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题明明是你开始的……”卡特小声说,拿起电话,那下面有纸条记录了常用的号码,外卖和清洁公司之类的,卡特吩咐过後,就高兴地在沙发上等待。
外卖送来的一段时间,卡特感到特别无聊,塞西尔那家夥冷著眼看著电视屏幕,掌握著遥控器却丝毫没有调频的意思──电视已经放了十分锺的广告了,那些没营养的东西就那麽好看吗?
还好外卖送来得很快,让他不至於闷太久,他愉悦地接过皮萨和水果,用无辜又期待的眼神逼迫塞西尔付钱。
“塞西尔,我发现奇怪的现象。”卡特捧著食物,忽然严肃地说:“屋外很亮,看起来才三四点,而关上门看屋里头,简直已经是晚上了,你怎麽不把窗帘拉开?另外能开一下空调吗?我感到有点儿冷。”
今天外面吹起了大风,温度骤降。
“你去吃东西吧,等会儿我会给你写一张规条,到时候你再问这些。”塞西尔说。
卡特疑惑地点点头,跑上楼,客厅总算又安静了。
等到塞西尔看够了广告,客厅内已经黑得不像话,这一坐就坐了一个下午,他晃了晃脑袋,开起灯,寻来纸笔写了张便签,捏著便签上楼。
他以为那家夥在客房,没想到会在自己的书房上网,披萨的盒子和水果皮核弄地他的书桌一塌糊涂。
“你最好把规条记得滚瓜烂熟,因为一个月内你犯三次我就会赶你出去!”塞西尔咬牙切齿将便签丢到对方脸上。“现在从我的书房滚出去!”
“噢。”卡特奇怪地拾起便签,瞄了他一眼,不明白自己又哪里惹他生气了。
直到离开书房,认真看了便签,才明白自己哪儿让屋主不愉快,便签上的内容有些过分,甚至可以说是变态──必须爱干净这些也就算了,窗帘不准拉开,不准大声喧哗,每天三次澡,不准使用手电,不准在家里烧火,不准自身任何地方碰触屋主的身体,空调只能在室温二十度以上的时候才开并只能开冷气──他哪来这麽多变态的规矩?
看来这位屋主比想象中更不好相处。卡特无奈地想。居然这麽对待他恩人的孙子。
派对晚上八点开始,在这之前得把一切准备好,塞西尔自然是随时可以去,而卡特就不行了,他只有一套警服而已,那东西穿去会被当成保安而不是客人。
卡特试图穿上屋主的衣服,但显然两人身材不同,塞西尔的衣服可容不下卡特这个大块头,塞西尔只有量了他的警服出去为他买新衣服──这事儿总得破费,总不能让他一个月都穿著警服或者浴袍在屋里溜达。
著装完毕就开始向派对地点走去──是的你没听错,是“走”,而不是“乘车”,塞西尔的破规定,行路不超过一个小时的路程他不会选择坐车。
真是该死的习惯!
“为什麽你会有那麽多常人想都没法想象的习惯?”卡特一边跟著走,一边愤愤地嚷嚷,“在这现代化社会,用双腿行路是不实际的!你不是有车吗?有车为什麽不用?”
“你非得不停地喧哗,向每个人展示你没有礼貌这项人生污点吗?”塞西尔被旁边的大型苍蝇吵得烦地不行,“车对我来说只是用来泡妞、旅游的,绝对不是用来代替短暂路程的,如果你不乐意,你可以搭车,我不会付一分钱。”
卡特恨恨地闭嘴。
派对地点是一家俱乐部,俱乐部的建筑光从外表看就绝对不是穷人能进去的地方,跟随著塞西尔来到里头,又来到第十五层,电梯外的一整层内显然在开派对,看来这里就是最後的目的地,卡特看到另一个人从包里拿出一张卡片,门前两个服务员检验过後,恭敬地请他进入,而自己却被拦在玄关外面。
“我是他朋友。”卡特讶异地解说自己和塞西尔的关系,可是门卫丝毫不想让,要麽出示会员卡,要麽离开,这让卡特有些愤怒,塞西尔为自己买了一身的名牌,这些不长眼的家夥居然看不到!“嘿,塞西尔!”他最终只能向厅堂大喊,塞西尔已经走进去挺远了,他这一大叫让厅堂的人有一大半向他望去,他倒霉的朋友也不例外。
“他们不让我进去。”卡特看著大步走过来的塞西尔,不高兴地说。
“你一定得让我跟你一起丢脸吗?”塞西尔瞪著眼睛,走到他身边低喝,“我让你拿著的请柬呢?如果丢了你就马上滚回去!”
