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阅读3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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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琉璃仙境之上,鸟啭清幽,仙雾袅袅,满池莲影碧华迎空,蝶舞婆娑,不负仙境之名。

  「叶小钗,换你了。」素还真正对着棋局,落下一棋,提醒略微分神的人影。

  叶小钗颔首,行了一军,却是表明了意思。

  素还真一眼明了:「你想问,为何不采取主动,是吗?」

  彼此默契同合,不待叶小钗回复,素还真已微微一笑,续道:「眼下,既然布下阵局抑制佛业双身,也只能静待,以便握住其它与邪灵谈判的筹码。至于往后动作,千叶传奇若不愿配合,只能等待时机,急也急不得,不如眼观四方,耳听八方。」语落,再行一棋,炮八平九,兑俥,恰好下风顽抗。

  叶小钗点头,已是明白,忽尔指指后方,系有来人,素还真转首一看,有些意外地立即起身:「是万古长空,贵族太阳之子有事吗?」

  既曾与素还真合作过,长空也省下客套,直明来意:「他不知吾来此,但有一事想私下请教。」

  「请说。」

  「回龙三巅一战之后,他似乎状况有异,伤势未能痊愈,未知是否为扣心血之故,想请教可有减缓之方?」

  听闻来意,素还真眉眼一敛,不禁道:「可是心象不宁,时有瘀血?」

  「是。难道是扣心血的问题?」

  「以他之能,扣心血只能克制他,并非完全主因,」隐约猜量背后原因,素还真有些斟酌道:「万古长空,他是你们的太阳之子,你没察觉过他状况曾有异样?」

  长空默然摇头,前些日子,他曾离开了他,而甫归日盲族后,银绝虽有提醒,但连番遇上大小不等的战役,甚难注意到细节。

  「看来他都隐瞒了。」素还真叹道:「让他未能恢复的原因,只怕是宿疾未能痊愈,又连受重创。吾虽不知原因,但追溯源头,应是当初曾损心血才是痼疾元凶。他身怀缺陷,这点难道你不知?」

  「什、什么?」此言宛若平地惊雷!心血,为何与心血有关?

  没想到背后有这层原因,长空顷刻颜色丕变,全身血气如直冲头顶,赫然想起天不孤曾言之话,此番竟似与己有关,心头隐隐震颤,又听素还真问道:「恕素某冒昧,不得不请教一事,当初在天葬山之役前,你……可有伤过他?」

  未料问题竟是联袂而来,让不愿面对的疮疤在此刻昭显,长空无法推却,只能暗暗攥紧了手,掐醒自己,颤道:「是。」

  「这——」虽然有猜测,一经确认,素还真仍难掩讶异,此两人平日看似并无龃龉,千叶对其又甚有重视之意,怎料反被自己人伤得如此严重?这中间缘由他无法过问,只能暗喟:「既然如此,吾想,吾没必要为他隐瞒你。那时吾曾探过他之伤势,他虽曾受外力破心,但施针者医术高明,以千叶之能为,本将复原,但你那一剑成了异数,剑气入心,造成他心脉动荡,有前功尽弃之患。当日,吾虽察觉他压抑不下那道冰气,但他尚可自处,吾也无能为力,只能提醒他多加疗养。这段时日以来,原以为尚无大碍,想不到已让他之隐忧扩大。」

  「可有弥补办法?」隐藏已久的事实竟一夕接续爆开,长空心绪臻至昏乱,急切问道。

  素还真略一思量,方道:「心损还需心补,贵族纯正的五窍心血可还留有?」

  闻言,长空本带期盼的眼神瞬间消退,再度摇头。当初为迎接太阳之子,五窍心血早已耗尽。

  「看来,是无法可解了。」素还真摇首道:「请恕素某直言,当初先天心血有失,生命力有损,便成祸因,如今遭受动荡,再无心血可补,纵后天弥补也将不复当初。千叶个性倔强,也许是因为你才想隐瞒至今,照此观来,前番几次战役他尚应付余裕,但这段时日他是否有恙,因他无想透露,素某甚是无解。」

  那字句虽带推敲,偌大悬念却宛若千斤重,长空眉头紧锁,难以置信,任指甲掐入了掌心,连连摇头地喃喃道:「这样的代价……为什么不告诉吾,为什么?」倘若这真是事实,当初他不该如此伤他、他不该……

  既然当初他的命是天不孤经手延续,定有补救之法,他要去千竹坞、他要去千竹坞!

