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德斯夫人坦诚她平时对女儿确实比较严厉，而且由于她长期以来一直想拥有第二个孩子，所以罗丝时常会有自己会被抛弃的疑虑。但是门德斯夫人向我发誓，她的女儿对她绝对拥有最真挚的爱。后来我也在罗丝的日记中证实了这一点，罗丝在很多日常的琐事中都提到了她的母亲，有抱怨，也有感激，我想，这该是孩子对妈妈最真实的情感。反而是她的爸爸，罗丝在日记中提到最多的，是她爸爸送她的玩具。”

  “各种各样的玩具。”克里斯蒂亚诺重复了一遍，“罗丝这么写道。”

  “因此我想，这大概就是一个普通的家庭，孩子和他们的父母有着不同的相处模式。”

  “爱并不纯粹却可以相互维系。”

  克里斯蒂亚诺说。他下意识的侧头看了卡卡一眼。人们在谈论这样的话题时似乎总会想到天使，关于爱，关于幸福。不过，克里斯蒂亚诺发现他并没有从卡卡的黑色眼睛中看到任何波澜，不管是对于情感，亦或对于整个事件。”

  于是，在停了一会儿之后，克里斯蒂亚诺重新说下去。

  “直到我看了10年前的案件档案。”

  卡卡意识到克里斯蒂亚诺深呼了一口气。

  有一瞬间，他突然觉得，这个人身上有某种与先知极度相背的特制。他为此一阵惶惑和心悸。

  “罗丝?门德斯在四岁时曾经遭遇到一次绑架，尽管警方最后将其成功解救。但是她一共被劫匪挟持了十三天。在这十三天里究竟发生了什么，检方没有从那个四岁的小女孩口中问出只言片语。而罗丝?门德斯似乎也没有受到这件事的任何影响，她是那么小，她日后的所有简历都显示她像一个健康的女孩儿一样成长。她有着严格管教的妈妈，溺爱她的爸爸。她每一年生日都会拍摄照片，她有着漂亮的褐色头发，她有和所有青春期女孩一样的私密日记，有爸爸送她的爱不释手的玩具……一切直到三天前，罗丝?门德斯在自己的卧室里突然死亡。”

  克里斯蒂亚诺猛地刹车，他们已经到了某个街区的路口。在前方一所有蓝色屋顶的房子前，停有一亮有警方标志的汽车。

  那是门德斯家。克里斯蒂亚诺把本来需要90分钟的车程缩短到了一个小时。克里斯蒂亚诺将车停在了拐角处。

  “最后直到事后检方调查才发现，挟持罗丝?门德斯的人根本不是为钱而作案的绑匪，”克里斯蒂亚诺转头看向始终一言未发的卡卡，“那实际是警方通缉了十五年的变态杀人狂。他虐待、强奸并杀害了二十个5岁以下的女孩。罗丝本来是他第二十一个目标，但是很幸运警方发现了他们藏匿的那个地下室。”克里斯蒂亚诺检查他的配枪，同时从外衣中掏出一副手铐。“而解救罗丝的当天，具参与行动的老特警回忆，罗丝?门德斯的爸爸在场。”

  克里斯蒂亚诺注视卡卡。几秒钟之后，他把手铐重新放回了上衣中。克里斯蒂亚诺拉开车门。

  “这个就先不用了。呆在车里别动。”

  

  一位父亲会答应女儿的所有要求。

  克里斯蒂亚诺想，门德斯先生应该是这么做的。

  克里斯蒂亚诺穿过街区的十字路口，向门德斯家走去。在这其间，他观察了一下周围的环境。这个街区的住宅并不是很密集，门德斯家拥有一个两层的别墅以及一座不小的花园。克里斯蒂亚诺抬起头，这所房子的二楼卧室全部安装了落地窗，他想，门德斯一家应该能从那里看到楼下花园四月盛开的鲜花。

  安德鲁的车子停在花园的门口，克里斯蒂亚诺老早就认出了它。不过当他走进时，发现车里并没有人。他们应该是已经进去了。于是，克里斯蒂亚诺也来到门前。

  克里斯蒂亚诺没有按铃，他轻轻的推了一下花园的栅栏门。结果发现它并没有上锁。

  克里斯蒂亚诺穿过花园的小路。门德斯夫人说，她非常热爱园艺，她在花园里种植了许多自己喜欢的植物。不过经历了三天前的事，这些花草明显失去修剪，显得有一些蓬乱。这也成功的掩盖了某种从房子里散发出的难闻味道。

  克里斯蒂亚诺确定，安德鲁他们进来时一定也注意到了。

  克里斯蒂亚诺停在房子门前的擦脚垫上，他仔细听了一下，没有捕捉到屋子里的任何声音。

  于是克里斯蒂亚诺将一只手按在腰间，然后转动门德斯家的门把。

  它依旧意料中的打开了。

  在推开门的一瞬间，一股几乎令人窒息的血腥味道从里面涌出。

  克里斯蒂亚诺停在门口。房子里不是空无一人，克里斯蒂亚诺发现，他的所有同事都站在客厅的中央。

  一片象太阳放射光芒一样的，开放型的血红色图案在客厅光滑的地板上铺开。四个警察立在周围。而在那中间，一个人倒在那里。克里斯蒂亚诺可以看到它大睁着眼睛，仿佛看到了什么恐惧的让它难以置信的东西。

