾经他以为一辈子也散不了的黑眼圈就这样淡了下去,他也以为自己或许再也暴躁不起来了,直到某个晚上的凌晨三点多钟被一阵阵电话铃声吵醒。
林哥还是林哥,被吵醒的瞬间就被点燃了小宇宙,一股气还没发出来,突然间意识到自己在没些方面越来越想曾经的何心意。他的平静,他的嗜睡,他的起床气,都留了下来。
他突然有些恍惚,听见电话那头传来叶卫国激动的声音,“状元啊!林如许,你查分了吗?你是今年的省状元啊!”
林如许打了个哈欠,“没查。”
叶卫国:“728!”
林如许:“哦。”
“你就‘哦’?”
“不然呢?”林如许对叶卫国表示了感谢,说明了自己希望继续睡觉的意愿,在叶卫国激动的声音里挂了电话。
之后他的手机响个不停,接到外婆电话的时候他还有些不开心,老人家大晚上不睡觉,查什么分啊?熬夜多伤身体!
话是这么说,但听见电话那头一个接一个的人为他高兴的时候,他的心情是触动的。
最后他躺在床上,看着天花板发呆。
理科状元?哦对,何心意被保送了。
他忘了是谁告诉他的了,好像是孙平康还是胡乐文,说何心意通过化学竞赛拿到了大生物工程的保送资格。
他丢下了英语和数学,或许早就准备好了最后的生物。
林如许突然有些难过,仿佛听见状元那两个字的时候,他才真真切切地感觉到自己被丢下了,而那个和他朝夕相处的人,却一早就计划好了这一场温柔的抛弃。
就连状元都是何心意一早就替他计划好的。
市的生活平静,但处处都是何心意的影子。最重要的是,林如许说不清自己对何心意是什么看法。而那个让他想不明白的人最后也没有说一句分手,没留下一句话,走得干干脆脆。
出成绩之后就是填志愿,林壮昨天给他打了电话,这么重要的场合他不能不在场,林如许就买了这两天的地铁票,重温从市到明城的路途。
正值暑假,高铁上的人很多,林如许边上坐了个戴眼镜的姑娘,一双大眼睛忽闪忽闪的,看起来很文静,看着他的时候耳廓都是红的,林如许越过她看着窗外,手指有意无意的敲着膝盖。
广播里传来快要到站的消息,林如许站起来拿自己的行李箱,边上坐着的小姑娘也站了起来,终于鼓起勇气似的红着脸问他:“你好,能加个微信吗?”
“不好意思,”林如许的视线落在姑娘的眼镜框上,“我喜欢男人。”
姑娘明显很错愕,半响才有些慌乱的说:“哦……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我……”
林如许却是笑了,“没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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