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尔朝克里斯蒂亚诺扬了扬嘴角。克里斯蒂亚诺没有应声，他的头依旧感觉到沉重。克里斯蒂亚诺想起门德斯先生最后那句话。

  “你们根本就救不了罗丝。可是为什么要把她带回来！”

  是啊，他们救不了罗丝，最后也救不了她的父母。实际上，他们总是什么也救不了。

  克里斯蒂亚诺觉得有点烦躁。他对海尔说，

  “好了，以后的就得交给你了。安德鲁也比较熟悉情况。”

  海尔看起来还想说什么。可是他看到克里斯蒂亚诺这时候扭过头去。

  卡卡正朝这儿走过来。

  “哦，我都忘了。”海尔笑着挠了挠眉毛，“他才是你现在该管的人。”

  克里斯蒂亚诺回头看着他的同事。海尔会议的拍了拍克里斯蒂亚诺的肩膀，随后朝他的警车走过去。

  “他们让你进来了？”

  克里斯蒂亚诺靠在救护车边。卡卡递给他一瓶水。

  “是的。他们似乎认识我。”

  克里斯蒂亚诺接过瓶子。“没有受伤吧？”他说。他试了好几次都没有把瓶盖打开。克里斯蒂亚诺不耐烦的甩了甩受伤的手。

  卡卡将瓶子拿回来，拧开后还给克里斯蒂亚诺。

  “谢谢。”

  克里斯蒂亚诺说。他把瓶子凑到嘴边，但是并没有喝。他显得心不在焉。接着克里斯蒂亚诺有点出神的看着卡卡。

  他记得他在昏迷之前看到他。就像在车里时一样，他一直看着眼前的场景。克里斯蒂亚诺突然问，

  “你不是天使吗？”

  卡卡因为他这当儿突兀的提出这个问题愣了一下。

  “呃，是的。”

  卡卡点头。同时以为他仍旧不相信他。

  “我现在没有灵力。否则我会帮你治好这些伤的——”

  “那你不准备就他们吗？”

  克里斯蒂亚诺问。说出这句话后，他又有点儿后悔，他觉得他真相一个死了心上人跑去教堂像上帝哭诉的姑娘。在当下的情境下，既幼稚又可笑。

  卡卡没有回答。于是克里斯蒂亚诺终于记起了他的水，他清清喉咙，准备转移话题。

  “不。我不会救他们。”

  卡卡说。

  “什么？”

  “他们有罪。地狱是对堕落灵魂的惩罚。”卡卡用他黑色的眼睛看着克里斯蒂亚诺。“主爱世人。但是他会惩处那些可憎的事。及如所多玛和蛾摩拉，主将硫磺与火降于那里，让那里连同土地一起毁灭。”卡卡用一种圣堂念钟一班的清缓语调对克里斯蒂亚诺说，“门德斯一家做了罪孽的事，他们背叛信仰，主看见便将它们除掉。”

  克里斯蒂亚诺皱起眉头，他感到他们现在的对话过于不真实。但是卡卡依旧注视他。

  “不要做罗德的妻子。”他伸出一只手触向他的额头，“不必同情和顾念那些罪恶。先知，”他突然这么叫他，“既你看到这个世界的堕落，那些贪婪，淫欲、嫉妒、怠惰，你有能力改变这一切，主给你启示，让他们免受索多玛的炼火。”

  警笛在周围鸣响，不停有人在火场来往穿梭。克里斯蒂亚诺就站在那里，他觉得他陷入了一种荒谬的境地，他扭头看着那些人，他似乎看到他们每一个人身后都笼罩着一片黑雾。然而突然间，他又觉得自己才是荒诞的那个。他重新转头面向卡卡，他看到他的周身如此清透，天使是纯净体，他们不沾染恶，也不容忍恶。卡卡看着他，似乎想将他们融为一体。

