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亦行没说话,专心吃面包的同时盯着他的眼睛看。
“好像是更像人了,唔,会不会太重了,我下来吧?”他往后退了退,又被江亦行抓住了腰。
“面包吃完。”
于是他顺着一块面包吃过去,吃到江亦行的唇上,舌头舔掉了残留的面包屑,扣住江亦行的后脑勺和他认认真真地接了个吻。
吃个早餐沈予裤子都要被脱下来了,他翻身从江亦行身上下来,嘴里骂道:“真是下流!”然后整理好身上的衣服,把盘子端着收回了厨房。
江亦行双手背在脑后,靠在椅子上看他洗碗的身影不由得眼睛一弯,笑得格外温柔。
沈予收拾干净从厨房出来把江亦行拉到客厅坐下,看他脸上渐渐有了血色,手指在他手心戳了戳,说:“还痛吗?”
江亦行摇摇头:“不痛。”
沈予又问:“关于取消交易的事,还有得商量吗?”
“没有。”
还真是毫无余地呢,沈予心想。
他脑子一转,复而又问:“我问你,你是不是累了?”
江亦行没说话。
“问你呢!你是不是,这十年,累了?”
他跪在沙发上江亦行的身边,手臂撑在他肩上把人晃了晃:“你跟我说说呗,咱俩心平气和的谈谈,我觉得这事儿可以商量,真的。”
要是没得商量,那你就只能喝汤了——然后我烧掉我自己,咱们下辈子见。
江亦行挑眉看他,笑说:“没得商量。”
“哎呀你干嘛啊!我跟你说,我给你分析一下,如果你要是觉得下辈子怕我累着苦着呢,你完全不用担心,我已经和下面的人预定了,下辈子我是个男女老幼上下通吃的人设,我不会追不到你的,至于——要是你怕下辈子还是你先单恋我,这个更好解决了,我跟孟婆讲好了,到时候她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奈何桥上我不喝孟婆汤,简直稳妥!”沈予的如意算盘打得啪嗒作响,江亦行一句话就断了他的畅想。
他说:“你轮回之后我还要一个人孤孤单单的过几十年,我怎么办?”
这个问题沈予倒还真没想过。
不过,他有汤啊!
他假装动了动脑筋,道:“这样吧,我去找孟婆要一碗孟婆汤,你喝了之后就忘记我了,然后下半辈子——”
“然后我找个人结婚生孩子让别人叫我老公叫我爸爸?”
“不行!”沈予想也没想就拒绝了,随即他才发现中了江亦行的计。
江亦行在他脑袋上摸了摸,说:“那不就得了。别瞎想了,我觉得半年时间对于我来说已经够了,你呢,到时候就老老实实的喝下孟婆汤,下辈子好好当个男女老幼上下通吃的万人迷,我就心满意足了。”
沈予听完他的话坐回沙发上,摸了摸鼻尖,说:“我可以答应你——但是我有个条件。”
“什么条件?”江亦行看了看沈予手腕上的束阳,大概猜到这人打的什么主意了,他把人的手拉过来,“想让我把这个‘礼物’收回?”
沈予一愣:“你怎么知道?”
“戴着这个东西,你是不是回不了地府?”江亦行笑笑,手指在圆润的珠子上摩挲,“你想回地府去找阎王理论?”
沈予稍稍松了一口气,假装被识破恼羞成怒的样子,扭头在江亦行的肩上咬了一口,说:“我不仅要去找他理论,我还想背着炸药下去炸了阎王殿!”
“那你去,”江亦行伸手将束阳解开,“帮我给阎王问个好。”
就这么解开了?就这么容易?
沈予警惕地看了眼江亦行:“等一下,你是不是又背着我做什么了?——还我!你肯定又有什么阴谋!”
江亦行哭笑不得,看着手里一空束阳又到了沈予手里,他复而轻轻抓住他的手腕:“我还没说我有什么条件,着什么急。”
“那你先说。”沈予把手放在他手心,并未注意手里的束阳发着幽幽的青光。
“条件就是刚刚说的事情没有商量,你不准再提。反正阎王也不会答应你,你尽管去找他。”江亦行胸有成竹的样子真是彻底刺激了沈予,他气得扬起手就要把束阳摔到地上,江亦行眼疾手快拽住他,“乖,这个还给我。”
沈予想,那只能哄他把孟婆汤喝了,不行的话灌也要灌下去。
江亦行把发着青光的束阳不动声色地收进口袋,余光瞥到茶几上的保温杯,问沈予:“这是什么?”
沈予一把将保温杯抱在怀里,强装镇定答到:“热水!我看你最近身体不好,给你准备的热水。”
“家里不是有么,怎么还用保温杯装。”江亦行伸手就要把杯盖拧开。
沈予一慌,把杯子抱得紧了些。
——他不会现在就要喝吧,那他喝了岂不是马上就会忘了我?
