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阅读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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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眼前,是一场局。

  撇开他与太阳之子之间不论。末日神话的威能乃在预料之中,因此四锋齐聚亦在双莲策划之内,天剑之争的变量虽难以估计,但对上末日神话,却为必然之势。

  这其间,牺牲者不在少数,而作戏者,自己也有一份。

  或许,对于苏苓之事他无法放下,但他尚知道,在这世上容不得死神乱世。那日,随信上指示,他依然回到太学主身边行事,并等待时机诈伤引太学主前来天葬山。

  这一次,他也做了背叛者,但为心中正义,却愿意。

  突然,眼前一片光影灿然,太学主运动全身功力,犹如一头凶猛野兽,双掌双招重创牵制两旁的双莲!根基差异悬殊之故,素还真两人登时受震呕红,险象环生!

  「啊——」叶小钗在旁观战,担忧之色显露无遗;而万古长空,却是对着战中的千叶传奇,心思反复不已。

  明知该要担忧的,但他就是放不下这份心思、放不下。

  眼前,他心中唯一的挂怀也只剩这人,但那把游弋的兵刃,却总不消失。

  也许,只要千叶传奇这人一天不够明白,他的悬念便会一直存在。

  倏忽虚浮的飘渺之感骤起,剎闻剑啸琅琅,是千叶的配剑天藐出鞘,回身主攻太学主!随时机逼近,素还真亦拔升空中,运起了两人逐渐生成的浑沌之力,准备一举消灭武林祸胎!只见剑端上万钧之力于洪荒中沛流千野,顷刻爆发!

  「啊——」一片光华里,忽闻太学主惨声嚎叫,叶小钗两人互看一眼,抓住时机,挟天剑荒神之力,歼灭那欲逃窜的元神,顿时剑锋合流,轰然爆散!

  朗朗昊光,彷佛要刺芒了双眼,光影流矢中,凄狂的惨叫落尽,只余尘埃落定……

  即便他如何对千叶传奇怀有芥蒂,他终究不属于太学主。

  只因为,仅有的不能失去,而夺走的,不能放过。

  「啊!」突然,叶小钗拔奔而去,上前扶住素还真受创的身影,长空一愣,方上前走到千叶传奇的身边。

  「你——」他已有段日子没再如此近的视着他,甫开口,却隔阂未除,叫不出口。

  千叶仅看了长空一眼,转身上前与素还真问候彼此伤势后,方各自相别。长空向他望了去,才听见千叶唤着自己:「我们回去吧!」

  他颔首,跟步在后,却突然发现千叶的脚步有些迟缓,心下起疑,遂走至身旁,但见千叶唇角血丝殷然,显是方才战中内腑受创所致,伤得不轻。

  还是这般倔强。

  长空不发一语,带些力的,一把扶住了他,默默地陪他走回日罗山。

  纵然太学主事情已经结束了,但至少在这段路上,为了一个解释,他们还未结束。

  此刻,秋日的金芒照映林间,枫红飘动,迤逦一片光影。千叶没开口,长空也没开口。

  尽管两人一阵未见,重新相遇的当下,却彷佛连互看一眼都成了奢侈。

  静谧,常是过去他们间的交流;生分,却是现在的情景。

  他们之间发生了太多,伤害了太多,变化之巨,谁都需要调和。

  千叶传奇早料今日情景,而今面对,也只能默然处之。事已至此,他们之间该说什么、该解释什么,似乎也已成多余。

  但是,他不会后悔,因为后悔了,又有何用?该给予的,已经给予了;该斩绝的,也已斩绝。

  他只能仰起头,轻轻望向他所熟悉的太阳。

  如今,这人愿在身边同行这段路,已是难得,那么,这样,也够了……

  ◇◇◆◇◇

  「恭迎太阳之子回来!」

  「恭迎守护者!」

  千叶传奇两人甫踏上日罗山,族民们早已在前方列队等候,长空抬眼一看,见到了大祭司、银绝等许多熟悉的族人正面带欣然,顿时一种温暖的感觉又涌溢了心头。

  也许,这就是家的感觉,不管曾对日盲族有何怨、有何恨,今朝他犹是日盲族人。

  他转首看了千叶传奇一眼,心绪复杂。

  若说这人牺牲了族民,那眼前这些族民,也是他所保全下来的。

  所谓救赎与牺牲的分界在哪里?他也迷惘了。

  为了一场场的算计,间离了人心和信赖,甚至,让无价的性命作为垫底,这种种牺牲,又是否真的值得?

  「你们下去吧!」千叶传奇扬手退下众多族民,只留下了万古长空。

  长空见众人离开,立刻放开撑扶的双手,令千叶有些不稳地踉跄几步。

  知长空心怀隔阂,千叶难得不怒。该面对的,迟早要面对,长空的性子,他并非不知,否则又何以会利用他布局?

  稳下方才战时受创的内息,千叶无所避地凝视眼前人,却只对上那无法谅解的眼神。

  俩俩沉默了一阵,长空向日罗山周遭景物环视一眼:「迁移日盲族,这一切……是你安排的?」

  「是。」

  「为何不告诉吾?」他阖上眼,一种不信任正油然滋生,他不明白,隐瞒的结果,对他自己又有何好处?

