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里巧？郁锋想。
陶宁眨了眨眼：“你晚上下班，再顺我一程好不好？”
郁锋点头同意。
顺风车就这么约了下来，陶宁心情不错，拎着早餐走进公司，冯学棋刚从折叠床上爬起来，第一眼没看见陶宁，而是看见陶宁手里的那碗粥，他熬了一宿，又累又饿，胡子拉碴地爬起来，直奔陶宁办公桌。
“还是我们小陶想的周到，知道学长没吃饭，还特意买了粥，真真的贴心小棉袄暖身小棉裤，我跟你说，我昨天忙到凌晨三四点，办公室居然连根火腿肠都没扒拉出来，都饿的前胸贴后背了，想点个外卖写字楼的门居然还锁......”话间去拿陶宁的粥，到手的却是一根压在文件下面的火腿肠。
冯学棋闭上滔滔不绝的嘴，看看火腿肠，又看看冒着热气的小米粥。
陶宁笑得挺开心：“情侣套餐，不能分享。”
实习生陆续过来上班，陶宁吃完早饭，开始工作。新刊结束，就要准备下一期的内容，五点半下班，真是奢侈又珍贵，冯学棋一个多月没放松过，自己也要休息，本想约陶宁出去小酌一杯，去了趟厕所，回来人已经走了。
冯学棋打着哈欠想着明天提前约，路过陶宁办公桌，瞥了一眼，见桌上扔了一串钥匙，拿起来研究：“忙傻了吗，早上不拿车钥匙，晚上不拿家里钥匙......”掏出手机给陶宁打电话，占线。
此时的陶宁正坐在郁锋的副驾驶上，跟郑飞通话，郁锋侧耳听着，似乎要去买东西。
“小公主这周末回来吗？嗯，她现在能吃零食吗？好，那我周末再过去一趟，趁着有空，不然后半个月又要忙起来了。”又闲聊几句，陶宁挂了电话，随意地跟郁锋聊天：“郑飞你还记得吗？”
“记得。”
“他已经结婚生女儿了，我想去买点小朋友吃的东西，周末带过去，这附近有卖的吗？”陶宁对着窗外看来看去。
郁锋没说话，手上却转了个弯，拐到不远处的一间商场。
陶宁下车时偷偷打了个哈欠，睫毛沾水，眼角挂了抹红，他强迫自己精神一些，问郁锋：“你回去，还是跟我一起逛逛？”
“走吧。”郁锋锁上车，跟他一同去了超市。
推着车，站在琳琅满目的货架前，陶宁挑挑选选拿了几样：“也不知道她会不会喜欢。”
“会的。”郁锋见他为难，说道。
“嗯？为什么？”
“小朋友不挑。”
陶宁咧嘴一笑：“但是你挑。”
“......”郁锋恍惚，陶宁与他交谈的太过自然，就好像两人之间，几年的空白从没有存在过。
大包小包装了好几个袋子，除了给郑飞女儿买的零食，陶宁还买了许多生活用品，茶米油盐。车窗外天色擦黑，路灯渐亮，陶宁系好安全带，靠在椅背上面，又打了个哈欠，这次没遮没掩，和郁锋念叨着：“最近好忙......”
郁锋把车窗关严，隔离了一切噪音，他早发现陶宁困了，连回应的陶宁的声音都变轻了许多，渐渐地陶宁闭上眼睛，趁着红灯间隙，郁锋帮他调整了一下座椅，尽量让他睡得舒服些。
“到了叫醒我……”陶宁迷迷糊糊地说。
一路平平稳稳的到家，陶宁睡得正熟，郁锋没有叫他，轻声地关上车门，又走到对面，解开陶宁的安全带，把人抱了起来。
陶宁没变，无论是身高体重，模样性格，都没有变，上楼时，陶宁在睡梦中主动勾住郁锋的脖子，为自己找了个舒服的姿势，郁锋任他搂着，走到他家门前，本想摸出钥匙，结果陶宁的兜比脸干净，里面空空如也，什么都没有。
第六章
郁锋打不开门，只好转身把陶宁抱回自己家里放在床上。
陶宁不自觉地侧了侧身，半张脸藏在深灰色的枕头里，床头灯光昏黄，透过简约的镂空灯罩，明暗交替的洒在陶宁身上。
郁锋犹豫片刻，抬手，抚摸着他的脸。
陶宁有多好看呢？郁锋第一次见他，是在一个午后，学校当时在通向宿舍的路上，种了一排景观玉兰，正是开花的月份，清远幽香。
郁锋对于外界的事物向来冷漠，从来没有停下来欣赏过，每次都匆匆走过，可那天突然有人从后面拍了一下他的肩膀，还没有转身，就见一个穿着白色卫衣的男生仰着笑脸闯入了他视线。
“你好，我叫陶宁。”男生声音清冽干脆，大大方方的自我介绍。
郁锋没见过他，依旧觉得这个人面如临风茭茭，笑如初阳绽破。
以为是个普通校友认错人了，下一句就把郁锋拉回了现实。