他其实还没准备好,这要是马上喝了——不行,现在不行!
沈予摇摇头:“凉、凉了,我去给你换......”
江亦行皱着眉头看他跑进卧室,丁零当啷半天拿个玻璃杯接了杯热水出来,难掩尴尬地说:“喝这个吧。”
沈予坐在另一个沙发上死死盯着茶几,江亦行看着他局促的样子,抬起杯子喝了一口,笑说:“今天我要出去一趟。”
每次这人说要出去一趟只要不带上自己,就不知道干什么去了。现在江亦行一说要出去一趟,他心里就犯怵。
第一次是去见了褚安,第二次第三次是去见了阎王,第四次出去一趟回来就给自己带来个“紧箍咒”。
这次出去不知道又是干什么。
沈予于是立刻要求:“我跟你一起去!”
“你去干什么,我只是去签个合同,很快就回来了。”江亦行换上温柔的语气像是哄小孩儿一样,又说:“你放心,我这次一定不乱跑,我向你保证。”
沈予心说你那保证值几个钱。
可他转念又想,江亦行要是出去也正好给自己时间去地府跑一趟,问问阎王现在找到他的遗体了是不是就可以去轮回,江亦行进入无轮境的那个交易是不是自动能终止。
江亦行看他眉心拧在一起,食指在上面点了点,说:“你又在想什么呢?”他把人拉过来在额头上亲了一下,“在家等我,我很快回来。”
——我回来的时候,一切就都解决了。
沈予对他眨眨眼睛:“你要是再迟到怎么办?”
“仍凭处置。”
最终沈予还是“放”江亦行出了家门,临走那人还回头对着他似笑非笑说了句:“门记得关好,不准乱跑。”
沈予忙不迭点头说好,微微踮脚在他唇上吻了吻,千叮咛万嘱咐让他按时回家。
然后转身就把褚安叫了上来。
江亦行也一点都没耽误,疾驰在高速公路上,一路上都在回想自己手腕上消失的伤疤。
昨晚被那个老人叫醒然后送进梦回灯的时候,他正好端着碗面坐在冰床边,好在他非常熟悉这个地方,而且那两个月过得太过刻骨铭心,所以很快就接受了这个场景的“设定”,不至于太懵。
紧接着他一抬眼看到了沈予,惊讶的发现自己和这具身体是分离的。他看着自己低头吃面,然后坐在冰床上和床上的沈予说话,而穿进梦回灯的沈予正站在远处,看样子也不太好受。
然后他就听到了自己说的话,再听一遍也觉得心里闷得慌。
远处的沈予听到后面已经蹲在地上哭,江亦行心疼得不得了,他朝沈予伸出手温柔道:“过来,我抱抱你。”话音刚落,才想起现在沈予根本看不到他。
而后他听见沈予说:我求你了。
他在乞求自己?江亦行低下头苦笑,觉得现在的场景实在太过荒唐,也不太明白老人为什么要把他送进来。
他偏过头看到沈予靠在自己肩头哭,眼泪浸湿了他的衣服,后来沈予说的那些话他全都听到了,一字一句都拆成一笔一划像是尖刀一样扎进他心里。
他以为自己做的决定是为两个人造了一个最好的结局,没想到沈予会这样难过——原来他那么执着于下辈子,不是因为对自己的愧疚也不是因为不舍人世,只是因为自己,他现在所有的爱都是因为自己。
他会这样难过这样绝望的向自己道歉,无助的祈求自己,都是因为他一直满心欢心的期待着下一世能够好好爱一次。而自己竟然生生掐断了他所有的愿想。
你真的愚蠢。江亦行想。
后来江亦行照常围着冰床点蜡烛,他在前面点沈予就在后面吹,反复三次下来他自己都气笑了,他心想,这人跟这儿吃自己的醋呢?
还好那会儿的自己没心思再点一次,留了一盏灯就离开了地下室。
开门的时候他感觉沈予从身后抱住了自己,然后他伸手摸了摸,换来身后那人一句流氓,他忍住了笑意上楼。
坐在窗台喝酒的时候他实在是无法忽略身后炙热的目光,恰好自己也喝得差不多了准备躺在床上休息。
他从窗台上下来,一时没站稳猛地朝床上跌下去,这一扑,竟然让沈予看到了自己。
而后的事情就顺理成章了。
江亦行从梦回灯出来清醒过来的时候甚至那处还精神着,他哭笑不得——两人竟然还跑到梦回灯里面去认认真真地做了一场。
沈予推门进来的时候他刚刚躺下,呼吸平稳骗过了沈予,毕竟假装睡着是他这段时间以来除了沈予以外干得最熟练的事了。
从他清醒一直到沈予进来,期间他一字不漏的听完了客厅里从结界出来的沈予和孟婆的对话之后,就临时决定再去找一次那位老人把上次没有听完的部分听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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