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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说着,不好意思地抬眸看冷流琛,正好冷流琛目视他,两人目光一对,一个似羞似嗔似怨,一个如慕如爱如恋,却是都如同沙滩遇上了涨潮一般,纷纷酥了身子。

  江锦笙立刻低头别开视线,只觉冷流琛的视线依旧停留在自己脸上,使他整个脸颊都火辣辣的发起烫来。

  两人静了好半响,才听冷流琛道:“你可累了?要不要叫马车停下来休息?”

  江锦笙便顺梯而下,道:“不累,赶路要紧,等到了客栈住店,再一并休息不迟。”

  于是两人相对无话,直到天暗下来,这才在一个小镇上找了客栈歇息。

  结果那客栈小,竟只剩一间上好的厢房,江锦笙本想着,冷流琛贵为王爷,自然要让给他,结果冷流琛却道:

  “你坐马车旅途劳顿,你住便是了。”

  江锦笙自然没有僭越的道理,因此两人相让不休,最后还是冷流琛道:“既然如此,不如你我二人同榻而卧,你意下如何?”

  江锦笙方才与冷流琛目光相遇,现仍觉尴尬,但又不好直言,心想对方坦坦荡荡,我若是斤斤计较,反而叫人取笑,因此亦道:“就依王……珩之罢。”

  于是两人便住进了一间厢房。

  傍晚饭毕,江锦笙觉得身上汗津津的,便想要沐浴,可房中只有浴桶,却没有屏风,他看向坐在油灯下岿然不动看书的冷流琛,不禁觉得难以启齿。

  冷流琛看了一会儿书,偶然抬头才见江锦笙站在一旁,一脸踌躇,因此问他道:“你怎么了?站着作什么?”

  江锦笙忙道:“没,没什么,王爷你自便,不必管我。”

  他心想,不知这附近有没有什么河,叫上赵铭,去河里洗一洗便罢了。

  冷流琛见他神色有疑,自然不信他,想了想,以为他要解手,又怕自己在此不方便,因此道:“我想出去走一走,半个时辰之后再回来,你请自便。”

  江锦笙闻言,不禁心中大喜,忙道:“王爷自便就是,我就不打扰王爷的雅兴了。”

  冷流琛摆摆手,起身出去了。

  江锦笙见他出去,忙叫了店家送热水上来,心想半个时辰足够自己洗澡了,定要趁他出去的功夫好好洗一洗。

  话说这头沐浴正欢,那边厢冷流琛在侍卫的跟从下在附近的街道上走了一圈,傍晚的小镇风景倒是独特,且甚是静谧,叫人心生愉悦。

  他走了好一会儿,有些累了,想想自己出来也有些功夫了,便掉头回客栈。

  此时客栈里正人声鼎沸,冷流琛觉得吵,因此径直回了自己的房间,谁知一推门,就看见江锦笙正脱了衣裳坐在浴桶里洗澡,乌发尽数披散,落在瘦削的肩上,胸前莹白如玉,如同越瓷一般光洁,他一时不禁看呆了。

  江锦笙洗得正得趣,突然听见门被推开,就见冷流琛出现在门口,一双乌黑的凤眸直往自己身上打量,虽然二人同是男子,但毕竟发生过那种事,今日白日又生出些暧昧,他自然别扭,双颊绯红,忙道:

  “把门关上啊!”

  冷流琛也立刻反应过来,忙说了声“抱歉”,然后立即关上了门。

  他转身站在门口,脑海中回想那人姣好的面容和莹白如玉的胸膛以及隐隐约约露出来的胸前红缨,不禁感觉身上发热……

  居然起了反应!

  第57章

  冷绪未曾踏足绿绮轩已整整十日。

  七月流火,天气渐凉,傍晚时候,江怜南披着外衣,坐在廊檐下看天边的火烧云。

  火烧云或赤或紫,映得半边天空都红彤彤的,煞是好看。

  江怜南最近心情不佳,看着这火烧云都能酝酿出一腔的委屈来,看着看着云就落下泪来,想到的,无非是冷绪的冷漠无情。

  心想,若是他真的喜欢自己,在意自己,怎么就能硬下心肠这么好几天不来看自己呢?

  萧瑞雪说冷绪在乎自己,怕自己误会才不来,那也太能忍了吧?

  想来定是不喜自己,所以才能任由自己自生自灭。

  他想着想着,便啪嗒啪嗒地落下泪来。

  碧佩站在一旁,眼睁睁看着他看着看着云看哭了,忙过来服侍他,取下腰间的帕子给他拭泪:“郡爷这是怎么了,瞧着这云哭了起来?可是想江御史了?”

  江怜南不欲让她瞧见,胡乱擦了擦眼睛,借口道:“方才风沙迷了眼睛,不碍事的。”

  碧佩心知他有异,但也不好说穿,因此只劝他道:“外头风大,扑着您了可不好,咱们回去吧?”

