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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直以来,他们谁都不肯妥协、退让。因为他们都心知肚明,唯独在“关系”这件事情上,如果彼此无法达成共识,那么这种拉锯便永远也无法结束。

  公寓里还是一成不变的老模样,虽然看起来奢华,但是一个人住的时候,放眼望去的玻璃,又显得冷冷清清。

  杨经年关上门,将两人的行李堆在沙发上:“球球,你的房间我一直有收拾。”

  他说着就要领他上楼,杨予香挣了一下,挣开了。

  “我有话要和你说。”杨予香道。

  “什么?”

  杨予香拽着他,把杨经年拉到阳台。那里放了两个斜对相邻的椅子,本是杨经年偶尔在家里会客用的。“结婚的事情。”他说。

  杨经年“啊”了一声,目光怔然,随后又“嗯”了一声,低声问:“怎么了?”

  “你是不是非结婚不可?”杨予香问。

  杨经年顿了几秒,勾起嘴角笑着说:“是啊。”

  杨予香罕见的竟没有暴怒,只是点了点头:“那我知道了。”

  时间会让一个人缓慢的成长。现在的杨予香,即使再痛苦,也不会嚎啕大哭,或剑拔弩张的好像要报复全世界。

  他只是想给自己一个最后的机会。

  他说:“杨经年,那你答应我一件事情好不好?”

  杨经年转了下眼睛,有点不安地说:“你说吧。”

  他点了根烟,吸了一口,又呼出来,在烟雾缭绕里浅笑着调侃:“你说的,只要我能做到,哪一次我没有答应你呢?但你知道我的底线,有些事,我永远没办法满足你。”

  杨予香绞着自己的手指,平静地说:“你能做到。”

  “你说吧,球球。”杨经年弹了下烟灰,掩饰着心底一丝紧张。

  杨予香慢慢组织着自己的语言:“我想……让你推迟结婚,最后一次,哪怕试一试……和我在一起,好吗?”

  杨经年掀起眼皮看他,正要拒绝,杨予香继续说了下去,“只是在一起……哪怕是假装的。我们谁也不找别人,就只有彼此。你甚至不用迈出那道界限,就和从前一样的,陪着我就好了。什么都不用做,只是简简单单的在一起。行吗?你能做到的,杨经年。”

  杨予香恳求似的看着他说:“如果你注定要结婚,你的生活的最终归宿是另外一个人,我能怎么办呢?我还能介入你的家庭吗?我还能和你自己的亲生孩子争夺那一丁点的宠爱吗?”他垂下眼睛,低低地说,“我只不过是想要独占你最后这一点时间罢了。你试一试,总能做到的……”

  杨予香说的凄苦,说完以后,便低着头,安静的等着杨经年的答案。

  而他此刻,甚至不用抬头去看那个男人的表情,心里却仿佛有一股勇气,笃定杨经年会答应他的。

  墙上的始终滴滴答答的走着。杨经年抽完了一根烟。

  他的手伸出来,又停顿了一秒,然后揉了揉男孩的头,他的声音带笑,但有种很深的无奈:“行吧,球球。我答应你。”

  “我总没办法拒绝你。”他笑着说。

  他们终于各退一步,向彼此妥协。

  第三十九章:同居

  因为答应了杨予香的条件,杨经年将结婚的安排推迟了一年。

  他也和林临提出分手,并昭告周遭。

  其实从一开始,他与林临之间,就是一场以利用为名的交易。如今分手,两人也都算得上是各取所需之后的得偿所愿,杨经年心理骤然有种解脱般的放松。

  他的球球回来了。

  一个星期以后,杨予香也收拾行李,搬回了杨经年家里。

  即使已经空了六年,但他的卧室仍旧没有变样。一打开房门,难免有些灰尘的味道。但反而是柜子里大大小小的东西——小时候爱看的漫画、喜欢的球衣,甚至柜子里陈列的全套高达手办,都被妥善的保存着,仍旧崭新如昔。

  杨予香想象着杨经年在这间屋子里,一点点拂去尘土的模样,那时他又是什么心情?