“那个?我带著。”卡特赶紧掏出来,门卫接过去验证後,确定是真物,他欠身道了歉,但让人感觉不到诚意,显然卡特这个生面孔的举动让人没法重视。
“听著,进来之後你什麽多余的动作也别做,就跟在我旁边,我叫你去哪你就去哪,不准乱跑,或者你找个空地方吃东西也成,别给我惹麻烦。”塞西尔带著他往里头走去,一边低声吩咐,“听好了就给我乖一点儿。”
“让我找个地方吃东西吧。”卡特耸耸肩,这儿让他有点不舒服,凭著会员卡才能进入,显然不是他该来的地方,但这想法也就一瞬间,因为这里很多穿低胸领的美女──或许他在吃东西的时候趁机勾搭一个。
塞西尔还没有来得及回答,前方一位白发老人牵著一位少女走了过来,老人腰弯驼背,卡特没太注意,他的兴趣全投在旁边那位少女身上,纯金发色,天蓝色眼瞳,还有白皙的肌肤、高挑的身材,真是百分之百完美。
卡特习惯性地想吹口哨,塞西尔注意到他的不安分,在背後狠狠掐了他一把,并且附在他耳边迅速说:“保持微笑挺直背脊,其他的表情动作一律不准做!”
好吧。卡特认命紧闭嘴,心里给了旁边这死板的人一个中指。
“克劳利先生。”老人高兴地上前招呼,显然他是这个派对的举办人,“很高兴你能来参加我女儿的派对,我女儿毕业了,我得让她高兴高兴才是,这不就把你们这些年轻人都请来了,克劳利先生可不要见怪啊。”
“怎麽会呢,克莱斯特先生,这是我的荣幸。”塞西尔友好地同对方握手,“这位一定就是您的女儿?你好,我是钱宁?塞西尔?克劳利,你父亲的牙医,很高兴认识你。”
“你好,我是乔?艾瑞?克莱斯特,感谢你一直以来对我父亲的关照。”少女礼貌地欠身,规矩的动作显示出她良好的家教,抬起头後,她美丽的蓝色眼睛投向卡特,“这位是……”
“我是他的搭档,钱宁?卡特?克劳利。”卡特自认帅气地对她微笑,看到对方露出讶异的表情,愉快地接著说:“很惊讶是吧?我和他明明没有任何关系,却名字这麽相同,就因为如此我们才会成为最好的搭档。”
“哦。”乔看起来对卡特很感兴趣,“真是奇特的一对搭档,你也是我父亲的牙医吗?”
“不,我是一名刑警。”
“噢,那是非常危险又贴心的工作。”
“是的,刑警和民警可不同,我得经常冒著枪林弹雨,那很危险,但也很快活,因为保护人民是件愉快到让人容易忘记自身的事……”卡特有点滔滔不绝,他似乎很喜欢向别人诉说自己的职业,是多麽危险与神圣,塞西尔使劲向他打眼色,但那家夥在美女面前得意忘形得根本看不到。
“这位先生,我记得没有邀请过你,你是怎麽进来的?”克劳斯特突兀地插进话来,表情有些不高兴。
塞西尔不等卡特反映,立即接话,“他是我带来的,克莱斯特先生,他父母将他托管在我家,而我又是单身,我不放心让他一个人在家里,所以……非常抱歉。”
他脸上有著诚恳的歉意,克莱斯特顿时没了不高兴,慈祥地笑著同他说自己女儿的一些事情,塞西尔装作专注地听著,注意到卡特表情很不愉快,他便歉意地跟克莱斯特道了声:“很抱歉,克莱斯特先生,我来之前好像喝多了,得离开一会儿。”
“没问题。”克莱斯特说。
塞西尔拉著卡特迅速离开厅堂,来到後门的转角,那里没人,而且是灯光的死角,他严肃地警告:“忘记我跟你说的话了吗?呆子,你只要乖乖站著微笑就好!”
“那麽美丽的女人,我怎麽能拒绝得了她?先不说这个,你刚才那一番话太过分了,你让乔和那老头都以为我是个别人寄养在你家的小鬼!”卡特说。
“克莱斯特先生讨厌多嘴爱炫耀的人。”塞西尔皱著眉,他说:“而你刚才在他女儿面前太得意忘形了,若不是我临时说出那番话,你早就被赶出来了。”
“我不过在对他女儿示好而已,他女儿让我眼前一亮,她是这个场地里最漂亮的,难道你不心动吗?”卡特的脸上写著不信。
“我当然不心动,因为我喜欢的是东方纤细美人,而不是像她那种快比我高的丰韵美人,该死,我没时间和你在这里说些女人的事,总之你如果还想在这里吃晚餐,你就给我乖乖得,否则就从我家滚出去!”
