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王继位之后的一天,也是老国王死后的一天,安仁老将军的三儿子安坤将军,畏罪自杀,一壶清酒,一包情毒,在软榻上安然离世。
陆小凤听到这个消息后,手中的茶杯摔在了地上,一阵刺耳的声音,杯子碎了。
花满楼此次居然要平静许多,手中茶杯还在手上,却多了一声悠长悲伤的叹息。
终究是要离去的人,留也是留不住的。
最终,新的锡铭王赦免了安坤的所有罪孽,并且还赐婚公主和将军。
云若素终于还是同心爱的人在一起了,但是她的心却早就随风而去了,随着呼啸而来的寒冷北风,重重的跌进了坚冰中,永世不得超生。
安坤的灵位停在将军府,悼念的人络绎不绝,居多的商贾和农人,在中原,商贾岂能有此等待遇。锡铭国所有的商贾都记着,即使巴扎上卖草鞋的都记得。
这个小将军,屡次上书,坚持反对学习中原重农抑商,坚持着士农工商皆为本业,无高低贵贱之分。商贾的利益得到保证,农人也得到了合理对待,这本应当是锡明大将军的最好继承人,但是现在他已经灰飞烟灭。
即使是哀悼,也是聊胜于无。
云若素一席白衣素稿坐在铁华木棺材的边上,人来人往,云雾缭绕,像是从太虚幻境走出的仙女,不占脂粉,飘然若仙。来人都称呼她为安夫人。
安夫人,对她了说曾经是最想要的,现在却成为了她最不愿听到的。
花满楼进来了,只有他一个人,陆小凤没有陪他一起,灵堂也的的确确不适合陆小凤。
端正衣冠,走进灵堂,焚香施礼。花满楼只见过这个这个人一次,却已然能够记着,一辈子无法忘怀。
“安夫人,节哀顺变。”花满楼对云若素说道。
云若素见了花满楼总还是有一个微笑的,她微笑着说道,“多谢花公子关心,妾身好多了。”
花满楼道:“安夫人,在下有事请教,不知是否唐突。”
云若素道:“但讲无妨。”
花满楼道:“安夫人如今的心绪,是怎样的?”
痛不欲生?生不如死?云若素看起来是却并不是这个样子,可以这样想,花满楼看不到,也听不到哭声,便要问问清楚。
“妾身,了无牵挂,何来心绪?“云若素阖上了双目,眉心有了一丝落寞。
花满楼道:”在下知晓,还望夫人不要过于伤心,王子年幼,断断不可失了父母双亲。“
云若素道:”多谢公子记挂,公子请回吧。“
花满楼道:”好。“
抱拳退下,人群还是往来不绝,白衣素高,白色的绸缎在宽阔的无言下飘忽不定,就像人心。
花满楼此刻心中就装满了心事,他觉得自己很不好,手臂像是有火苗在燃烧,自从走出了将军府后就一直在滚烫,皮肤和身体都在燃烧。
花满楼倒在了街边,直直的倒在了街边,而此处,距离驿馆不足百步。
王宫之中,云有礼也倒在了王宫的台阶上,胸前的伤口甚至还渗出了斑驳的血迹,侵染了胸前的金色的绸缎上苍鹰的纹饰。
王宫之中上下忙成一团,驿馆之中陆小凤忙做一团。
花满楼躺在柔软的床上,安详,他只是睡着了。身上开出了红色的曼陀罗。萧家的毒药,藤舞,舞动的藤蔓上开出了鲜艳如血的曼陀罗花,现在开在了花满楼的身上。
陆小凤蹙着眉头,蹙着他的眉毛,盯着花满楼熟睡的脸庞,露出痛苦的神色,甚至还在脸上留下了斑斑泪痕,清晰可见。
陆小凤问道:“为什么你总是那么不小心?”
花满楼当然无法回答他,只能继续睡着。
陆小凤本该去找人救治花满楼,可他现在却无法脱身,离开一会儿,要花满楼命的人就有一万个机会可以再次下手。
陆小凤突然想到他的朋友们。现在一个都不能帮他,还好他还有敌人。
陆小凤道:“既然来了,为何还不现身?”
这是一个赌注,陆小凤打过的最大的赌,下过的最大的注。
赌的是花满楼的生死,赌注正是花满楼。
来者是一个铁匠,正如几月前的木匠一样,这个铁匠,也并不好对付。
魁梧得像一堵城墙铁匠身上背着一把巨大的铁剑,上面有红色的印迹,铁上还泛着莹莹的的绿光,一根小儿手臂般粗细的铁链连接着铁匠和铁剑。
陆小凤看的真切,这把巨剑,不由得让他想起千年前的名剑,巨阙。
撼树劈山之力,人被这把剑砍下去,或许会活生生的被砸成两半。陆小凤现在就面对着这把剑,他还是只有两根手指,对方却是千斤重剑。
四周没有一个人,驿馆的人都去礼堂为老国王祈福了,这几日,衣食都是花满楼和陆小凤自己料理的,能有人每晚来问候一声,两人已经很快乐。
若驿馆的人都还在,说不定早就跑到将军府喊救兵去了。
“阁下是个铁匠?”陆小凤问道。
铁匠道:“我是铁匠,用人造剑的铁匠。”
陆小凤道:“我听说过金子做剑,银子做剑,玄铁做剑,玉做剑,没听说过人还可以造剑。”
铁匠道:“你看过沙兵的刀剑吗?”
