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杯……”索拉终于一把抓住了那万能的许愿机，喘息着笑了起来。她付出的代价实在太高太高，但是已经没关系了，一切马上就要结束，只要br陷进了黑泥——而她是一定会陷进来的，因为圣杯在索拉这里——一切就结束了。

  时间跳回至十分钟以前。那时还没有同归于尽，但是柳洞寺内的看守者早已放了羊。

  肯尼斯到底还是没有狠下心来给索拉一个永恒沉睡术，而且索拉己身的抗魔能力也令她及时清醒了过来。她耐心地等到再也听不见他人的声音，这才小心翼翼地睁开眼睛、爬起身来。索拉知道重要的东西在内殿，因为韦伯曾经拿着一把手枪走了进去，出来的时候却两手空空，所以她蹑手蹑脚地溜到门口，向内张望。

  ……但是第一眼看到的不是躺在魔术阵正中的爱丽斯菲尔，而是悬浮在她上空的一系列魔术投影，其中某一处正放映着肯尼斯全身染血地倒在迪卢木多怀里的特写镜头。

  索拉初见大喜，以为迪卢木多果然亲手杀死了肯尼斯，可惜随后那两人的动作就证明了不是那么回事。震惊之后，妒火便熊熊燃烧——索拉突然发现原来迪卢木多也是很会骗人的。

  一切都完了。肯尼斯肯定又会把迪卢木多从她那里抢走了。索拉即将一无所有——但是这样子的女人才最可怕不是吗？

  索拉耐心地等在大殿外，在那御三家的女人看不到的地方。既然被重重保护着，那么她想必是对于他们来说很重要的人吧，只要伺机杀掉就好了。——一开始索拉的确只是如此想着。

  但是就连上天都像是在帮助她。在同归于尽之后，那女人也停止了呼吸。

  然后，变成了圣杯。

  索拉近乎失态地冲上前去，却被结界挡住。这也没关系，肯尼斯为了保护她而在她周围设下的结界所用材料跟那里同源，只要用那材料覆盖住全身就不会受到排斥。爱美的女性此刻抛弃了一切顾虑，滚倒在散发着血腥气的泥土里，又匆匆跑回主殿，终于亲手触摸到了万能的许愿机。

  “圣杯啊，请实现我的愿望吧……”索拉抓住杯子默默祷告。踩在不知从何而来的黑色污泥里感觉有点奇怪，但是心头翻滚的灼热可以让她忽略掉所有的不适。当然她明白在只有五个r退场的现在，即使许了愿也不会有用，不过只要始终将圣杯控制在手中的话……

  “你能这么明白真是太好了呢，索拉小姐。”

  ——听到了宛如来自自己心底的声音。

  “谁？！”身为魔术师的理智和警惕之心重新回到索拉身上，她紧张地环顾四周，却突然发现自己置身于阿其波卢德家的密室中，面前地上画着的正是用于召唤迪卢木多的魔术阵。

  “天秤的守护者哟——”到刚才为止都没有注意到，肯尼斯也在这间屋子里，召唤的咒语已经念到了最后一句。

  “等等！！！”索拉什么都来不及想，冲上去撞开了站在即将到来的迪卢木多正对面的肯尼斯。

  一切就此定格。

  “啊拉啊拉，索拉小姐的愿望还真是清晰明白，让人一目了然呢。”笑意盈盈的银发少妇穿着一袭黑色长裙，出现在索拉面前。

  “你是……御三家的……”索拉全身一紧，提防地看着那名女子，又摇了摇头：“不是，你不是人类。”

  “很聪明呢，索拉小姐。我就是你想要得到的圣杯呀！”少妇很可爱地笑了起来，神情中有无忧无虑的天真，却又充满了违和感。

  索拉并未放松警惕，但是圣杯的诱惑实在太大，她忍不住问道：“那你能实现我的愿望吗？”

