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阅读2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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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除了他们‘自己人与自己人’偶然说几句话,大部分时间都是在看热闹。

  比之别处喧哗,算是非常清净。

  沈欢发了一晚上的呆,再次看向高台之上,正看到宋春景醉醺醺的被扶了下去。

  直到片刻后,李琛也借口不适提前离场。

  群臣恭送,沈欢也不例外的站起身。

  皇帝走后御花园成了一口敞口大锅,里头鼎沸的人声咕噜冒泡,吵的人头疼不已。

  沈欢听了一会儿,然后低头微微一笑,那笑容带着孤寂和伤感,仿佛周遭的热闹和喜悦完全近不得他的身。

  陈阔坐在不远处看着他。

  片刻后,沈欢收拾好了些情绪,收回拉长缥缈的视线,深深吐出一口气。

  他喝了点酒。

  这酒将军府金尊玉贵的小少爷喝不得,将军府承袭爵位的接班人却喝得。

  陈阔看了一会儿,同他邻桌换了座位,提着一壶酒坐到他旁边,轻声问道:“你是,还想继续学医吗?”

  “不想。”沈欢一见他,最后一点自在也消失殆尽,冷冷说道。

  陈阔笑了一声,要去给他倒酒,“那你一直看着宋太医做什么?”

  沈欢抓的自己酒杯往后一撤,无声拒绝了。

  他冷漠看了他一眼,然后站起身,端着自己仅剩的半杯酒,径自走了。

  陈阔自讨个没趣,眯起眼看着他瘦弱前行的背影,忍不住舔了舔后牙。

  沈欢一路走到太医院院判的桌前,对着他捧手一拜,“院判。”

  “唷,”院判根本不敢当他的一拜,立刻站起身,“这不是……”

  沈欢:“之前在太医院的时候多亏您照顾,今日特地来拜谢。”

  “客气客气,”院判一张脸笑着,引他坐下,“将军府最近事情可多吗?还忙的过来吗?”

  沈欢知道他只随口一问,并没有多关心,于是也随意笑了一下,“都还好,也多亏了诸位叔伯的帮衬。”

  说着,他看了一眼西北将士所在的位置。

  院判眼中一转,心中了然,嘴里更加客气了,“嗨呀,再有几年就封爵,真是青年才俊啊……”

  “您客气。”沈欢恭敬的朝他一点头,抬眼看向对面的人。

  对面是刑部的桌席,高升至刑部尚书的何厚琮坐在首位,春光满面的接受大理寺、刑部等众人的祝贺。

  他旁边坐着一个少年,黑发浅唇,披在身上遮挡露水的斗篷精致富贵,正睁着一双圆目往这边看。

  是何思行。

  二人视线一对,沈欢端起自己带过来的酒,朝着他摇摇一举。

  何思行眼中无措更甚,下意识往后一躲,缩在了何厚琮投射下的阴影里。

  沈欢嘴角向上挑着,笑意却根本没达眼底。

  他冷淡注视着,然后端着酒杯,慢慢朝他走了过去。

  看着越来越近的人,何思行脑中一时灌满了许多画面,爹、师父、院判、将军……等等,画面闪现的太快,又仿佛什么都没有出现。

  最后定格在出现在眼前的沈欢身上。

  “何大人,”沈欢站在他桌前,双手举杯,态度恭敬客气的说:“将军府一案多谢您。”

  “职责所在,也是皇上重视,下官不敢居功,”何厚琮嘴里客气说着,啊呀了一声,拍了拍一旁的何思行,“你同思行即是同学又是朋友,为着这层关系,我也应当尽心。”

  沈欢垂眼看向何思行,思行张着嘴,用力仰着头,望着高高在上俯视着他的沈欢。

  他比之前高了,瘦了,脸颊不似之前那有着隐隐约约的婴儿肥,娇憨的感觉已经完全不见了。

  “是,思行同我是好朋友。”沈欢说,他眼中缓缓流淌着数种情绪,唯独没有欣喜高兴。

  半晌,思行猛的咳嗽两声,急促呼吸几次,才能发出声音:“……你、你,你回来了。”

