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白头如新,却可倾盖如故;有白首相知,却犹按剑相对。
那是怎样的极端与矛盾?
也许人世间的爱恨情仇、恩怨消长,林林总总,还有许多是她无法理解的。
微凉的秋风拂来,落叶卷地,发出悉窣的声响。苏苓轻握一把尘土,任那抔沙尘随风吹去,不禁红了眼眶。再一次,她感受到这人世无常不过眨眼,转眼坟冢横立。
未料,正当苏苓感伤之际,却没有发觉身后一道熟悉的脚步逼近,那脚步沉默而稳重,举步欲前又止。
脚步的主人,正迟疑着。
从前,桃花出嫁时,他选择了自残。
面对明珠求瑕的冷剑时,他犹豫了手中的剑,最后,仍救不了桃花。
所以,他什么都把握不住,只能任其从手中消失。
但是失去的,终究追不回。
如今,能把握仅存的拥有,就在眼前。
最后一步,他站得坚稳。
似乎是心有感应,微风拂动间,苏苓恰转身一望,却是讶异得说不出话来——
「醉……醉仔?你……你还活着?」
她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双眼,眼前之人却又如此真实,苏苓凝望片刻,乍悲乍喜:
「你……你是回来看他们的吗?」
他点头,语间不知是沉痛抑或伤感,双手紧握道:
「吾也只剩下你们了。」
长空知道,他来晚了。
当他回到日盲族、当他随桃花而去的时候,他已经没有办法再多把握什么。
但,既然他被选择了重生,即便心死,他也愿意去留住。
挚爱与挚友已失,仅剩这里的人与物,是他所不能再失去的。
因为,他剩下的,已经很少了……
苏苓强抑情绪间的激动,微微颔首,再多的话也只剩凝噎在喉,吐不出声。在这个世上,世事沧桑幻变,使人心感百端,唯有与故人相见时,才能获得一隅救赎的知音。
此刻,天边,天清云白,远山如黛。
也许,那幢永筑不起来的房屋,该是完成的时候了。
尽管,他们未曾料到,那短暂的拥有,依然如此脆弱不堪……
*****
月夜当空,云雾晕染着天际,夜殿之外,一声木钟骤响,时辰已到,祭祀之舞缓缓伴着月光端严起舞。
耳畔响荡的,是一代传承一代的祝祷词,开启了今夜的阴月之祭。
涤濯静嘉,馨香在兹。神之听之,用受福厘。
于穆浚哲,维清缉熙。肃事昭配,永言灵思。
「日灵所逐、月神所怜,半分光阴、半片婆娑,夜族所归、阴地自生,愿吾神之垂、日月合明……」
尽管历经百年,他们早已无法详知那祝词的意义,却知道那已成了信仰,代表日盲族生命之光的延续;代表夜族的族民齐聚在此,象征不屈不挠的团结。
夜殿周围一片庄严祥和之象,令人肃穆。
此时,外围却突然传来一阵慌乱的打斗之声!
「妳是谁,不可乱入……啊!」
语未落尽,轰地爆响,一位族民「哎喙惨叫,被五花大绑的丢入殿内,哀嚎连连,阻断了祭祀乐礼的进行!
「妳是何人,竟敢乱来!」反应快的族民们立即警觉,手持兵器,团团围住无端闹事的银黑魅影,眼看双方就要一触即发——
「住手!」
忽然,殿外一道人影缓缓走入,气息凛凛。
「太阳之子!」
族民见状,纷纷行礼。讵料那闹事女子竟不为所动,陡然银丝响辣辣地挥过眼前,迅如雷劈!然影快,千叶反应更快,眼中精光一闪,衣袂飘飞,手中日轮制敌机先,矫捷划翻,盘、揉、拉、转,立时缠制敌路!
「喝——」骤然,只闻女声斥喝,银丝瞬间如生性命,自行绕回,好似多头蛇影狡狯灵巧!千叶见状,侧身消闪,轻描淡写的一掌推出,映身上缨带璃珠灿然飞扬,一片混乱霞光之中,指运气劲,已尽封银丝生路,夷定而落!