  江怜南摇摇头:“屋子里拘着无趣得紧,我要在外头看天。”说着,把脑袋搁在椅子背上,照样看天看云。

  碧佩坳不过他,便只好随他去。

  结果江怜南看到天黑,果真就受了凉,用了晚膳之后就发起了烧,他身子单薄,又许久不曾生病,因此此次的病来得格外凶险,二更时候就浑身发烫,人睡下了,但满嘴胡话,神思昏昏了。

  碧扇忙打发人去请了太医来,太医过来得经过玉清殿,当时秦三方从外头回来,恰巧就遇上了这脚步匆匆的冯太医。

  这宫里就两位主子,不是皇帝就是郡爷,秦三心里立刻就透亮了,忙回去禀告了皇帝。

  冷绪当时正在挑灯批奏折,一听说绿绮轩那边请了太医,也不顾政事,扔下奏折就去了绿绮轩。

  到了绿绮轩,冯太医正给江怜南把完脉在写药方,冯太医见着冷绪来了,忙下跪行礼,冷绪也心忧江怜南的病情,忙叫了平身,又问:

  “南儿身子如何?”

  冯太医忙恭敬道:“郡爷这是五内郁结,又着了凉,风邪入体,因此重伤风乃至体热恶寒,待陈开副方子,养两天就好了。”

  冷绪听说是风寒,因此心中一松,道:“知道了,退下吧。”

  待太医退下,冷绪便走至江怜南床前,坐在床榻边上看他。见他满面潮红,双眼紧闭,满脸痛苦的模样,又忍不住去摸他的额头,一摸,只觉烫得吓人,脸立刻沉了下来,问一旁伺候的碧佩碧扇道:“怎么回事?怎么让他病得这样厉害?你们是怎么在伺候他的?!”

  一连三个问句,问得碧佩碧扇忙跪倒在地,口称有罪:“奴婢知罪,是奴婢等伺候不周,请陛下赐罪。”

  “赐你们罪谁来照顾他?”冷绪的表情仍是阴郁,“冯正说他五内郁结,什么叫‘五内郁结’?他最近想什么呢,怎么就‘五内郁结’了?”

  碧佩忙回答道:“回陛下,郡爷最近心情不好,方才他坐在院子里看天,看着看着就落了泪,奴婢问他怎么了,他却不肯说,只说是风沙迷了眼睛。”

  “最近可有人惹他不高兴了?”冷绪又问。

  碧佩和碧扇对视一眼,齐齐摇了头。

  心中更是想道,郡爷不高兴,八成是与您有关,可这要我们怎么说?

  冷绪见两人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只好挥了挥手叫她们退下:“你们出去忙吧。”

  “是。”

  内侍们都退下去了,冷绪坐得离江怜南近了些,又伸手将他额头上的布巾取下来,换了一块上去。

  不知江怜南梦到了什么,还是因为生了病难受,似乎连睡也睡不安稳,眉头紧紧地蹙着,一张小脸皱成一团,一只手放在外面,紧紧地揪着锦被。

  冷绪满脸温柔地将他的手拿起来,放进被子里,可刚给他掖好被角,就听他语气十分紧张地说道:

  “别走,皇帝哥哥,我不要你的皇位,我也不要做什么太子,你别走,别走……”

  冷绪的手立刻僵在了半空中,他浑身都像是被震了一下,满面惊诧……

  江怜南是怎么知道他自己的身世的?

  这件事只有自己和九皇叔知道,他又是从何得知的?

  难道他一直都知道他并非九皇叔的儿子,而是先帝和小薛后的儿子?

  可是,这怎么可能?

  冷绪还未想通这些问题,就听江怜南又道:

  “我不喜欢你了,你不要杀我……”

  又听到这句“不要杀我”了!

  冷绪记得,有一回他来看他,他在睡梦中也曾说过“不要杀我”,难道自己看上去,很喜欢杀人,抑或想杀他吗?

  难不成,是因为知道身世,怕自己视他为隐患,故而如履薄冰,日夜担心自己起杀机?

  他想起先前江怜南的一些表现,总觉得自己似乎是猜对了。

  他看向江怜南,却见他紧闭着的双眼流下泪来,紧闭着因发热而艳红的嘴巴,呜呜哭了起来,而且哭得甚是伤心。

  冷绪见不得他这副伤心欲绝的模样,忙坐到床头,将他扶起来,抱进了自己怀里,边给他拭泪,边柔声道:“南儿不哭,哥哥不杀你,南儿乖,不哭了。”

  江怜南果然不哭了,只是仍是抽噎,说胡话:“我要当你的娈宠,你允了我吧……”

  冷绪闻言立刻整张脸都黑了:这是要当谁的娈宠?!萧瑞雪?还是熊少佑?无论是谁,他都不允!

  结果江怜南又道:“皇帝哥哥,你允了我吧。”

  冷绪立刻惊喜得一愣,随即却是扬起唇角……他还以为江怜南会因为别人的闲言碎语而疏远自己,或者不愿意与自己违乱人伦,没想到他居然喜欢自己,而且还想当自己的娈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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