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简直要愁死了。
江亦行开得不快,载着沈予从会场离开,花了一个多小时才到家。
他从车上下来,去给沈予开门,然后帮他解开安全带,看他自己跳下来内心突然有个疑问。
“为什么你不能拿东西,却能坐车,刚刚还会碰到下巴?”
沈予想了想,这个问题还真是,他怎么就没想到呢?
“我也不知道啊。”
江亦行不说话,关上副驾驶车门后打开后排门把刚刚沈予看剧的p取下来带走。
从车库出来沈予才发现,这并不是他熟悉的那个小区,周围的环境陌生到他感觉从来没来过这里。
他问江亦行:“你搬家了?”
“为什么啊!”那边多好的房子啊,独栋小洋楼,有花园游泳池的,还有狗!——他的狗呢?!沈予心想,还有他的狗,难道被江亦行...?
他没这么残忍吧,沈予心想。
江亦行一开始没回答他的问题,等两人走到电梯门口才说:“那边不方便。”
沈予在他身后翻了个白眼,忍了又忍,说:“那,那我的狗呢?我的轩轩呢?”——轩轩,沈予的狗,就是林启轩的轩。
第一次他把狗领回家的时候,江亦行表现出了极大的排斥,说什么都不让他把轩轩领进门。
那也是沈予第一次对江亦行提条件,说什么都不让步,江亦行无可奈何之下,找人在院子里给轩轩修了个狗舍,沈予要求双层的,他咬牙切齿的又让工人拆了重建。
这么一想,他其实对自己还挺将就的?
沈予立刻摇了摇头,提醒自己不要被那片刻的温柔迷了眼,盯着江亦行非要他说出轩轩的去向。
许是被怨念的眼神盯烦了,等电梯都到了32楼,江亦行才缓缓道:“朋友家,暂养着。”
“明天把他接过来!”沈予立刻说。
江亦行指纹解开门锁,拉开门回头对他说:“不行。”
啊!我为什么活着的时候受气,死了还要受这么多气?!
沈予内心咆哮了许久,跟着江亦行回到了卧室,他就站在床边,死死盯着他的背影。
然后江亦行先后脱下了外衣和衬衫,结实的后背展现在他眼前,他沉浸在江亦行不把轩轩接回来的愤怒中,丝毫没有意识到那人直接脱了裤子,整个人赤裸着背对他。
江亦行偏过头问他:“你要看我洗澡么?”
“啊不是!”沈予后知后觉的转过身,默默地捂着眼睛又退出了卧室。
说实话,沈予没有谈过恋爱就死了,喜欢林启轩也是嘴上说说而已,人家压根没把他放在心上,就是个关系不错的发小。
所以有时候沈予也分不清是不是喜欢林启轩,但他总觉得如果告诉自己不喜欢这个人了,他大概真的就无欲无求,不悲不喜了吧。
他静静的坐在沙发上思考着阎王的话,不一定非得是喜欢他的人,他喜欢的人也可以,思来想去,好像就只有林启轩了吧。
江亦行很快洗好澡出来,瞥了眼沙发上坐着的他,就去了厨房。
过了会儿厨房就飘出来香味,沈予闻到后才想起来江亦行是会做饭的,不仅会做,还做得挺好。
自己有幸吃过那么几次,都是生病的时候。再加上他本来公司的事就很忙,平时也很少回家吃饭,更别说做饭了。
见那人把饭菜端上来,沈予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想吃。
江亦行简单的炒了两个菜,只拿了一副碗筷,盛了饭就直接开吃。沈予在一旁简直要急死了。
你问我啊!早上泡了茶不还问我要不要喝吗?!你要是现在问我,我肯定不会让你失望!
许是沈予那目光实在是过于炙热,江亦行不适的抬起头看了看他,犹豫着还是问到:“你要吃吗?”
“我...我不饿...”
天啊沈予你是猪吗?!
沈予掐指一算自己的死法,现在又多了一种,被自己气死。
这简直就是真实的死要面子,活受罪。
活着的时候看不到边的得过且过的生活本来就让他现在饱受煎熬,现在死了不知道还要那点面子干什么。
沈予就坐在沙发上,眼睁睁的看着江亦行把饭菜都收进了冰箱。
饭后江亦行坐在另一边沙发上看电视消食,看的是时政新闻,沈予靠在沙发一角,恍惚间竟有种自己还活着的错觉。
以前两个人好像从来没有这么单独一起在沙发上看过电视,偶有几次都是沈予的爸妈在,他俩为了展示婚后生活很愉快,装出来的。
自己活着的时候做不到的事,死后竟然轻易就做到了啊。沈予悲凉的想。
两人一直没说话,极自律的江亦行看了会儿电视,时针指向九的时候,他关了电视准备回卧室了。
从沙发上站起来的时候他又看了眼沈予,说:“你还看吗?”