  “当然，我就是为此而生的哟！”有着爱丽斯菲尔外形的圣杯笑得更甜，向着定格的画面挥了挥手，时间恢复了流逝。

  只见迪卢木多出现在召唤阵中，向着正面的索拉单膝跪下：“rr，遵从召唤而来，请问您就是我的主人吗？”

  “这就是索拉小姐的愿望了吧？”圣杯笑起来，“小事一桩。”

  “是吗？你能让迪卢木多认我为主？从一开始？”索拉怀疑地问。

  “一开始的话当然不可能，但是只要把r的记忆替换成这个样子不就可以了吗？”圣杯说，“虽然我的魔力是无尽的，但是实现愿望可是只能通过你认知之内的手段——具体来说，就是催眠呢。”

  “那也没关系。”索拉冷酷地说，“我只要他爱我，服从我。”

  “爱呀，也不是不行。”圣杯再度挥手，肯尼斯消失在镜头之外，只余迪卢木多和索拉。

  迪卢木多用美丽的金眸凝视着索拉，目光中满满的都是醉人的爱意。他握住索拉铭刻着令咒的右手（这是圣杯附送的项目吗？还是义肢？索拉在享受之余抽空想道），微微后退一步，再度单膝跪地，亲吻着索拉的手：“我爱你，我的王，我的主人。”

  索拉满意地点着头看向了圣杯，却没有发现地上的迪卢木多虔诚地默念着肯尼斯的名字。

  “那你要到什么时候才能实现我的愿望？万一最后存活的r不是迪卢木多的话该怎么办？”她提出最后的疑问。

  “那样我就不会实现你的愿望咯。”圣杯回答，“不过如果你想要上个保险也不是不可以。只要用你全部的魔力来帮我撬开联通世界外侧的通道的话，我就可以加快获得魔力的速度，说不定不用第六个r就可以实现愿望啦！”

  索拉对于圣杯实现愿望的机制也不是完全不了解，至少这个说法听起来还是挺有道理的。她深吸一口气，下定了决心。

  第八十章

  “呜……”迪卢木多一脚踩进黑泥里，立刻痛哼一声，整个人都僵硬了，晃晃悠悠地便要向后倒。

  （切，我就说那东西不能碰。）肯尼斯选择性忽略了自己根本没说过这样的事实，眼疾手快地让月灵髓液把他们的脚下一并护住，自己则开始吟唱治愈术的咒语。

  但是刚刚开始调动起魔力，他就发现了不对——这黑色的物质具有精神攻击和魔力吸取的双重效果。对于魔术师来说这确实是个糟糕的组合，可对英灵来说就不只是糟糕那么简单了。

  治愈术换成了净化术，虽然没能阻止迪卢木多的魔力被吸走，总算还是避免了黑泥的精神污染。肯尼斯微微放松下来，顺便挣脱了迪卢木多稍微有点无力的双臂站到地上。这似乎给了对方某种暗示，迪卢木多委屈地低下了头。

  “主人……”大概他原本是打算放软声音撒个娇什么的，喉咙却干涩得不像话，结果画虎不成反类犬。迪卢木多清了清嗓子，勉强维持着声线的平稳，说道：“能够被您召唤，我很高兴，虽然与您相处的时间还很短暂……”

  “停。”肯尼斯翻了个白眼，毫不客气地打断了迪卢木多的遗言，“我有说过你会死吗？”

  “我不会死的吗？！”迪卢木多立刻大喜过望，其情绪转变之迅速让肯尼斯不得不怀疑自己被蒙骗了。不过说出去的话也收不回来，肯尼斯没好气地伸出了左手，手背上刻有br的三枚令咒。虽然他不知道一组令咒能不能跟两个从者建立联系，但是肯尼斯跟迪卢木多之间原本就有主从关系，想必也不会太困难。

  “汝之身寄于吾之下，吾之命系于汝之剑。以圣杯之名，回应吾之意愿——”肯尼斯稍微改了一下咒文，算是小小出了一口恶气。反正不管怎样迪卢木多都会欢天喜地地答应下来不是吗？