他说完,丝毫不给卡特回嘴的机会,转身就走向厅堂内,卡特无奈地跟上,这会儿他总算识趣了点,微笑站在一旁闷不吭声,虽然那笑有点儿假。
塞西尔正和几位朋友聊天,这种场合总能碰上一两个认识的,克莱斯特邀请了塞西尔这位牙科界的新星,自然不会错过其他业界内年轻的黑马,很明显这其实是一个相亲派对,克莱斯特老先生在为他的宝贝女儿物色未来女婿。
显然塞西尔这位常与上层打交道、锋芒不露、彬彬有礼、传闻是单身并且继承了大笔遗产的医学界新星让老先生比较中意,克莱斯特领著女儿在厅堂内转了一圈,最後还是回到了塞西尔身边,同他热情地叙说自己的女儿,是多麽善解人意并且单纯的好女孩。
塞西尔礼貌地同父女两交谈,得当地表示自己对乔的惊豔和仰慕,却又不给人过分奉承的感觉,面对这些有钱人,姣好的面容、不亢不卑有礼的举动永远是最好的包装。
“那位是你朋友吧?”谈话间,乔有些好奇地看向他的身後,“他好像也认识布兰登先生。”
“布兰登老先生也来了?”塞西尔心里咯!一声,猛转身,看到卡特不知何时已经不在自己旁边,他抬头四处观望,发现卡特拦在一个老人面前,从背影可以看出那位老人确实是布兰登。
怕那个家夥作出丢脸的事,塞西尔赶紧向父女两告罪离开,箭步走到卡特身边,他听到了他们的谈话。
“……你的书真的很奇怪,就好像一个人犯下了数桩罪行,之後再把它们写在纸上,是的就像这样,上面的死亡都在现实发生过。”这是卡特的话。
如此不讨好的话令脾气不怎麽样的布兰登十分不愉快,“你的意思是我杀了一个又一个人,然後将那些罪行都写在书上、出版?”他说。
“不,我只是说出自己的感觉,到底是不是我也不确定,但布兰登先生……”
“请你闭嘴,先生,你的话让人感到很侮辱,不管你是谁,如果你不想让克莱斯特感到难堪的话,请你不要再在我面前说这种混帐话!”布兰登微怒道,他不认识眼前这个人是昨天让他发病的警察,显然卡特剃了胡须穿上名牌後变化很大。
“抱歉,抱歉。”可不能再让卡特那家夥继续说下去,塞西尔冲过来,拉过卡特到自己身後,“非常抱歉布兰登先生,我这位朋友是您的忠实书迷,但同时他又有点……呃,想象力,就是思想很天马行空。”
“嗯。”布兰登理解地点点头,虽然余怒未消,但熟人面前可不好发作,他转身离开,看样子刚来,正要同克莱斯特打招呼。
“你能一刻锺之内不给我惹乱子吗?”塞西尔将卡特拉到人少的一张桌子旁边,低声怒道:“带你来这里真是最糟糕的错误!你到底还想不想吃晚餐了?”
“嘿,我是警察,我得办案啊。”卡特为自己开脱。
“你是警察但你现在休假中。”塞西尔说:“而且这不是警局,还有请把你关於书和现实的联想统统丢掉,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可不是一个刑警应该相信的。”
“我信,因为不管怎麽样,这可是死了两个人的案子……”
“死了两个人,你知道布兰登先生的书中死了几个吗?五个,是五个,等到所有人都和布兰登先生书中死亡配角一样,你再去疑神疑鬼吧。”塞西尔说,他非常不耐烦。
绅士般的塞西尔,在尽管已经不耐到极致,也没忘记在姓後加上先生二字。
“死了两个还不够多吗?第三个或许马上就要步入他们的後尘,第三个叫……叫……什麽来著?”卡特有些记不清楚,因为《r》这本小说他只是偶尔看到的,他从来不喜欢看文字,若不是因为其与案件看起来极其有关系,他才不可能耐著性子看完它。
“第三个叫安格斯?克莱斯特,你没听错,就是这场派对的举办人,克莱斯特老先生。”对方诧异的表情让塞西尔更加不高兴,“你在想什麽?你以为克莱斯特老先生──”
“我们得保护克莱斯特。”塞西尔想阻止但已经来不及了,卡特一把拽住他的手腕,疾步走到克莱斯特和他的女儿身後,一副严肃认真执法人的表情,“克莱斯特先生……”
塞西尔费劲地挣脱手,一把捂住他的嘴,朝转身看到他们并且一脸不解的众人尴尬地笑笑,强行将卡特拉出厅堂,拉到外头。
“你干嘛呢?我得去克莱斯特身边守著,我得叫他注意安全!”卡特大声说。
“你不冲动能死吗?”
“克莱斯特会死的。”
“你就这麽断言?那只是不小心同名的两个人而已,你这样会让人以为你是疯子!”塞西尔说。
“可你刚才不是说那就是克莱斯特吗?”
“那是逗你玩的!你一脸联想到克莱斯特先生的表情,那简直可笑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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