  “是。”沈欢说了一个字,盯着他笑了笑。

  来敬酒的人换了一拨,何厚琮忙于应对,无暇顾及这二人。

  沈欢寻了个软垫扔在桌侧,一撩衣摆自顾坐了下去。

  何思行额头发了些汗,叫风一吹,打了个寒颤。

  沈欢朝他一举杯,等了一会儿,何思行仍旧毫无动作,他才恍然大悟的说:“忘记了,你年纪小,最好还是不要饮酒。”

  说罢将酒杯递到唇边,慢慢抿了一口。

  “我不一样,”他说:“没有人帮我挡酒,将军府又等着我收拾,只好自己喝了,何公子别介意。”

  何思行低下头,片刻后,他轻轻道:“对不起。”

  “什么?”沈欢好似没听清,看着他踌躇姿态又挑起嘴角一笑,身体往前一趴,压低了声音问道:“我的师父,你跟他学起东西来,可还好吗?”

  思行猛地抬头,一瞬间睁大双眼,呆在了当场。

  “你?”他怔怔道。

  沈欢紧紧盯着思行表情,不放过一丝一毫出现在那脸上的震惊。

  眼看着脸色几变,才满意的站起来,随意道:“想起来了。”

  沈欢垂下眼,俯视着他。

  “这才是我们的过节,别忘了。”他挑起眉,长长出了一口气。

  思行不敢置信摇着头,却无话可说。

  沈欢沈欢伸出手,似乎那上面有无形的武器,他攥了一下,垂下手继续道:“总算见到你了,你不知道,我在西北的时候,还有回来这些天,有多么想你。”

  思行看着他眼眸深处疯狂的光,只是摇头。

  “对不起。”他声音大了一些,对着他说。

  沈欢笑着摇了摇头,轻轻哎呀一声,再次嗤笑:“朋友间不必说‘对不起’,你来我往而已。”

  思行站起身,要伸手拉他,沈欢往旁边一让,躲开了。

  “师父给你,我不要了,”他脸上带着那冷漠笑意,站在合欢花投下的阴影下,声音比之黑暗更加阴沉:“不过很快,你就能知道,学医能救世人,却救不了自己。”

  何思行浑身发冷,眼睁睁看着他走远了。

  沈欢回到座位上,陈阔仍旧坐在一旁,见他回来便问:“那个小少爷,是你以前的好友吗?”

  “不是。”沈欢冷冷答。

  “那怎么说了这么久的话?”

  沈欢转头盯着他,视线如有实物钉在人身上,不过陈阔眼皮厚,根本无所谓,等着他回答。

  “我没有朋友。”良久,沈欢答。

  陈阔点点头,听见沈欢问:“太尉府,比之刑部尚书府怎样?”

  “没什么可比性。”陈阔说。

  沈欢一点头,不再多话。

  陈阔看着他侧脸,仔细想了想,说:“本该是差不多的,我爹有旧功在身,我肩上又扛着战功,刑部尚书只是个新贵,硬要算起来,太尉府略重一些。”

  “怎么?刑部尚书家里得罪过你?”他问。

  沈欢沉默数息,然后说:“没有。”

  陈阔看着他:“若是有,我帮你。”

  沈欢嗤笑一声,嘲道:“怎么帮,是明着挤兑还是暗杀,或是拉过何厚琮的儿子处理干净,让他断子绝孙。”

  “都行啊。”陈阔说。

  沈欢看着他,知道他既说得出,就能做得到,他有太尉府撑腰,身带军工,又有着同皇帝伴读的旧时情义。

  他武功高强,胆大包天,杀个人其实是很简单的。

  顶多,最后抓到证据,判个流放,也不至于搭上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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