“你是金融系的郁锋吧，我挺喜欢你的，你有男朋友吗？没有的话，我能追你吗？”
他当时冷着脸说：“不行。”
“郁锋……”含含糊糊的声音，把郁锋从回忆中拉了出来，睡梦中的陶宁不知什么时候，拽住了他的衬衫。
第二天早上，陶宁醒来伸了个懒腰，扭头看看，见身边没人，想下床去找，发现手里似乎攥着件东西，拿起来一看，眼睛都笑没了。
陶宁睡觉两个毛病，一是能拱人，二是手里必须攥着点东西，床单被罩之类的。
他刚和郁锋同居那会儿，挤在租来的小房子里，床特别小，还没靠墙，两边都空落落的，翻个跟头就能摔地上，陶宁本想着第一天同居，不能暴露自己睡觉不老实的毛病，虽然他为了追郁锋也没什么形象可言了，但能留一点是一点。
睡前还信誓旦旦地躺的笔直，睡着之后立刻就开始往郁锋怀里钻，钻不动还特使劲，跟个小猪似的拱来拱去，所幸郁锋身高腿长，把他整个人搂在怀里，任他来回折腾，才防止两个人一起掉下去。
床是没掉下去，但郁锋早上起来，又碰到了另外一个灾难，陶宁拽着他的睡衣死活不放手，那天郁锋有课，不想吵醒陶宁，也不能缺课，于是就把上衣脱了想逃离牵制，结果陶宁二话不说，直接把手挪到他睡裤上，郁锋没办法，又把睡裤也脱了，反正一会要换。
这会儿光溜溜的就穿了一条内裤，想来陶宁也没什么可抓的，才想下床，感觉屁股一凉……
睡醒一觉，陶宁把他整个人扒的干净。
陶宁拿着手里的衬衫，靠在浴室门口，等郁锋出来，笑着问他：“你是怎么从我手里逃跑的？”
郁锋没回答这个问题，问他：“你今天不是要去郑飞家？”
“今天不是周五吗？”陶宁问。
“今天周六。”
陶宁眨了眨眼：“是真忙糊涂了。”把手里的衬衫还给郁锋，问他：“那你今天有事吗。”
郁锋说：“没有。”这次没等陶宁开口，郁锋犹豫几秒，直接说：“东西在我车上，我送你过去。”
“真的？”陶宁惊讶，反应过来有些开心地说：“那我先去洗漱，你等我一下。”
出了家门，陶宁才觉得自己手上少了点东西，上车一看，手机正躺在郁锋的车上，顶着虚弱的电量“嗡嗡”震动，陶宁赶紧接通，郑飞那边嚷嚷：“你再不接电话，我都要报警了！”
陶宁系好安全带笑着道歉：“让二哥操心了，我手机扔车上忘拿了。”
郑飞松了口气说：“你现在能过来吗？”
“我正准备去，怎么了？”陶宁问。
“我早上刚把闺女接回来，我妈后脚就扭了脚脖子，老胳膊老腿的不禁折腾，我带她去打石膏，你嫂子待会又要出差，你这会儿过来，跟我家闺女玩一天。”
顺着导航，半个多小时就到了郑飞家楼下，陈淑半蹲在地上正跟一个穿着花裙子的小姑娘讲话，身后还放着行李箱。
“嗯？三岁半的孩子会走路了吗？”陶宁问。
郁锋摇头：“我没有三岁半的记忆。”
“哈哈哈，我也没有。”
陈淑看见陶宁下车，赶紧抱着孩子起来：“小陶麻烦你了。”
“不麻烦，我今天就是过来看小公主的。”说着，郁锋把准备好的零食拿了出来，走到陶宁身边，陈淑问：“这位是……？”
“他是郁锋。”陶宁介绍。
郑飞的女儿很乖，杏核一样的大眼睛忽闪忽闪的，睫毛又密又长，父母教得很好，见到陶宁奶声奶气的叫：“淘淘哥哥。”
陈淑笑得无奈：“提前给她看了你的照片，叫叔叔不听非要叫哥哥，把老郑气够呛。”
陶宁被这声哥哥叫得心都化了，看向郁锋，尾调儿上扬的分享喜悦：“她叫我哥哥！”
郁锋点头，没有表情却目光柔和。
陈淑走后，陶宁抱着小姑娘上楼，郁锋提着零食按下电梯，听着陶宁和小姑娘说话。
“你叫什么名字呀？”
“我叫糖糖，今年三岁啦。”
“你认识我吗？”
“认识，你是淘淘哥哥。”
整个上午陶宁都在玩具房陪糖糖玩公主王子的角色扮演，郁锋站在窗前，静静的听着陶宁东拼西凑的童话新编，听着听着剧情突然断了，郁锋看过去，一大一小不知道怎么凑到一块说起了悄悄话。
糖糖转着大眼睛，偷偷抬头，郁锋表情严肃，声音又低，糖糖小姑娘看起来有些怕他。
郁锋自己也知道，于是把头转到了一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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