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吴笙到了年轻男人的躺椅旁边,男人正躺着看电视,见旁边忽然多了个人,疑惑地转过头来:“怎么了,哥们儿?”
吴笙在相邻的空躺椅上坐下来,客气道:“你刚才撞到我了。”
年轻男人皱眉,摘下耳机,又不确定地问了一遍:“什么?”
“刚刚在洗浴区,你跑的时候撞到我了。”吴笙又详细说一次。
年轻男人想了下,反应过来,连忙坐起,一脸不好意思:“嗨,那时候啊,净顾着救人了,没注意,你还好吧?”
“我没事,”吴笙说,“但你这一撞,浴室门关上打不开了,我朋友差点闷死在里面。”
年轻男人越听越懊恼,一个劲儿道歉,从神态到语气,都看不出什么破绽。
“算了,”等对方道歉词儿快用尽了,吴笙才做出一副释然样子,“要不是他摔浴池里,你也不会撞到我。”
“话不能这么说,他也不是故意掉里面的。”年轻男人还挺厚道地帮落水者说话。
吴笙没接茬,朝他笑笑,很快找了个由头告辞,转身,就去了后面一排的末尾。
落水的男人在那里。
那是个一头飘逸秀发的小伙,不在吴笙圈定的四个嫌疑人里。
“为什么落水?”小伙本来就对吴笙的突然搭讪懵逼,听见这开场白,更莫名其妙了,“还能为什么?就踩空了啊。”
“洗澡是一项很危险的活动,怎么这么不当心。”吴笙语气沉重,想努力表现出一些诚挚的关心。
但听在小伙耳朵里,就怪怪的,语气更冲了:“我让人甩了魂不守舍行了吧,和你有屁关系!”
吴笙眼底一闪,知道自己要抓到一些东西了:“旅行团里的姑娘?”
小伙垂下头,飘逸秀发跟着一起垂下去,良久,小声咕哝:“不是姑娘。”
吴笙:“……”
这位没否定旅行团,倒把性别否了。
还没等吴笙问,小伙就幽怨抬起头,似有若无地瞟了某个方向一眼。
吴笙顺着他的方向望过去——领队已经从躺椅上坐起来,正满地找拖鞋。
“你们在谈朋友?”吴笙看着小伙一头秀发,再看看领队模糊的五官,实在看不出任何p感。
“不是……”小伙低头,有点羞涩地玩手指,“我单恋他……”
行吧,开心就好。
不过“单恋”就是还没恋,没恋怎么甩?
“我没忍住,给他发信息了。”小伙知道吴笙要问什么。
“然后呢?”
“然后他就在回复信息里拒绝了我……”
小伙扁扁嘴,眼圈还真红了,绝对爱的真情实感。
吴笙被勾起了曾经酸涩的记忆,叹口气,发自肺腑道:“能把信息给我看看吗?说不定里面有什么误会呢……”
“误会”两个字让小伙重燃希望,迅速把手机交给吴笙。
信息里的聊天只有两次,都很简单。
第一次是上午——
领队:集合了,帅哥。
小伙:?
领队:别傻傻地笑了,就说你呢。
小伙:我帅?
领队:帅得很。
第二次是中午——
小伙:我想,我可能喜欢上你了。
领队:你再好好地想一想吧。
小伙:真的,我是真的喜欢。
领队:那抱歉,我是真的不喜欢。
话没几句,浏览一遍很快,但吴笙看了有一会儿。
先撩的是领队,到头来拒绝的还是他,实在很可疑,但就是太可疑了,反而没真实感。就像认真准备了多时的高难度考试,一发卷,全是初级题,实在让人不踏实。
“笙哥,”况金鑫一路小跑过来,“集合了。”
八男八女十六位驴友,加徐望小分队,齐聚休息大厅门口。
领队看一下表:“现在是下午三点半,给大家半小时换衣服,我们四点整,楼下门口集合。”
吴笙还没来得及和队友们说刚才聊来的消息,此刻紧盯领队,试图从他身上发现一些端倪。
电梯抵达顶层。
这么多人,肯定要分两次下去,领队很自觉退到后方。不知道是不是为了避免尴尬,秀发飘逸的小伙一马当先挤到电梯前。
电梯门缓缓打开。
最前方正中央的一对情侣先进,可刚一踏入,就直接踩空!
秀发飘逸的小伙和另外一个姑娘,紧跟在他俩身后,没来得及刹车,也跟着踩空掉了进去!
电梯井里接连传上来重物坠落的闷响。
跟在这四人身后的就是钱艾和况金鑫!
他俩一个死扒着门框,一个被池映雪揪住了浴衣,惊险逃过一劫。
好事的驴友们扒门框往下看,电梯根本没上来顶层,还停在一楼,四人叠罗汉似的摔在轿厢顶上,身体扭曲成诡异角度,无一生还。
最后跌落的就是小伙。
两分钟前还在和吴笙聊天的他,脖子折了,仍瞪大眼睛,望着空洞洞的电梯井,也望着最上方,探头看热闹的人。
鸮时间16:00,死亡人数上升至二十人,旅游团还剩六男六女。
换衣服的时候,吴笙悄悄把聊来的信息,告诉了几个伙伴。
徐望和况金鑫的感觉,与吴笙相同,怀疑领队,又没办法踏实相信,真的是他。
但钱艾不走寻常路,趁着领队换好衣服离开,凑到吴笙身边嘀咕:“有没有可能恶魔就是他,答案就是这么简单,只是我们把问题复杂化了?”
“有。”吴笙说,“所以还要理餐厅那条意外线,如果源头还是他……”
钱艾一握拳:“那就没跑了!”
徐望看向吴笙,就说了两个字:“要快。”
吴笙点头:“知道。”
刚问完那个小伙,小伙就死了,谁又能保证那俩姑娘能活多久呢。
“接下来我们去市郊,欣赏一下青山绿水……”
洗浴中心门前已有一辆老式大巴车在等待,看着像报废公交车改的,没空调,窗户还是可以手动打开的那种。
领队带着幸存十二人和徐望小分队上车。
五伙伴左看右看,不约而同避开车头和车尾,挑了中部座位。徐望、吴笙坐一起,隔着一个过道,是仨人挤俩座的池映雪、钱艾、况金鑫。
徐望一言难尽地看着队友们:“不挤吗?”
钱艾说:“暖和,有安全感。”
“……”徐望看着座位最里面,脸色十分阴沉的池映雪,总觉得“安全感”三个字,摇摇欲坠。
大巴发动,缓缓汇入大道,司机是个中年男人,开得很稳。
吴笙微微起身,回头,餐厅里吵架的两个姑娘,坐在最后一排。眼下,她们已经重归于好,正半开着窗户,吹着风嬉笑。
“小心。”徐望说。
吴笙握了握他的手,微笑:“遇上我,这话你该提醒恶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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