  「如果告知你,你能为吾专心演好这出戏吗?」千叶足挪几步,负手背对着他,答得冷淡。

  隐瞒,只为牺牲最小,他情愿一人担起长空所有的愤怒。

  长空撇过头去,「你不能这样利用吾——」

  「抱歉,吾之筹划,你毋须明白。」

  「……你这不算是道歉。」他欲愤,却无处发泄。

  「因为,吾不需向谁道歉。」风起,千叶抬手承住了一片枯萎飘叶,续道:「日盲族所需要的东西,并非只有你一人。甚至族内的一草一木,吾自会定夺该有的去留。」

  「现在,你并无资格左右我的决定。」长空压抑地说着:「吾要做出一次自己的选择!」

  「选择?吾倒想问你,在你心中,吾是何种存在?日盲族对你又是何意义?」千叶放开枯叶,瞬如飞蝶,转身直视他压抑的眉眼神色,声气冷淡:「吾所做的一切、你所做的一切,皆已成定局,再追寻这些理由只是于事无补。」

  「吾……」长空悄悄攥起了拳,无法回答。他伤害了他,他也伤害了他,彼此犯下的过错,谁能弥补?但他仍旧不想留那一丝的灰色地带……

  千叶迎望着他,一脉坦然,却似有沉郁的氛围:「现在,你还有什么话想对吾说?」

  那是一种深沉而绝望的心情在两人间徘徊。

  于他,心,碎尽了;泪,也碎尽了,在一汪深渊里,还能捞出什么?而他的问,只是徒然。

  长空紧锁眉头,诸念反复,终断然道:「关于苏苓的事情,你欠吾一个解释。」

  「说到底,你依然想问?」千叶沉了下,却问得轻。

  「你说呢?」长空有些回避那双清亮的眸子,心口震颤。他已不知若再选择相信此人,是对,还是错?但他终究毫无选择,只能对此人追问答案:「现在的吾,只想要真相。」

  千叶声音有些幽幽:「为何要真相?你明知真相伤人。」

  「不,告诉吾!」长空一转身,突然有些激动地一手搭住那双肩,忘了尊卑、忘了过猛的力道,语气坚决:「就算伤人,吾也有权利知晓,苏苓之事,是否真如太学主所说?」

  「是与否,又如何?」千叶传奇望他一眼,拂去他的手,别过身,心思两分。

  他不解长空为何要真相?真相一旦道出,又有何益?

  天空云影飘忽,千叶传奇仰首凝望,语气冷凝而决然,缓缓相问:「若是,你就要离开日盲族,或者,再对吾刀剑相向?如果说不是,你就能安下心,专心为吾挥剑,那你认为吾的答案又会是什么?」

  字字问,句句痛,皆是再残酷不过的答案。长空听见自己粗重的喘息声,紧绷的情绪如水流,滴滴地快速落入湖畔。问?不问?辗转挣扎,他却只想要明确的答案,一剎那,不顾一切地问:「告知吾真相!吾无法容下一生的疑问。一直以来,你就欠吾一个正面的解释,不是吗?」

  游弋的双刃正在狂舞,千叶传奇心口震颤。

  明知一旦道出,这人可能就从此远离自己,今生不见;或者,要己偿命。但对于这人,他从来坦荡,能给予的,向来都是毫无保留的给予,给不起的,他亦不佯装……

  从来这就是场赌局,至少他们曾经拥有,那么而今他又有何惧?

  千叶传奇阖上了眼,把心一横:「真相是,杀了苏苓的人是不见荷,你可以为苏苓斩断圣女唯一的血脉;真相是,吾故意害死苏苓,你可以为她毁去日盲族的希望!」

  真相一落,在空荡的氛围中飘忽,幽幽颤颤。俩俩相背的身影,千叶犹能感到那狂紊不止的气息,阵阵压逼、阵阵压抑。

  那是犹豫而无法抉择的利刃。

  他就是无法容忍这把总是留情的剑,冷冷说道:「你在犹豫什么?你说的对,吾欠你的,永远还不了。你动手啊!」

  「为何……为何你不否认?」长空嘶哑地问着,按在剑鞘的手,迟迟无法动作……

  原来,即使没有愤怒、没有掩饰,这就是他对自己道出的明白事实——这般凭恃、这般任性,毫无余地。

  剎那过往种种,在脑海中盘旋,救命之恩,爱恨欲壑,尽成荒谬……他是如此曾与这人相系甚深,甚至无法抗拒,为何是他残忍地对他坦白一切,逼他做出抉择?逼得连一丝的侥幸要也完全破灭?……是了,这是事实……他是守护者,而他是剥夺走他一切的太阳之子,这要他如何对得起无辜的苏苓?这要他如何对得起被牺牲的族民?更要他如何对得起日盲族的千年期盼?

  为什么每一个看似皆有罪的举动,却又每一个背后看似皆有被宽恕的理由?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

  「……你可知你剥夺了我仅存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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