  「万古长空且慢!」素还真及时唤住长空,叮咛道:「万事不可勉强。」

  「吾明白!」长空顿了下,转身便走。

  事已至此,也只能做到如此。

  遥望长空渐离的着急背影,素还真情绪亦不禁泛起波动,悠悠想起许多回忆。也许,人世间伤害最深的,不也常是最亲近的人?有心、无心,皆是因为无法漠视,彼此相伤,难以摆脱。

  如此怅然良久,直至背后一手搭上了肩,方会意回神。

  看向棋局,素还真记忆过人,不禁道:「耶,叶小钗,你又刻意让步了。」

  摇首,是他们各退一步,各担其责。

  素还真苦笑,暗道小钗哪时也学会善意的欺骗,行了一步,给了平局。

  ◇◇◆◇◇

  愁说昨宵阴,还怕明朝雨。薄晚西窗一霎晴,争忍芳游去。谁识杜鹃心,倦听流莺语。斜日亭台有限春,漫付弥天絮。

  当春秋了去,便是寒霜迫近,此刻的千竹坞,漫天风雪正无声浪卷,依然谜样。挂在枝头的风铃铮铮响动,一声、一声,魅惑曾为各种奇病所困、有所求的人心。

  除却那幢褐色的苑内竹屋,四周尽是空茫一片,剩下碎琼般的冰光刺闪眼睛。

  一入此地,令人屏息的氛围顷刻笼罩,万古长空急切的脚步顿时缓了下来,忽地,在一片白茫的竹屋里,骤现卧窗的一抹艳红,想必已待来人多时。

  「雪压冬云白絮飞,万花纷谢一时稀。」风声里,红影曼吟,指间针线穿梭,端似缝物。

  长空眉头锁了更深,他向来不愿与此地多所牵扯,却总只能一而再,再而三与之相连,难道他的后半生于此地而生,也逃不过命运的纠缠?

  「公子,吾等你很久了。」踌躇间,慵懒的嗓音响起,一双眼,似放寒光,缓缓道出了相迎。

  早该遇上的病人,不论结果如何,他医邪定要会上一会。

  看着那扇竹门,万古长空毫无选择,曾经,他踏出了这扇门扉,被告知往后的方向只能是战场;而今,他再入这门扉,能求得什么答案回去?

  凝定心神,万古长空推开了门扉:「大夫。」

  「世间的命运总在轮回,万古长空,你希望吾能给你怎样的答案?」咬断最后一路针缝,卧窗的艳红魅影即刻起身,屋外,风雪正盛。

  ◇◇◆◇◇

  简单的召唤,开启迷离的序幕。

  「公子请坐。」已非初次见面,天不孤面上有微妙的神情,对于此人,他与之有缘。

  焚烟袅动,烛火氤氲,万古长空甫入座,即见案上两杯半满晃亮的橙色液体泛着沉金的色调,相较屋外风雪声啸,这正蒸腾水气的水色,俨然带着一种诱惑。

  千竹坞,永远藏覆许多各色深藏的欲念,如此地主人身上的一袭织网朱衣,网罗了人心万象。

  「公子,记得那一日,吾自风雨而来,你奉吾一杯,这次,让吾为你代劳,想喝茶,还是喝酒?」朱唇轻吐,□□扬翻,多了一座台盏,几时未见,医邪犹然诡谲幽魅。

  「你早知晓吾会来。」面对天不孤慢条斯理的动作,长空已无法再消等,话也未回,强抑内心的冲动与焦躁,直道:「吾还能做什么?」

  「该说的,吾早已说过,公子这声问,不嫌迟了吗?」天不孤轻轻顺着几缕挟着染红的发丝,神态依旧,一手举起那金雕台盏,将一杯淅沥地倒了满,递过去:「茶、酒既然不选,这杯碎心红乃吾之私藏佳酿,冷暖自知,你不妨品之。」

  长空不安地接过,见那狂艳的鲜红在杯盏中晃动,如血,使人乍看惊恐,耳畔仅听天不孤续道:「人,总是在事后悔不当初,却从未想过事情发生之时是如何自负。悔字,即便每日在心,又挽回得了什么?」

  话语入耳,长空只感一种复杂百端的心绪流转在胸。纵然曾有怨、曾有恨,一场恩怨已没有落止点,他只能低哑了声音,道出从来真正的希望:「如果有办法,吾愿意还他。」

  「如果他愿意,当初何必救你?这番回答,只怕时至今日,你依然怨他还你这条性命。」

  「怨与不怨,还有差别吗?」

  「呵,吾知道你需要什么。」天不孤轻笑,捻起残酒,狂然一饮而尽:「但伤他的人非是吾,医邪并无这个义务。何况,一无所有的你,能付出怎样的代价?」

  呼啸声撼动了阁窗,外头风雪彷佛又下得更大了,狂风呜咽里,透着长空隐隐震颤的声调:「你知道吾并无选择。」

  「当时他让你一无所有,你恨之入骨;如今却必须在乎他,岂不讽刺?」天不孤一语狠狠灼伤了长空痛处,「公子,你很矛盾。」

  过往伤痛岂不曾忘?长空只能痛切地闭起眼,声音哑然:「他是太阳之子,吾有责任。」

  屋内光色阴暗,一袭黯然压迫,犹如拍打心岸的浪涛正无声的翻动,而他退无可退。曾在失去的夜梦里,他亦想问桃花,是否可曾知道,落叶归根的代价,便是要舍尽自己一生所有,面对太阳之子千叶传奇——一个他无法摆脱的枷锁?