  杨予香弯腰打开箱子,将自己的新东西一点点填充进这个房间。时光仿佛从凝固的缝隙里活了起来,重新流转。杨予香站在屋子里,至此他才终于有了一种,真真切切的回家的感觉。那种感觉填补了他心里经年累月的空虚感。

  同居的日子波澜不惊,两个人的生活重新又交融在一起。

  杨予香严守着界限,没有对杨经年做出过分的举动。只不过有些改变,却并不是刻意回避就能够遮掩的。

  重新搬回公寓以后大约半月的时间,正巧赶上元宵节。按照往常,他们是要回北苑的,但杨家两位老人都去了三亚的疗养院,杨连轩也有事出差。两人便在公寓里把节给过了。

  这天杨经年特意下厨,给杨予香煮了元宵。元宵是他亲手包的,从和面到掐馅,亲力亲为,最后出来的团子,一个个晶莹饱满,外表居然是玫瑰一样的红颜色,用山楂粉与糯米调出来的。里面包了豆沙和芝麻两个馅,清甜不腻,软糯香弹。

  杨予香本来不爱吃甜食,但是这回也破天荒的吃的一大碗。他以前只知道杨经年擅长西餐,没想到这种传统的小吃也能被他做的似模似样。

  吃完饭以后,两个人去楼下散了散步。回到家中,杨予香洗澡换衣服,出来客厅,就看见杨经年竟然坐在客厅的小吧台上,破天荒开了一瓶珍藏的红酒,正到在醒酒器里,慢慢的转着玻璃器皿醒酒。

  元宵节的这一天,男人显然是开心的。他嘴角带着笑,浑身都放松下来,散发着着一种悠闲的气质。

  “来,球球,喝点酒?反正你也已经成年了。”

  杨予香走过去,晃了晃醒酒器,给两人的杯子里分别倒上红酒。

  他的身体还沾着刚刚沐浴过后的水气,衣服也不好好穿,只套了一条宽松的短裤和一件恤。

  杨经年随意瞟了一眼,就知道那里面连条内裤也没有。

  他不说破,只是嘱咐杨予香:“别着凉了。”然后端起杯子轻轻碰了碰杨予香手上那杯。

  “元宵节快乐,小球球。”他笑着说。

  杨予香没什么表情,抿了口酒:“元宵节快乐,杨经年”

  然后他低下头,很小声的说:“我很开心。”

  我很开心终于能够这样和你在一起。没有旁人来打扰,没有掩饰和欺骗。

  你明白我的心意,我也知道你的底线。即使刨去了所有不完整的部分,我们仍旧仿佛是相爱。

  酒液划过喉咙吞进胃里,不知怎的,杨经年好似就是从简简单单的“我很开心”的四个字里,听出了杨予香所有未曾说出口的声音。

  他避而不答,又去拿酒。还未碰到酒瓶,已经被杨予香抢先。男孩缓缓给他重新倒上酒,又去冰箱找了找,从里面刨出一块鹅肝,拆了真空包装以后,切成几块,放在盘子上淋了点酱汁端给他。

  “别光喝酒了,吃点东西。好不容易包几个元宵,都让我给吃了,晚上你也没吃多少。”

  杨经年笑了笑,伸手够了一个叉子。

  暖色的灯光经过了无数玻璃的反射,带着萤火点点般的璀璨,静谧的如同流动。

  杨经年细致的吃着夜点,一边喝酒,一边随口与杨予香有一搭没一搭的闲聊。

  灯光打在盘子上,随着渐渐空去的位置,慢慢将隐匿的文字映照出来。

  r,,r,r。这个盘子是r定制的时多出来的一批,杨经年顺手放在了家里。杨经年呫嗫着双唇,用法语小声念了出来,然后下意识看向杨予香的双眼。

  他很少去看男孩的眼睛,埃斯博格患者总是避免目光接触,眼神的碰撞会让他们头痛紧张或出汗,杨经年自从了解了这些,便在尽量的回避。

  而这一刻,他的目光猝不及防的撞向了杨予香。

  ——那首情诗是:当我闭上眼,我看见你,而当我睁开双眼,我在寻找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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