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阅读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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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辅政太子应声,将弓放下,才撤手便觉大臂与肩背有些发酸。约莫是方才太紧绷了的缘故。今日心绪不稳,只因了身后的人,其实留他在身侧,半点儿好处都没有,要分心思照看监管,要时时防备有无异心,还得受着朝臣讽谏。

  他早将前些年被送进宫的少年少女给放了,唯有苏鹤,还留在身侧,明面儿上说得好听。是养虎在侧压制,只是这虎啊,不亮爪不磨牙的,反叫他拿捏不准苏鹤究竟是虎是猫了。

  辅政太子再度端弓,约莫是歇息好了,开弓竟然很是顺利,箭又快又狠地钉在了箭靶上。

  “苏鹤,我放你回中原吧。”

  既然养在身畔叫他收敛爪牙,那让他看看,若是放回山林,究竟,是虎是猫!

  殊无妄一愣。

  他拿捏不准辅政太子究竟是在试探,还是真心实意。

  不过眼下,他还真的……不是很想走。

  “殿下……要赶人,也得让我养好了伤吧……”

  辅政太子打那话音里听出了几分幽怨,心情忽得大好。嘴角一扬,掌中长弓收放之间,长箭倏然射出,正中靶心。

  “那你便在此呆着养伤吧。”

  “谢殿下垂怜。”

  辅政太子趁势一鼓作气用重弓射完了一壶箭,比之上回又长进了些,后半段实在乏力,才换了轻弓,自个儿张弓射了多半,最后七支实在无力撑弓,才不情不愿叫苏鹤抓着手来替他开弓。

  殊无妄却觉得有些困惑。

  方才分明是不愿意叫他拿捏双手开弓的,怎么,又肯了呢?

  与苏鹤相处时,总犹疑纠结,自问该不该放他毁中原,百般纠结算计,反而无趣。如今已打定主意要放他,心里反而落得轻松。

  “苏鹤,你今日陪我骑马吗?”

  殊无妄正握着辅政太子双手引他开弓射最后一支箭。

  “自当奉陪。”

  入了跑马场,殊无妄为辅政太子换过马鞍,南掌难有好马,这些马怕都是越过中原自天山而来。在中原此类马也只算得中等。但因南掌马匹来之不易,这马在南掌已算上等。

  辅政太子在场边瞧着苏鹤牵了两匹马过来,那马鞍上的小牛皮给磨得锃亮,给阳光一照,恨不得闪闪发光。

  等着辅政太子上了马,殊无妄便将缰绳与马鞭递给了他。

  “殿下请。”

  辅政太子伸手接了,却只摆了架势,未敢跑马。

  “殿下稍候。”

  殊无妄上马,赶至辅政太子身侧,道:“殿下莫怕,缰绳握牢,双脚踏稳马蹬子。若是不甚松了缰绳,便抱住马颈。”

  每次都说,他分明早已记得了。辅政太子低低地应了一声,“知道了。”

  “殿下打马吧,鹤自会在您身后护持。”

  辅政太子小心翼翼地看了苏鹤一眼,生怕打了马之后苏鹤便由他跑马,再不管照。

  “殿下放心,鹤定会护持。”

  得了这句承诺,辅政太子才算吃了一颗定心丸,放鞭打马。

  但他底子差不敢跑得太快,好在那匹马性子温驯,也的确没有跑得太快,只小跑带着溜圈儿。

  殊无妄在身后跟着,发觉辅政太子在马上身肩背崩得极紧,便知道他还是害怕的。

  “殿下,肩背放松些,试试伏在马背上。”

  辅政太子瘪着嘴,说得容易,他哪能像苏鹤一般驾轻就熟?但还是依言慢慢松了松紧绷的肩背,又慢慢俯身,将身子靠近马背,抬起眼来看着前头。这才发觉确实轻松了些。

  “殿下试试打马吗?”

