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尝试了几次依然无法打开主起落架后,机长果断做了决定:“燃油已经所剩无几,只能机腹迫降。”
副驾驶的表情就和世界末日差不多:“一个引擎已经熄火了,我们根本没办法精准控制机身,这种情况下机腹迫降绝对伤亡惨重!”
“那也比无人生还强!能活一个是一个!”机长终于绷不住地朝副驾驶大吼,而后拿起无线电,直接和地面联系,“航班主起落架打不开,现准备机腹迫降。”
他说的是“准备”,不是“请求”,也根本没打算等地面回应,说完便扔下无线电,全力操作飞机!
原来,这才是第三重惊喜。
徐望不知道元九一是怎么给起落架动的手脚,只知道自己这辈子没经历过的心跳都在这架飞机上经历了。他不自觉扶紧机长椅背,也不知道是鼓励对方还是安慰自己:“我知道你是专业的……”
机长沉默半晌,叹口气:“自求多福吧。”
吴笙:“……”
钱艾:“……”
况金鑫:“……”
徐望:“你别在这个时候换台词啊——”
飞机高度五十米。
三十米。
二十米。
十米……
四伙伴用尽全身力气抓着能抓住的地方,等待命运的宣判。
飞机终于降落。
落地一瞬的确剧烈颠簸,然而想象中的刺耳摩擦、冒白烟甚至是起火等情况都没有发生,机翼上的减速板正常竖起,飞机在跑到上滑行一段时间后,稳稳停下。
徐望激动得要命,情不自禁猛拍机长肩膀:“我就知道你行!!!”
机长终于也长长舒口气,不过还是很疑惑地喃喃自语:“起落架忽然又可以放下来了,奇怪。”
四伙伴才不管奇怪不奇怪呢,总之这趟红眼航班算是平稳着陆,再遇见什么他们都不怕了,只要不上天,地上随便你来!
回到客舱,空乘已打开安全门,旅客一个接一个顺着充气梯滑下去,井然有序——机身有破损,引擎又熄火,这种情况下必须第一时间疏散旅客。
四人混到旅客之中,也体验了一把“滑梯”,而飞机外,救护车、消防车都已待命,还有工程师第一时间跑到飞机底下,进行各种检查,以防二次事故。
滑到地面刚刚站起,吴笙就听见了熟悉的嚎啕大哭,循声望去,果然是沈一四。
他刚想上前,另外一个年轻女人却比她更快,几步冲上去将小孩儿揽入怀里,温柔地哄:“别哭,妈妈来了。”
家属可以直接进到这里?
疑惑刚起,又被吴笙按了下去,都经历那么多魔幻妖孽的事了,再用现实中的条条框框套进这里,实在有点多此一举。
况且那年轻女人和沈一四的眉眼几乎是复制粘贴,怎么看都是一家人。
果然,沈一四一头扎进年轻女人怀里,哭得更厉害了:“妈、妈妈……外婆、外婆不见了……”
徐望原本在一旁纳闷儿吴笙看什么呢,结果凑到他身边,就捕捉到这么一句,简直后悔得想让时光倒流。
年轻女人不知道飞机上发生的一切,只好尽可能地安慰儿子,言语间透露的信息,终于让徐望和吴笙把沈一四的线勾勒清晰——外孙想去国外旅游,父母没时间,一向身体硬朗的外婆便带着外孙出发,然而老人家在国外突发急症,撒手而去,归程里,就只剩沈一四孤单一人,和客舱里那一盒灰。
但是现在,骨灰盒不见了。
不久前才钻到飞机底下的工程师忽然又出来了,手里捧着一团毛毯,在外面待命的另外一个工程师莫名其妙地问:“这是什么?”
“客舱毛毯吧,”检修工程师也一头雾水,“不过里面好像还包着什么东西……奇了怪了,怎么塞到起落架隔板里了……”
工程师一边自言自语,一边将之放到地上,一层层打开毛毯,想要一看究竟。
他的愿望很快实现了,因为毯子包的并不怎么严谨,三两下,里面的东西就露出真容。
然后……两个工程师就冻结在了清晨的凉风里。
一个漆木骨灰盒。
盒身雕花,右刻山明水秀,左刻万古长青,中间一个老太太的黑白照片。老人笑着,目光仿佛能和每一个看着她的人对上,和蔼,亲切,温暖。
“外婆!”哭累了的沈一四从妈妈怀里抬头,发现了这边情况,立刻高兴地叫起来!
年轻女人着儿子的目光看去,愣在原地。
她当然不会害怕自己的妈妈,只是不懂为何托运在客舱的骨灰盒会出现在这里。
吴笙和徐望却懂。
老人家唠叨,老人家怕冷,老人家裹着毛毯才好安安稳稳待在四下漏风的起落架里,然后救下自己外孙,也顺带救了整架飞机。
如果沈一四去机尾的时候,况金鑫没有给小孩儿毛毯呢?
