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师父连声音也这么好听令人动心啊?天神转世都这么厉害的吗?
因为脑子里在胡思乱想,所以手脚上的动作就不是很到位。冷予瑾端着面进来堂屋时,看见他练得乱七八糟,刚蹙起眉头想说他,可想起今天是他的生日,最终还是算了。
“徒儿,来吃面。”说着,冷予瑾将两碗面放在了桌面上,告诉啼莺,“没有羊肉汤,不过给你埋了两个蛋。”
“嗯?”
啼莺没听懂,他走过来坐下,拿起筷子去夹面时,才想起来昨晚他和冷予瑾说要在对方生日时做一碗羊肉汤的长寿面,于是笑意便在唇角绽放。
“谢谢师父。投桃报李,到时候给师父埋四个鸡蛋。”
“别,两个就够了。”冷予瑾连忙制止,“鸡蛋虽然无毒,但与药材一样,过量了总是不好。”
啼莺忍着笑意,只默默地吃面。他本来就是在和冷予瑾说笑,也知道对方会当真。这会儿听到这么一本正经的教学,更加觉得有趣了。
冷予瑾见他动筷了,便说:“我的厨艺一般,等晨练完,我去郡城给你买糕点来。”
啼莺摇头道:“这面很好吃。”然后他看向冷予瑾,又说,“比起糕点,我更想师父今天一直陪着我。”
冷予瑾突然觉得心中一紧,他嘴上应道:“好。”然后放在桌面下的手偷偷去探自己的脉搏。然而脉象显示正常,并不是他以为的心悸之症。
他正疑惑着,就听啼莺催道:“师父,你也赶紧吃,不然面要放坨了。”
两人吃完面,冷予瑾收拾了碗筷,去厨房将刚才泡着的药材放入药罐中熬制,然后拎着一壶热水返回了堂屋。
啼莺接过热水,拿起刚才取出的茶叶,开始泡茶。他泡茶的动作很流畅,烫杯,洗茶,冲泡,分茶,翻动的手指在空中划出一道道圆润的弧线,然后他将一杯热茶捧到冷予瑾面前。
冷予瑾接过茶杯,先闻了一下茶香,然后品了一口茶汤,略烫的温度从舌尖滑至体内,的确是秋冬寒冷天气时的绝佳享受。喝了茶,他放下茶杯,去书房取了半个月前去郡城定做的东西,拿回到堂屋来。
“这是送你的生日礼物。”冷予瑾说着,将锦盒推至了啼莺面前。
啼莺道了谢,揭开了锦盒的盖子,看见里面装着一个牛皮套袋。取出来,展开一看,里面整齐排列着针灸用的银针。的确是很有冷予瑾风格的礼物。
“之后便要学习针灸了,所以我去定做了一套。喜欢吗?”
啼莺笑了笑,答道:“我很喜欢。”
只要是冷予瑾所赠,他就会喜欢。而这套银针,还有这个皮套,怎么看都和冷予瑾随身带的那套一模一样。这样能够凑成一双的礼物,当然要在喜欢之前加一个很字了。
作者有话要说:
之前也说过,冷予瑾是为了啼莺才来到这个世上的,好喜欢这种命中注定、天生一对的感觉呀。
啼莺无意地撩了一下,冷予瑾动心啦!但是他不知道这叫动心,还以为自己心悸了去探脉,嘿嘿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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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章第三十五章
十月中旬的某天,啼莺和冷予瑾与陈余一道,在堂屋里用早饭。饭毕,陈余收拾了碗筷,然后去厨房里将煎好的药端了过来。将药碗放在桌上时,他顺嘴说了一句话。
“林公子服了这么久药,气色越来越好了,这病应该也快痊愈了吧?”
这会儿冷予瑾正在跟啼莺比划穴位经脉的位置,听到陈余这么一问,他便停了下来。不过他也不接话,只是将药碗拿过来,试了试温度。他觉得温度略高,便用勺子轻划着圈,为药汁降温。
啼莺见状,对陈余说:“陈大哥,你去忙吧,之后我自己来收拾就好。”
陈余应声,退了出去。
过了一会儿,冷予瑾将药碗放在啼莺面前,说道:“现在可以喝了。”
啼莺看着这碗药汁,出神地问道:“师父,这药什么时候才能停呢?”
冷予瑾没有答话。他不知道该不该说,若该说,又要如何说。
其实啼莺心中一直有个隐约的猜想,此时从冷予瑾的沉默中得到了证实,他低声道:“我知道了。”心中止不住地感到失望。
然后啼莺端起药碗来,一口气喝了下去。冷予瑾照例拿出一粒糖丸来,啼莺张口含着,忽然觉得这颗糖没有往日那么甜了。
啼莺忽然有些怀疑,冷予瑾收自己为徒,会不会是因为此毒难解,而他又许了扶伤之诺,所以他将自己视为责任带在身边。
不,冷予瑾不会骗他。如果真是这个原因才收徒,而他又不愿告诉自己病情真相,那之前问他时,他只会沉默,不会说出那番话。
啼莺很快便将这个想法甩掉,可是想到未来要一直用药续命,他的心中仍然烦闷难解。
“徒儿,你且放心。”冷予瑾见他面色郁郁,便拉过他的手道,“有我在,不会让你有事的。”
啼莺回望着他,挤了个浅笑道:“我信师父。”现在还能活着已经是他的福气了,他不该盼望过多,也不该失望。
冷予瑾见他情绪不佳,本想让他休息一天,但是啼莺却不肯,仍是要求继续授课。冷予瑾拗不过他,还是按照原先的安排,与他去了书房,讲解穴位经脉之道。
为了方便啼莺理解,冷予瑾以自己为活例进行展示。他长年练武,身体强健,并不怕冷,加上房中还有为了给啼莺保暖所点的炭火,所以光着膀子也不碍事。
在讲解新的穴位经脉之前,需要对上一次的授课内容进行考校,按例是冷予瑾说一个穴位的名称,啼莺需要快速反应,精确点中相应的穴位。若点错位置则再复习一遍,第二日再考校,全部正确之后才继续授课。
在这段时间的授课中,考校穴位经脉原本是啼莺最喜欢的一个环节,因为可以光明正大地去触碰冷予瑾的身体。他特别喜欢手指点上去时,触碰到对方肌肉时有些硬又有些弹性的手感。但是他今天心中有事,兴致不如往常那般高昂,反应也迟钝了许多。
在啼莺第三次点偏了位置时,冷予瑾没有继续说下一个穴位的名字,他拿过衣服来,边穿边说:“今天就到这里吧,你不在状态。”
啼莺也知道这样下去也学不进东西,便没有再固执要求。等冷予瑾穿好了衣服,他挡在对方面前,问道:“师父,你曾经说过,我有任何事情都可以依赖你,是不是?”