  辅政太子试着抽了一鞭。寻常打马,该以鞭身去打,打重了也不至于将马得太疼或是打坏。奈何辅政太子不曾打过重鞭,不会发力,鞭尖儿狠狠抽在了马腿上。

  马匹吃痛,人立而起,昂首长厮。

  辅政太子未曾料到这般变化,吓得不轻。什么抱马颈,捏紧缰绳全都忘了。只管大叫苏鹤,双手早松了缰绳只管在空中乱抓,只盼着抓住什么东西,眼见着人便要仰头自马背上摔下。

  殊无妄一按马背,飞身而上,在辅政太子摔落之前将人抢在了怀里。

  辅政太子软在苏鹤怀里,五指紧紧抓着苏鹤衣襟,不肯撒手。极小声地,呜呜地哭了。

  殊无妄将人揽着,一面轻轻拍一面问,“可有哪里疼?”

  辅政太子抽泣了好几声,仿佛才叫惊出体魄的三魂七魄归位,“脚疼。”

  殊无妄赶紧掀了他袍子看,又上手轻轻按了按,“还好,怕是让马蹬子给别了,回去冷敷下,养几日就好了。”

  “我要回去。”

  殊无妄四下一看,见已有侍从匆忙跑走,看样子是要传辇,便道:“殿下稍候,已有人传辇。”

  辅政太子哭得厉害,把脸往殊无妄怀里藏,“不等他们。”

  殊无妄叹了口气,只得拍了拍他,又他身前蹲下,道:“殿下,我背您回去吧。”

  辅政太子趴到苏鹤背上,由他背着回宫,路上还时不时吸吸鼻子。

  “苏鹤,我不想学骑马了。”

  他说得极小声,极委屈,好像再逼他学骑马多不是人似的。

  辅政太子说罢不想学骑马,又想起今日苏鹤才给他做了马鞍,怕苏鹤不高兴,又赶紧补了一句,“你做的马鞍很好,很舒服。”

  “嗯。”殊无妄答应了一声,肩上有伤撕开了,有点儿疼啊。

  等了一阵,苏鹤再无他言。辅政太子生怕他生气,想探头看看他面色。岂料才一使劲儿,苏鹤便嗷一嗓子叫了出来。

  “别动,左肩有伤裂开了,疼!”

  辅政太子忍不住噗嗤一声破涕为笑,眼见着一个鼻涕泡儿炸了,还炸到了苏鹤头发上。

  才想着去擦,可擦了,苏鹤总有感觉要问,一问,总不能直说……

  不然,就这样吧……

  辅政太子忽然在苏鹤背上老实得不得了。

  ☆、第九章

  殊无妄倒还有些诧异这背上的人怎么忽得老实了,也懒得细究缘由。

  辅政太子知道苏鹤未曾去过他卧房,便出言指路,将人引去了卧房。同书房挨得很近,只是进了三重楼廊,藏得深了些。

  “殿下寝殿内有药吗?”

  辅政太子指了指靠墙排的梨花木柜,“那里头有,你去找找可有能用的。”

  殊无妄依言去寻,察觉辅政太子落在他身上的眸光,不是叫他如芒在背,反倒像是一根蛛丝,轻飘飘却黏糊得厉害。

  寻得了几样治跌打损伤的搁在托盘上端到矮榻旁搁下。

  “殿下还是等等吧,一会儿该有大夫来。”

  “没让大夫过来,让父王知道我摔马,他会不喜欢。”

  虽说南掌王病笃,但尚未到最后一刻,饶是坐在了这个位子上,也不能放松半点。

  殊无妄听罢,暗叹一声。蹲下身,将辅政太子鞋袜除去,细察他足腕上的伤。正骨敷药歇一晚,明日便能如常,倒不严重。

  “殿下身在高位,如履薄冰,实在不易。”

  足心抵着了苏鹤掌心,辅政太子不自觉微微瑟缩了一下,不料苏鹤猛得握紧了他的脚和脚踝一拽一推,疼得他泪都掉下来了。

  “苏鹤你干什么?!”

  殊无妄抬眼,见着辅政太子满脸泪痕,忍不住低头藏了笑意。

  “正骨。殿下试试,看看能活动了没有?”

  辅政太子知道苏鹤笑了,气得扁嘴拿没伤着的脚踹他,“你还笑话我!”

  殊无妄抽手捉住了辅政太子脚踝稍稍往后一退,没让他踹实了,只让他的脚虚踏在他胸前。

  “敷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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