  如此残酷的事实,他却知道不能恨、不该怨。对他而言,太阳之子,至少还是责任……

  「呵呵……」彷若早看透了这份残破,天不孤低回地魅笑起来,带着几分酒后微醺,眸色投向了对座,在蒙烟里闪着幽光:「人是卑微的生物,无法摆脱拥有。也许现在的吾,合该为现在这种掌握性命的感觉而感到愉悦,公子,你说,吾该掌握一条性命,还是两条性命?」

  「吾只要他无恙。」语气坚决。

  天不孤唇角微勾,□□扬翻,朦胧香雾中,现出了一只锦盒:「那么,公子要与吾一赌吗?」

  「大夫有办法?」

  摇首,天不孤微喟:「凡人之前,吾有通天本领,但神之造物,如何弥补?吾倒有防止恶患扩大的办法——便是手上此物。」

  「相思蝉蛊乃世间执着的奇迹,沉眠土中十七年,出土只为相会对偶七日,三轮之后,双双泣血而尽,这种将近半世的执念,入药于汤,可培本固元,造就特殊的意念和效果。」长空接过了锦盒,听天不孤道着,面色有些迟疑。

  「犹豫也枉然。」天不孤看出了心思,说得自信断然:「世上唯吾拥有此物,这就是医邪的方法。」

  「你要什么样的条件?」收下锦盒,长空剎那下定决心。

  「条件?」天不孤单手支颐,淡淡复颂一声,颇堪玩味。也许于他而言,每一次的交易不过是场随心而至的游戏,他喜于做旁观,更因来自于一场永远没有结果的等待。把玩着杯盏,那耀眼的雕花金镂映他莫测眸色,有种奇异的光采,片晌,方复添满了一杯,轻啜道:「条件现在吾还没想到,就暂时留做日后的契机吧,公子,你说好吗?」

  没有要求的要求,反让长空心念一丝挂悬,「玩弄人心,你很擅长。」

  「若不曾失心,何想玩弄人心?」天不孤低转了声调,眼神有不堪看透的幽暗。「劝公子莫糟蹋了吾之心意,这杯碎心红不妨先喝下吧!」

  一闻要求,长空只能举杯饮尽,孰料酒味入腹,却是似酒非酒,热冷交迭搅进了五脏六腑,倏地冰寒入骨之刻,却如真火炼狱自心口焚烧贯体,狠辣无比!这忽而起、忽而灭的奇特滋味竟是分秒迥异,全无转寰余地,足将魂体切割得零碎,几要剥离。

  「这酒……」长空顿感昏眩,不禁为那折腾而拧眉,他酒量向来过人,亦尝酒无数,却未曾试过如此霸道滋味。

  「这是碎心红的酒劲,你与他气血属为同脉,他有怎样的感觉,你便同之。如今,你总算感受到了。」见到长空瞬秒变化的强捺神色,天不孤纤长眼睫一动,投以了然的眼光,起身执伞,排闼而出,迎向扑面而来的霜雪。

  「为何要如此做?」长空于后跟上脚步,暗自消磨那诡异的疼痛感。他总不解,此人对于他与太阳之子之间,多所指引。

  「吾说过,吾喜欢做一名旁观人,因为吾得不到的,只能从别人身上得到。」天不孤言罢,似又坠入了他人不知的回忆,低头轻叹了一声,悠悠道:「佛有云:世人求爱,刀口舐蜜,初尝滋味,已近割舌,所得甚小,所失甚大。世人得爱,如入火宅,烦恼自生,清凉不再,其步亦坚,其退亦难。……公子,三界不安,如置火宅,饮下这杯只是一个体验,该面对的,是这场□□已燃,早脱身不得。」

  冰凌正雕画着这片天地,若即、若离,像梦一般。人生如梦,不过逢场作戏,此刻的自己,又是人生的哪步棋子?长空听着天不孤话语,只能对着那纷扬苍雪,低声道:「……所以,吾宁愿不曾亏欠他,他的掌握,向来绝情,也是负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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