  “是！主人！”看吧，果然。

  但是契约并没有成立。不，准确地说，肯尼斯能够感觉到若隐若现的联系出现在他和迪卢木多之间，但是他和br之间的联系占据了统治地位，这新生成的联系有点后劲不足，怎么也无法突破前辈的封锁。

  所以只要手动加强联系就可以了，比如补魔、补魔和补魔什么的……但是自己为什么要为一个r付出那么大的牺牲呢？如果说是怕索拉又对迪卢木多下一些奇怪的命令的话，直接让他耗尽魔力而死不也可以解决问题吗？

  肯尼斯觉得果然还是不要救那家伙比较好，所以他一把揽住了对方的脖子，视死如归地亲了上去。

  迪卢木多完全不明白为什么事情会变成这样，不过在面对投怀送抱的爱人时还能忍住那就不是男人了，他立刻就把肯尼斯抱回怀里，积极地伸出舌头夺去了主动权。

  肯尼斯被要吃豆腐不要命的迪卢木多气得连头发都快要炸起来了，魔力通道还没建立起来，迪卢木多被黑泥沾到的地方魔力还在流失，这货居然就、就……

  然后肯尼斯就忘记自己在想什么了。

  ……直到他听到br犹豫地说：“……肯尼斯，我真的不想打扰你们，但是……”

  天崩地裂般的绝望感涌上肯尼斯的心头，尤其是当他发现自己的衣襟里和屁股上各放着一只手的时候。但是不得不承认，圣杯战争的历练让肯尼斯成长了很多——他当机立断地伸下手去攥住了杵在小腹上的某个硬物，赶在迪卢木多的手收回来之前用尽全力一捏。果不其然，迪卢木多全身都僵硬了（事实上肯尼斯认为他没有大叫已经很了不起了），而肯尼斯就趁机构建好了魔力通路。

  “咳，br，你有什么事？”自感扳回一城而心情大好的肯尼斯一边擦手一边淡定地问，却忘了自己还被迪卢木多抱在怀里。

  “我发现我无法接触黑泥。”br用最快的语速说道。

  “不好意思，是我考虑不周。”肯尼斯突然觉得自己站着一点也不费力了，不知道是什么原因，“这里对r很危险，你先下山去吧，我和橙子会把卫宫夫人带出来的。”

  “……嗯。”br的情绪突然变得有些消沉，低声说，“不要太勉强，我的直觉告诉我，爱丽斯菲尔已经……”

  “我们会确认的。别太悲观，r还活着，圣杯不会降临的，或许她还有救。”肯尼斯说着自己也不相信的安慰话，然后催促道，“你快点下山吧。”

  “啊，你们自己小心。”br没有多说什么，直接踩着树梢离开了圆藏山。

  “橙子，恐怕这件事情还需要你的帮助了。”肯尼斯环视四周，顶着结界艰难地向橙子的方向走去。

  橙子似乎已经开始向山下移动了，闻言不禁抱怨了一声，但也口嫌体正直地顶着结界往回走，没一会儿就带着黑猫和表情像见了鬼一样的韦伯跟肯尼斯会合到一处。

  “这不是月灵髓液吗？你什么时候堕落到使用魔术道具来充结界的地步了？”

  ——虽然说话还是有点不中听。

  肯尼斯无奈道：“抱歉啊，我可没有放着魔术道具不用的习惯。——你们也进来吧。”集中力量的好处之外，橙子的黑猫似乎对于精神攻击颇有办法，这点也令肯尼斯羡慕，他自己还要为月灵髓液分担一部分黑泥的污染，这会儿已经有点坚持不住了。

  “四个人不会太挤吗？”橙子虽然是如此说，行动上可没有拖泥带水，直接踏进了月灵髓液之内。

  “四个？……哦，原来你还在啊。”肯尼斯在韦伯的窃笑声中转头看向了迪卢木多，嫌弃地说道，“br都下山了，你就……”