“是,我说过。”
“现在我有疑惑不解,希望师父有问必答,你能答应我吗?”
冷予瑾看着他,半晌才应道:“可以。”
于是啼莺问他:“我体内的毒,真的只能这样,一辈子离不开药了吗?”
冷予瑾垂下眼,答道:“没有密□□,这是我考虑过后最好的法子了。”
“还有别的法子?”啼莺连忙追问。
“有。我可以给你试毒,但每试一次,你不仅要受一次毒发之苦,脏腑还会因受冲击而受损,最终折损寿命。就算之后再好生调养,最多也只能活十来年。”
冷予瑾说完,抬眼看见啼莺面上一片茫然,不忍心地将他抱进怀里,低声道:“对不起……”
“为什么要道歉?”啼莺睁着眼看向前方,怔愣地反问。
他的脑中在想,到底是试毒受苦换来一身轻松活十来年比较好,还是体内带着不知会不会再发作的毒多活一些年比较好。
“因为……”冷予瑾正想说出自己与幽谷毒门的往来交涉,怀中任他抱着的啼莺忽然身子软了下去,他立即揽住啼莺的腰,撑住了他。
啼莺还没想清楚这两个法子哪个要好,体内的毒素突然又开始作乱,那一晚的剧烈针刺又汹涌袭来,他顿时失去了所有的力气,连呼吸也变得艰难起来。
“徒儿!”冷予瑾紧张地喊了他一声,去看他的情况。
身体无力,呼吸困难,冷汗不停,显然是刺痛之症又犯了。于是冷予瑾立刻将人横抱起来,脚下运起轻功,快速回到了自己的寝室。
将啼莺放在床上之后,冷予瑾立刻找出自己的那套银针和小酒瓶等其他物件。他动作迅速地做好准备工作,脱下啼莺的上衣,再次为他施针,压制住他体内的毒素作乱。
啼莺渐渐缓过来了,他迷迷糊糊听到冷予瑾喊他,便睁开眼望过去。冷予瑾正坐在床边,握着他的手,以往没有什么表情的脸上全是焦虑,那双眼中似乎盈着一层水光,啼莺不知道是不是自己迷糊中看错了。
“我……好些了……”啼莺轻喘着气告诉他。
冷予瑾拿着帕子一边给啼莺擦脸上的汗,一边自责道:“是我不好。”
“不要……这么说……”啼莺说几个字便累了,再张口只有喘息,发不出声了。他其实还想告诉冷予瑾,是自己想不开,冷予瑾已经为自己做得够多了,没有不好的地方,更不需要自责。
“不,的确是我不好。”冷予瑾将之前想告诉啼莺的事情说了出来,“如果有密毒配方,就可以研制解药为你清毒了。幽谷毒门的副门主黑鸦,我虽然没有见过,但是他似乎对我有招揽之意。如果我能放下……”
察觉到之后会提及的事情,他便没有再往下说。
他远离江湖,是因为家仇。冷家本不是江湖中人,只因为他父亲好意救了一名江湖人,便受牵连遭到灭门。他学医是为了传承父母遗志,而学武只是为了自保。在这江湖之中,幽谷毒门更是以毒杀人见长,与他冷家世代行医救人相悖,所以他更不愿与他们为伍。
冷予瑾只想在啼莺面前做一个强大可靠的师父,护他一生周全,不想让他知道自己过去的苦难,这些他自己一人承受就好。
听这番话时,啼莺一直看着冷予瑾的脸,不难读出对方眼中的情绪,便猜想这未竟之言可能与他的过去或是那晚的噩梦有关。
他见不得冷予瑾难过,便动了动自己被冷予瑾握着的手,轻声问他:“师父会……一直……陪着我吧?”
啼莺知道幽谷毒门不好相与,冷予瑾一心远离江湖,又是救人之医,不能让他为了自己丢掉原则去要密□□。既然没有配方,他只能接受现状,一生用药压制毒性。事实如此,也是无可奈何。
“会。”冷予瑾答道,又说,“徒儿,或许我也有私心。”
什么私心?啼莺望着他,突然觉得冷予瑾看起来有些不安,便有些焦急。像他这样强大的人,竟然也会不安,到底是……
“没有问过你的意思,便擅自选了这个法子。我想,是我无法忍受你比我早走。”冷予瑾说罢,忽然想起了他的母亲。
时至今日,他才终于理解了她那时的选择。母亲在父亲祭日那天自杀,是不是因为她无法忍受这世上再也没有了父亲?母亲将他托付给白衣剑仙,便没了后顾之忧,是他留不住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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