陆小凤道:“见过。”
铁匠道:“你不该回答的。”
陆小凤道:“为什么?”
铁匠道:“见过的人,都已经是死人了,沙兵也是死人。”
陆小凤道:“可是我却不是很想去死,特别是死在你这种人的手上。”
铁匠道:“哼,只有一个人从这把剑下逃走了。”
陆小凤道:“这个人还是你的主人。”
毋庸置疑,铁匠本不需要回答这个问题,他已经出剑了,挥舞着手中的巨剑,四周的灰尘无一例外被这巨剑的剑气带起,十步之外方可感到刚烈的剑气在身边盘旋起舞,一剑劈来,方是雷霆万钧之力。
陆小凤还没想如何用手去接下这柄巨剑,他一个轻盈的鹞子翻身,落在了庭院中用来装饰的灌木上。速度和力量,就在陆小凤刚刚站稳脚步,这把剑就向着他砸来,灌木被压成了零落的枝干,树叶铺满了地面。这样的速度已经很快了。
可是再快的速度,能快过叶孤城和西门吹雪的剑吗?
这个回答还是显而易见的,任何人都必要回答。
陆小凤也捡起了一把剑,这把剑正是刚刚被巨剑劈落的树枝,树枝上甚至还留有几片新鲜的树叶。
铁匠露出了疑惑的神情,这样的神情是高手的大忌,两强相争,勇者为胜,智者无敌。
两把剑,铁匠虽然疑惑,却没有停下攻势,这把巨剑仍旧在陆小凤的头顶划过一道莹莹的光,眼看就要劈到陆小凤的左边肩膀。
一个落花流水的动作,向下一闪,刹那间击中了铁匠左腿的穴道,此时,铁匠的左腿已经无法动弹,于此同时,相隔时间绝对比眨眼的时间还要短片刻,陆小凤手中剑点中了铁匠右腿的穴道。
铁匠的双腿已经完全不能动弹,就在铁匠发现自己的双腿不能动弹的时候。陆小凤已经穿去了铁匠的身后,肩,肘,腕,一套动作一气呵成,这个速度直接让铁匠手中的剑跌在地上,白玉铺成的石板被砸出了一个大坑。
陆小凤道:“难怪你会输,而且输了不会死。”
铁匠冷哼一声,输了就是死了,对于铁匠对于另外一些人来说,他们的生命中似乎只有两件事情,一件事赢,一件是死。
陆小凤道:"铁匠老兄,灯芯不动的才是高手,你?太慢了。"
铁匠满心的愤恨,又怎么听得进陆小凤的话,只能狠狠道:“要杀要剐,干嘛像个小娘们是的乱嚷嚷。"
陆小凤道:"好,铁匠老兄,你总得明白我的话,只要你还能活一段时间。"
陆小凤已经离开了,这个院子里现在只有两个人,铁匠和花满楼。
这绝对是陆小凤今生最大的一个赌注了。
陆小凤思索着,这种易容后偷偷摸摸的做事仿佛恍如隔世,穿梭在街道之中,七弯八拐,路过了热闹的巴扎,穿过了静默的小巷,陆小凤走进了一个赌场。
无论在世界何处,赌坊,妓院,饭馆,客栈,缺一不可。
陆小凤没有猜错,这里的确是锡铭王城内唯一开张的赌坊,这个赌坊不仅仅是地方偏僻,里面也是破破烂烂,来赌的人基本上是哪种连铜子儿都拿不出的人,随处可见的乞丐、流浪汉,主持赌局的人,就像是一个屠户,浑身油光发亮,若不是寒冬,屠户穿起汗衫,绝对可以清晰的看见屠户肚子上一层一层的包裹着肥油的肥肉。
陆小凤笑着做到一群乞丐中间。
屠户也一下子发现了他,在一地煤炭中找出一个白面馒头这不是相当容易吗?
“赌什么?”陆小凤没有问怎么赌,而是问的赌什么。
屠户道:“赌什么都可以。”
陆小凤道:“那我就赌你肚子上的肉有几层。”
屠户大笑了好几声,似乎他一年都没有听到过这么好笑的笑话了,见过如此胆大妄为的人了。
屠户道:“好,好好好。就赌这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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