  话到中途，迪卢木多哀怨的脸突然在视野中无限放大。肯尼斯眼前一黑，嘴唇又被狠狠地吸住了。这已经是今天的第三次，虽然迪卢木多以迅雷不及掩耳盗铃之势掌握了肯尼斯的所有弱点，但是肯尼斯自己也进化出了一定的抗性——他的嘴唇已经红肿起来，不小心碰到的话还会有点疼，这至少使他不会轻易受到诱惑。

  不过即使肯尼斯在第一时间狠狠地咬了迪卢木多的舌头又拍开了他的脸，这些也已经够橙子和韦伯笑很久了。

  第八十一章

  “总之我们就在这里等着，让影猫进去救人好了。”橙子提议道，于是黑色的纸片猫整个融进了黑泥满布的地面上，迅速地消失了。

  唯一能够分担精神污染的黑猫一走，肯尼斯的压力顿时直线上升——出于愚蠢的大男子主义，他拒绝让橙子和韦伯（？）也参与进来，然而随着结界的扩大，与黑泥的接触也更加密切，确实有点超出了他的能力。黑色的浪潮连绵不断地拍打在月灵髓液上，每一次碰撞都会带走一部分肯尼斯的魔力，同时又将更多的黑色魔力注入到肯尼斯的体内。虽然从结果上来看，肯尼斯的确拥有了无限的魔力，但是控制这份暴烈混乱的魔力所需要的精神力可不是一个小数字；另一方面，精神力以离散态分布到魔力之中时，也不可避免地被黑色魔力所污染，自我净化又是一笔支出。

  迪卢木多敏锐地察觉到肯尼斯压在自己身上的重量越来越多，心里比起担心更多的是甜蜜，他想这一定是因为黑泥的精神污染。结界里其他人意味深长的眼光迪卢木多并不放在心上，只要肯尼斯仍然靠在他怀里就好，当然如果能再近一点更好。

  “主人，您的魔力还够吗？我可以……”他的嘴唇不离肯尼斯的耳廓，技巧性地把热气送进对方的耳孔。迪卢木多早就发现了，不知道是不是由于曾经被单独放在黑暗寒冷的废弃工厂中的缘故，现在的肯尼斯对于温暖和亲昵相当没有抵抗力，至少迪卢木多逾越的行为从来没有真正激怒过他，甚至因为这样而对迪卢木多亲近了许多【脑补】。

  湿热的吐息萦绕在肯尼斯耳边，他突然意识到，迪卢木多跟自己到底有多么接近。之前没有感觉大概是因为受伤以来一直被抱着而习惯了……当然这点肯尼斯是绝对不会承认的。

  一旦注意到了，迪卢木多的存在感立刻鲜明到无法直视。后背上紧紧贴着的一大片温暖触感毫无疑问是迪卢木多的胸膛，脖颈那里有点痒痒的，多半就是那根碍眼的毛，他心烦意乱地低下头去，结果发现迪卢木多的手正在自己身上游曳。

  “放开我。”肯尼斯奋力挥开迪卢木多的一条胳膊，但是除此之外也没有多余的力气做些什么，所以对方也毫不畏惧。迪卢木多坚决地重新收拢手臂，顺手把肯尼斯的双手也控制住，以标准的骑士语气恭敬道：“主人您的体温偏低，我很担心您。”

  （如果是为了取暖的话……）大脑的某个部位发布了红色预警信号，但是报警声立刻就被暖洋洋的舒适感淹没了。为自己找到借口之后，肯尼斯自暴自弃地靠在迪卢木多身上，命令道：“帮我按摩头部。”

  “是，吾主。”迪卢木多绷住脸以防自己笑出声来，严肃地伸手按揉肯尼斯的头顶和头部两侧，貌似专业地问，“这样可以吗？有没有哪里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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