“你要休息你就关了吧,反正我——”想到白天他的反应这么大,“已经是个死人”几个字到了沈予嘴边又被他生生咽下去了。
江亦行像是料到他后半句话想说什么,直接关了电视回了房间,砰一声关上卧室门。
第七章做鬼的原则
沈予独自在客厅待到后半夜,看着头顶明晃晃的灯,伸出自己半透明的手对着灯看了看。
有光透过来铺进他的双眸,他忽然不适的闭上了眼睛。
他从沙发上下来想去关灯,光脚踩在地板上也感觉不到凉意,走到开关旁边试着按了一下,结果差点穿墙而出。他沮丧的想,果然还是没办法。
他又认命的走到厨房想去开冰箱门,一种曾经熟悉但是现在不该出现的名叫“饥饿”的感觉吓得他手一缩,他又往后退了步,站在厨房门口发愣。
我一定是太久没吃到人间的东西,所以产生了幻觉。这么做完心理建树之后,沈予又回到了沙发上。
这次目光又落在了江亦行的卧室门。
为什么要搬家呢?那里明明就是你说的因为离公司近所以才买的小别墅,现在怎么又不方便了?
那我的东西你又放哪里了?你要是烧给我了,按理说在下面我能收到啊——除非地府全是一群骗子,骗我说家人把去世的人喜欢的东西烧下去下面的人是能收到的。
如果地府的人没有骗我,那就是我误会了。
沈予突然有点无聊,想找个对象陪自己说说话。于是他试探着从大门穿了出去,坐不了电梯,只能走去楼顶。
爬了十几楼他竟然有点累了。站在楼顶,四周万籁俱寂,他有轻微恐高,站在护栏边上往下看了一眼,马上又别过头退回了空地中央。
他先是小声地对着寂静的空气喊了一声褚安,发现四周没什么反应。
紧接着他又大声了点儿,一声褚安在空气里久久回荡,依然是没什么动静。
“褚安!”
又一声褚安划破了他耳边静默的夜,褚安终于捂着耳朵穿着一身睡衣出现在他面前,气得上蹿下跳地说:“沈予!你大半夜的对我是有什么需要?!”
沈予为他身上印着棒棒糖的可爱睡衣所震撼,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好,立在原地上下打量他。
“我虽然说了你有需要可以直接呼叫我,但是,我偶尔是需要休息的!”
“为什么?鬼不都是不需要吃饭睡觉的吗?”
“因为——!因为我的工作很特殊,需要经常来人间,吸收了很多阳气的时候,我就会像人一样会饿,会困。”褚安想想好像没跟沈予解释过这个原因,语气软了片刻,还是无法原谅他打扰自己难得的睡眠,随即又没好气的问:“怎么了,一个鬼跑这儿站着干什么?”
褚安双手环胸站在离他五步远的地方,没发现他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你是说如果沾染了人气就,就会饿,会困,会...会冷?”
一阵秋风刮过,沈予果然感觉到了丝丝凉意。
褚安:“那倒不是,人间也有很多人阴气很重,但你不能说他就不是人,只是这种人更容易通鬼神。”他在空中打了个响指,手里出现了个铃铛,递给沈予,又说:“这个给你,以后晃一晃再喊我,我能先问问你有什么事,不是重要的事就不来了。然后,也有很多人即便是有阳气也不一定能影响到你,能影响到你的一定是阳气很重很重的人,你毕竟才死了半年,哪有那么强吸人阳气的力量。”
沈予把铃铛拿在手里晃了晃,说:“唉,其实是我太迷茫了,突然有点感伤,活着的时候那么无所谓,怎么死了之后,会痛、饿、冷,都觉得奢侈呢?”
“怎么才一天你的感慨就这么多了?”褚安问。
“我今天,没有摸到那个人。”
“什么?!”
沈予叹了口气,说:“我本来要摸到他了,可他突然摔倒了,我前夫——遗孀吧,扶了他一把,我就摸到他身上去了。”
“我的阎王啊你怎么不看着点儿摸啊!”褚安使劲揉了揉自己披散下来刚好落在肩上的头发,在沈予身边走来走去的,看起来比沈予本鬼还要焦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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