不过瞬间的一招过手,在旁的族民已心有余悸,见来者已被太阳之子制住,连忙喧哗:
「妳到底是何人,竟敢对太阳之子无礼!」
「哈!」只见眼前女子一身劲装,身上邪魅的纹路分外有妖魅气息,她紧握着手中银丝对峙,面无惧色,转头道:「连吾也认不得,你还敢称自己是日盲族人?」
千叶传奇眉一扬,上下打量,笃定道:
「是妳,银绝。」
「想不到太阳之子认得吾,算你合格!」银绝语落,双方不约而同收了对缠之式。
「昔日圣女身旁的护卫,千叶又怎会不知?」千叶传奇盯视着她,眸色湛然:
「妳今日出手,必有原因。」
方才对招,千叶便已知武功路数,眼前之人正是昔日圣女身边的护卫。听闻此人过去与圣女情同姊妹,此刻来打乱祭典,谅想也不难猜出来意。
「吾说,这场祭祀,本不该办。」果不其然,银绝哼了一声,道:「圣女虽离开日盲族多年,但为日盲族做的牺牲还不够吗?如今已殁,更该为她留下情面!」
「依照族规,阴月祭乃每年最大盛事,过去就算圣女缺席,依然照办,祭典的重要性不言而喻。」千叶传奇思路清晰,不严自威:「即便妳不满,这尚不成理由。何况,今年祭祀之礼,也因此故简化,妳还有何异议?」
「哼,你倒是有理由。」银绝冷冷一笑:
「其实我更想问,堂堂太阳之子,为何救不了圣女?」
这一问,如落惊雷!在场众人顿时默然,心思各异。
圣女身上牵扯的,不只是日盲族过往情仇,也是族民心中的痛;对方诞生不久的太阳之子而言,那些过往也仅是知晓表面,而非了解那其中波澜。
但千叶传奇明白,圣女之死是族人不敢言明的打击……也是那人最大的打击。
对自己,则是最直接的质疑。
他只冷冷地看向眼前女子,毫无色变。
在旁的大祭司听见银绝口出不逊,不禁拐杖跺地,怒道:「银绝,不可对太阳之子无礼!」
「无妨。」千叶传奇扬手制止大祭司本欲冲动的脚步,却也不怒:「吾尊重有实力的人。」
「唷,承蒙垂爱,」银绝气焰正盛,环视周方,赫然发现了什么,冷笑数声,讥讽道:「看看,连你重视的万古长空都没回来,吾倒是好奇了。枉费我今日还想找他。」
「银绝妳——」大祭司愤怒难息,浑身颤抖。
银绝不以为意,笑意更显得刺眼:「圣女的母亲,妳生气了吗?当年若不是妳强迫圣女嫁给他人,他还会出走吗?做为悲剧的推手,妳该是最没资格说话的。」她说着,随后转头面对千叶传奇,上下打量道:「至于你,吾会观察,我的态度将为圣女之死而保留,请!」
言罢,银绝又狂妄地扬长而去。
「银绝……」
突来闹场,使祭典气氛顿时凝滞了下来,而方才银绝的话却犹回荡在耳,让大祭司面有愧色。
往日,圣女、长空与日盲族的悲剧的确是她一手造成,这是无法弥补的遗憾,她也鲜少刻意提起。如今被银绝当众质问,让她颜面尽失,却不可否认她确实该为当年事情负起责任。
往事不堪回首,大祭司长叹口气,转身战兢道:
「太阳之子,银绝生性如此,实在不该……」
而千叶传奇却早已一目了然,不做多言:「今日之事,暂时按下。」
正当众人以为闹场已平息之时,突然,早前派去寻人的族民却紧急回报:
「起禀太阳之子,听闻万古长空与叶小钗发生激战!」
一波方平,一波又起,本欲回身的千叶传奇遽然闻言,问道:
「在忠义寨?」
「是!」
回报的族民方抬首,恍若看到太阳之子身形有一丝颤抖,不禁微微诧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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