  于是，克里斯蒂亚诺同样缓缓伸出那只没有受伤的手。

  忽然间，他猛地握住了卡卡的手腕。

  卡卡因为这个动作而吃了一惊。他后退一步。但是克里斯蒂亚诺拒绝让他这么做。

  “天使，你在净化我吗？”克里斯蒂亚诺将卡卡的手腕扯到自己面前，“那么我告诉你——”

  克里斯蒂亚诺逼近眼前的人，可以让他感觉到他的呼吸。

  “我是一个人，一个警察。我永远不会对灾难和死亡无动于衷。即使他们犯下了再大的罪，都会有法律去惩罚。而我要做的，就是进我的能力挽救任何一个生命。”

  卡卡没有再挣扎。在一个纷乱的案发现场，他们陷入僵持。

  这是主的第二个考验。

  黄昏时分，克里斯蒂亚诺开车行驶在回公寓的路上。因为已经不负责门德斯的案件，所以他在警局录完口供之后就离开了。克里斯蒂亚诺以前的组员和海尔选择熬夜加班。克里斯蒂亚诺知道，这个案件很快就可以结案了

  在路过一家大型超市的时候，克里斯蒂亚诺停下车。一路上他和卡卡都保持沉默。这时候，克里斯蒂亚诺对卡卡说，

  “我下车买点东西。”

  他拉开车门，省去了后半句话。但是卡卡很快打开车门跟了下来。

  “我和你一起去。”他说，“你的手…..不太方便。”

  半个小时候，两人从超市走出来。这时候天边的夕阳已经完全消失，路灯和商店的霓虹陆续亮起。广场上的人也多了起来。

  克里斯蒂亚诺用钥匙打开车门，卡卡负责把怀里的指代放进后座。在卡卡从后座探出身体的时候，克里斯蒂亚诺说，

  “我给你七天的时间怎么样？”

  卡卡的动作停下来，他站在那儿看着克里斯蒂亚诺。克里斯蒂亚诺帮他把后座的门关上。

  “七天之内，你有机会说服我。”克里斯蒂亚诺继续说。他们立在车边。

  “让我决定我是否愿意帮你。天使。”

  Ⅻ

  （b：风一样拂过）

  “神看光是好的，就把光暗分开了。神称光为昼，称暗为夜。有晚上，有早晨，这是头一日。”——《创世记》1：3-4在

  这个筋疲力尽的日子之前，克里斯从未真正意识到自己有什么不同。然而“认识”本来就是一瞬间的事情。钥匙在锁孔里发出“咔嗒”一声响，随后克里斯好像看见屋子里的一切都变成了烟灰色。门厅里的手圌枪圌模型沉重了不少，玻璃窗、黑白的大沙发在眼前分裂成不重合的剪影，漂浮在空气中。

  克里斯径直打开了卧室门，差点惊叫出声来。他猛然回头，确认天使才刚刚走进门厅，而不是坐在他的床上。卡卡摁下了电视机的电源键，里面立刻传出了高达90分贝的电音舞曲。克里斯一阵烦躁，抓圌住遥控器一阵猛按，屏幕上出现了一个大大的笑脸，和一堆飞舞的面团，在半空中织成网。天使目不转睛地盯着电盒子里的面粉、番茄酱、起司、肉末，一副心圌痒难耐的样子。

  “这个盒子真有意思，你可以跟世界另一头的人共享一碗面。”天使赞叹道。

  “你没看过电视？”克里斯不禁有些好笑。他想了想，又补充道：“这七天你可以看个够。”

  这话可真是够蠢的，没准能刷新吉尼斯记录，克里斯懊悔地想。卡卡露出了一个狡黠的笑。

  “如果先知承诺帮我回到天上，我也许会看足七天的电视。”

  “我真不知道天上有什么好的，”克里斯尖刻地笑了，他给自己和天使各倒了一杯轩尼诗，“在天上你肯定都没吃过东西。”

  卡卡自然地接过酒杯啜了几口，好像这对他毫无影响。

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