恐怕这架飞机的命运就是另外一个结局了。
原来藏着这么多凶徒这么多罪孽这么多恶念的关卡,最关键的任务线,竟只是一条小小毛毯上的亲情,和人心底的那一点点善。
同一时间,四人耳内响起久违的声音——
【鸮:恭喜过关,2/23顺利交卷!亲,明天见哟~~】
第25章交卷后
夜色下的红山,空得辽阔,静得苍凉。历经了四百多年风霜的镇北台,再没有白天如织的游客,静静伫立在山顶凛冽的风中,像一个武将,瞭望着他守卫的这片疆土。
忽然,半空中出现一个紫色光点,慢慢变大,眨眼就成了井盖大小的紫色旋涡,接着四个大活人从里面掉出来,噼里啪啦落到镇北台上。
落地的闷响里夹着“哎哟”的痛叫,一下子就打破了山顶的静谧。
如果这时在镇北台上方俯瞰,就会看见四个呈大字型的身影,皆仰面朝天,或喘粗气,或深呼吸,透着死里逃生的庆幸和疲惫。
钱艾:“我怎么觉得自己像是被人给扔出来的……”
徐望:“能活着出来就不错了,你还指望八抬大轿送你回家啊。”
况金鑫:“才四点二十……”
钱艾:“四点二十?我感觉像过了四十天……”
吴笙:“歇两分钟就赶紧撤吧,山顶风硬。”
然而过了两分钟,“通关”带来的成就感在疲惫里一点点冒头,让人后知后觉地有了一丝兴奋。
“这关能活着出来绝对得给你记头功,”突然闪回的战斗画面让钱艾一个鲤鱼打挺坐起来,低头特认真地看吴笙,“机尾爆炸的时候你要是没拉住门框,我们几个都得飞出去!”
“还好吧,”吴笙站起来,拍拍衣服裤子上的灰,状似云淡风轻地谦虚,“那种情况里,找稳固依靠是本能,我就是反应和动作都稍微敏捷了一点。”
徐望躺在那儿,斜眼看着吴笙嘴角眉梢那快飞起来了的得意,真想劝钱艾两句:别夸了,再夸他能登月。
不知是不是心有灵犀,钱艾还真没继续夸,而是话锋一转:“不过你‘一带三’的时候我是真惊呆了,你这几年怎么练的,身体素质这么好了?”
这话吴笙就不乐意听了:“我身体素质什么时候差过?”
“高中啊,”钱艾说,“记不记得有一回,徐望和七班那个挺狂的在走廊里打架,我们怕被老师抓着,谁也没敢动手,就你上去帮徐望,结果七班那小子推你一把,你就晕了。”
吴笙:“……”
“他不记得我记得,”徐望来了精神,三两下爬起,给这段回忆续上,“后来老师来了,哪还顾得上我俩啊,先把他送医务室了,没办法,年级第一多金贵啊。”
“对对,”钱艾一个劲点头,“后来七班那小子怕被处分,不是还和你串供,说你俩没打架,是闹着玩吗?”
“切,”徐望撇撇嘴,“我一开始都没想搭理他,处分就处分呗,反正只要别让那小子好过,怎么都行,”说着说着,他瞥了吴笙一眼,“谁知道后来这家伙醒了,非说我们是闹着玩儿。”
“他那是帮你,”钱艾听不过去了,仗义执言,“他要不那么说,你俩都得记大过。”
“你怎么总说他帮我呢,”徐望忍半天了,“刚才就说他上手是为了帮我,他是为了拉架好吧,中立的。”
“你俩都给我等一下。”吴笙才是真正忍不了了,必须打断,为自己的青春正名,他先看向徐望,“第一,我就是上去帮你的,连老钱都看出来了,你领悟力是负数吗?不然你以为为什么最后你就落个口头批评。”说着,他又扫了眼钱艾,“第二,该不会这么多年,你俩都以为我当时是真晕了吧?”
徐望还没从“拉架还是拉偏架”的混乱里出来,又再次收到新信息,大脑有点转不动了:“啊?”
钱艾这回也意外了:“不是真晕?”
“当然是装晕。”吴笙理所当然道,“我要不晕那不就成三人打架了吗,我说我是拉架,那小子能认?所以我必须晕,我晕了,那小子就怕了,只要他认怂,后面的一切都好操作……”
“我懂!”况金鑫猛地坐起来。第一关他们遇见徐望,而徐望只看见吴笙还没注意到他和孙江在旁边的时候,俩人就曾叙旧过高中徐望被三个虎背熊腰的踹球门里而吴笙叫老师过来的事,当时吴笙就说过,“这叫智取!”
钱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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