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满楼道:“司空兄到底是把你当朋友的。”
陆小凤笑了笑,苦笑,这苦味比那份苦杏仁还要苦上许多。
夜色已经变得深沉,一份炽热视乎也是骤然消退,白日里的炎热已经完全消失。陆小凤还未睡,花满楼也没有。他们已经在这里一个下午,一个下午足够让两个人将这座城,这座锡铭国的王城摸得清清楚楚,这时候若是有一只狗在城北的门洞前咬了人,逃到城西的一个小狗洞里面,陆小凤也能知晓了。
夜不但变得很深沉,还很安静,一份喧闹的声音也随着万家熄灭的灯火停了下来,白日里的热闹也完全消失了。花满楼没有睡,他和陆小凤还在等人。
来的人也许使他们的朋友,也许是个无礼之人。
深沉中闪过一道金光,安静中划过一阵风声。
来的人不是他们的朋友,而是那个无礼之人。
无礼之人,他没有蒙面,没有夜行衣,穿着宽大的袍子,腰上甚至还别着一枚玉佩配饰。无礼之人把玩着手上的扳指,一只在月光下闪闪发亮的玉扳指。
若不注意,便不会发现这枚扳指比一般的扳指都要大,至少要大半寸。
陆小凤手中还捏着这枚针,这枚奇怪的针,针尖大,针头小。这样的针怎么能用来缝衣服呢,真是可笑之极。
“你是小裁缝?”陆小凤冷冷的问道。
无礼之人道:“我不是裁缝,而是绣娘。”
陆小凤道:“绣花?”
无礼之人道:“绣死人。“
陆小凤哈哈哈大笑几声,不再说话。
满天飞花,又如飞雨,扳指还发着闪亮的光,接着又是两针,全被花满楼用扇子挡下,扇子一开一合之间,别说是暗器,就算是一把长剑,一把钢刀,也休想伤花满楼分毫。
一记针,向着扇子飞来,花满楼两个手指合拢,针便不要想在前进一步了。
陆小凤道:“唉,看来我又成多余的人了。”
花满楼道:“虽说没排上什么用场,但也不至于是多余的。”
“好功夫!”无礼之人总算是有礼貌的赞叹了一句。
陆小凤道:“哼,岂敢岂敢,岂敢在云大管家面前班门弄斧。”
云靖已经很老了,和云家的乐疆王差不多老了,这样的老人,这样一个活了这样久的老人,为什么会突然这样做,背叛自己的朋友。
云靖看着陆小凤,淡淡道:“这里是锡铭国宾落脚之地,若要问,跟我来。”
跟着?当然跟着。
不过此时,却来了一个人,这个人竟然给了这老人一记飞刀,很快的飞刀,陆小凤截下这个飞刀的时候,刀的锋芒已经在老人的太阳穴不到一寸的地方。
此人是谁?是个有礼的人。
陆小凤道:“二王爷,他本是将死之人。”
云有礼道:“让我杀了他,若不是他,素素不会如此。”
花满楼问道:“公主殿下还未醒来?”
云有礼没有回答,一阵掌风就像云靖劈去,云靖也不闪躲,他站的很直很正,心中似乎没有一丝的愧疚和不安。
陆小凤还是拦住了云有礼,接住了云有礼使出七分力道打出的一掌,用最柔软的肉身去接,这次反倒让云有礼停了下来,消了火气。
云有礼道:“小王清理叛贼,贵客非要阻拦不可?”
陆小凤道:“非阻拦不可。”
云有礼拂袖转身,欲意离去,“既然如此,此人交给贵客,小王明日定当来此提人。”
陆小凤道:“多谢王爷。”
待身形就快消失时,云有礼突然顿片刻,对着门道:“莫忘了,生你养你的是云家,莫忘了,你生你养的是云家。”
说罢之后,云有礼就消失了,消失在门外的转角处。
待云有礼走后,云靖的表情竟然又复杂了许多,此刻他以有些站不稳了,眼神也没有那么澄澈了。
逃跑?
云靖突然运起十成的轻功像云有礼的反方向逃窜而去,逃跑了。
“这又是哪一出?”陆小凤心中嘀咕不停,嘴上也嘀咕不停。
花满楼已经追上去了,陆小凤自然也不甘落后。
此时的驿馆中,只有几根针,一只被主人遗弃的玉扳指。
天还是很黑,如情人的头发。
第十八章无路可逃
沙漠,无尽的沙漠,锡铭国王城是沙漠之中唯一生机勃勃的地方,离开了王城就等于选择死亡。云靖的轻功很好,陆小凤和花满楼两人也有意去追,很好的轻功便更好了。正如沙漠中的秃鹫,寻找腐烂尸体的同时,也在寻找生的希望。
明显,云靖对这里很熟悉,花满楼和陆小凤对这里很不熟悉。
此时两人已经失去了地利。
这里是荒芜的戈壁了,不是沙漠而是戈壁,另一种迥然不同的地方,但有一点却是相似的,这里没有人,也有没有任何的生命,黑沉沉的夜晚,能看到的不是一望无际的石头和沙,是龟裂的土地,是高耸入云的城,鬼城,锡铭王城,不远处的帝王谷,锡铭皇族的永生福地。
即使是一个耳聪目明的人也不一定能够看清楚这里的路,这里的路大部分都是死路,在千百万年的斗转星移中缓慢的、有力的变成了今天的壮丽景色。
一个入口,巨大的红色石头之间的一条狭窄黑暗的通道,不知是通向云中仙境,还是死亡的深渊。
陆小凤有这个疑惑,云靖似乎也有这个疑惑,他停在了这个狭窄的通道入口处,回过头来看着陆小凤,也看着花满楼。
他问道:“为何要跟?”
陆小凤道:“公道。“
云靖站在,这里很黑,月亮被乌黑的云埋葬了,伸手不见五指,陆小凤似乎现在也和花满楼一样了,成为了一个不折不扣的瞎子。
云靖道:“谁的公道?”
陆小凤道:“云家的公道。”
云靖道:“陆小凤,老奴在云家的时候,你还没有出生。”
陆小凤点点头,即使在黑暗中,谁也看不到对方的点头。
云靖道:“老奴背叛任何人也绝对不会背叛云家。”
陆小凤还没有回答,花满楼却安然的说:“我相信,云管家。”
云靖愣了神,却仍然很静,很沉重,就像这个地方,就像这个地方的黄沙和天空,“谢谢。”
“那云管家能够告诉我们一些事情吗?”陆小凤问道。
“不能,老朽什么也不能说。”云靖的话,斩钉截铁,一说出就无法更改了。
陆小凤冷笑一声,“为何不可?连那半块玉璧也不能说吗?”
云靖道:“半块玉璧?”
陆小凤道:“哦,那个像猴子一样的人不是云管家请来的吗?”
云靖道:“像猴子一样的人?”
花满楼道:“云管家当真不知?”
云靖道:“当真不知。”
陆小凤又叹了一口气,这里真不是一个聊天的地方,就像是三个瞎子在驾车一样,真是可笑死了。
“那云管家可以告诉我们,为何是此处而不是别处?”陆小凤的耐心一向不错,这次似乎快要耗尽了。
云靖道:“因为老奴快死了。”
陆小凤道:“死?为何会死?”
花满楼也不由得震惊,这里难道还有其他人?
云靖道:“陆小凤,老奴得死,却不是因为老奴该死,你懂吗?”
陆小凤道:“不该死的人,就不会死。”
陆小凤的轻功在两种时候最快,一种是在救人的时候,一种是在逃跑的时候,显然这种时候就是救人的时候,他很快,只能用声音来形容他的速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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