  那个人的腹部被整个剖开了。

  那是门德斯夫人。

  安德鲁猛地回过身，他看到克里斯蒂亚诺，并且死死的盯着他。几秒钟之后，安德鲁突然跪在地上大声的呕吐起来。

  克里斯蒂亚诺慢慢走近那片血泊。门德斯夫人昂面朝向天花板倒在地板上，这些依旧在不断扩散的血迹显然本来属于她。克里斯蒂亚诺停在血迹边沿，他看到门德斯夫人腹部划开一个大口子，并且里面的所有内脏都被掏空了。这样的场景实在令人难以想象，就像有人发了疯一样要从那里面拿走什么东西一样。

  “她是活着的时候就被这样对待的。”

  克里斯蒂亚诺身后一个技术人员发出声音。克里斯蒂亚诺回过头，那个技术人员脸色一片灰白，明显他们都和安德鲁一样压抑着呕吐的情绪。

  克里斯蒂亚诺没有出声，他眼神示意去通知局里。显然安德鲁他们也是刚到，这样的现场明显把小伙子吓住了，他还没有一个人办过案子。克里斯蒂亚诺的出现似乎使在场人员都松了口气，并且相对恢复镇定。立刻有一个技术人员出去给警局打电话。

  罗丝?门德斯的案件出现了新的情况。而且这次肯定不是自杀可以解释的。

  克里斯蒂亚诺查看客厅。他记得上次来这间客厅的情形，而今天这里几乎一切如常，除了中央那朵触目惊心的鲜血图画，招式着某种扭曲和疯狂。

  克里斯蒂亚诺忽然停下来。

  “你们进来时就是这样吗？”他转过头问安德鲁，“我是说门。”

  “是的。”安德鲁回答。小伙子的嗓子依旧有点哑，不过语气却十分确定。“花园和屋子的门都没有锁。当时我们觉得不对劲才进来的。”

  克里斯蒂亚诺停顿了一下。

  “我的建议是你以后应该留个人在外面。当然最好是以后这种情况不要发生。”克里斯蒂亚诺说。他觉得他还注意到了什么。他看了一眼平台外的花园。

  “那窗帘呢？”克里斯蒂亚诺转身面对安德鲁，“你们来时二楼落地窗的窗帘是拉上的吗？”

  安德鲁犹豫了一下。

  “是的，是拉上的。”安德鲁身边另一个技术人员说。“因为经过时看到花园里的花开得很好，所以我就注意了一下那上面的窗子。”

  一瞬间，克里斯蒂亚诺皱起眉头。他清楚的记得当他也看向二楼的落地窗时，那上面所有的帘子都拉开了。

  克里斯蒂亚诺抽出腰间的配枪，他没在等安德鲁发问。就示意上二楼。

  “安德鲁跟我上去。你们守在这儿，保持警惕！局里面应该马上就派人来了。”

  克里斯蒂亚诺走在前面，他和安德鲁贴着墙面登上楼梯。房子的二楼依旧很安静。但是两人刚到楼梯口，便可以一眼发现，有一间卧室的门是半开的。

  那扇门就那么虚掩着，似乎在等待着人的进入。

  那是罗丝?门德斯的卧室。

  

  克里斯蒂亚诺知道自己有所怀疑。在他看到照片中门德斯先生看着自己女儿的眼神时。

  那位父亲的眼睛中充满了爱，自始至终。不过有另一种感情却是随着照片的变化积增。

  那是恐惧，那位父亲因为他的爱而使自己那么的恐惧。

  他爱他的女儿，却因为这种感情而瑟缩不已。以至于当一位警察看到他那些被爱盈满的照片时，立刻就知道，他需要救他。

  罗丝?门德斯受到过伤害，在四岁时。克里斯蒂亚诺想。因此，在那之后，她以一个女儿的名义向父亲提出一些要求，

  接着，他的父亲总是会满足女儿的要求。

  克里斯蒂亚诺和安德鲁对视了一眼。随后克里斯蒂亚诺从楼梯口走出去。他知道，它在等待着警察的到来。它为他们打开门，为他们布置好一个足以让警察感兴趣的现场，很多警察。它在窗帘后观察着他们，然后做点什么。

  克里斯蒂亚诺走到罗丝?门德斯的卧室门前，轻轻推开它。

  这是一间很漂亮的卧室，拥有女孩儿最喜欢的衣柜和梳妆台，墙壁被刷成粉红的颜色，上面贴满了总是可以让女孩子疯狂的明星海报。然后是女孩儿的床。有人躺在上面。

  “哦，罗纳尔多警官，您终于来了！”

  门德斯先生说。

  安德鲁迅速从楼梯口走出来，他听到了说话的声音。

  安德鲁站在罗丝?门德斯卧室的门口。克里斯蒂亚诺没有回头看他。安德鲁双手握着枪。

  “哦，我记得您应该叫安德鲁?杰克逊。那么，您好！杰克逊警官。很高兴您也能出现在这里。”

  门德斯先生同样朝安德鲁发出问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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