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伤脑筋。」一步莲华想了一想说,「袭灭要我在三十分钟之内不可以让你离开我的视线,而我也答应他了。」
「……遇上你们这对阿达夫妻,我才伤脑筋。」他就知道阿月仔当初答应结婚那么爽快一定有原因,在找上一步莲华和袭灭天来这对前杀手帮他们办婚礼他就有不好的预感,该不会是这两个人帮着阿月仔要逃婚吧?阿月仔应该不会这样对他……越想越没有信心的蝴蝶君忍不住开始血泪泣诉公孙月对他始乱终弃,「阿月仔,我到底做错什么你直说啦,我什么都听你的,我一定会改啦。」
发自内心的怒吼哭诉声没有传进公孙月耳中,但一步莲华就站在旁边,实在很难假装什么也没听见。虽然答应了袭灭天来要挡住蝴蝶君,但看蝴蝶君这么担心的模样,他实在有点不忍心。从以前一步莲华就很容易心软,蝴蝶君一脸要哭却哭不出来的模样,他实在是……没办法。
「你真的没有做错什么吗?」想想公孙月每一次要结婚时总会消失不见,一步莲华思考着到底是这两个人有你追我逃的习惯呢,还是……
「当然没有。」这一点蝴蝶君还算有自信。
「既然你这么说,我就陪你去追公孙月和袭灭天来吧。」
「……那个,一步仔,你可不可以再说一次。」蝴蝶君不可思议地看着很快就决定放人的伴娘一步莲华,这个人怎么这么好说话?
「反正袭灭只说不能让你离开我的视线,没说我不能跟着你去找啊。」山不转路转,路不转就人转嘛,看得很开也悟得很通的一步莲华把蛋糕放在蝴蝶君的手上,「走吧。」
被一步莲华拉着去追人蝴蝶君愣了几秒,隐隐约约之中好像有一种角色错乱的感觉,能够简单解决当然是很好啦,除了……
「在你拉着我走之前,我可以问个问题吗,一步仔?」
「什么问题?」
「我为什么要负责拿这个蛋糕?」看着那单一一个的坦布兰,蝴蝶君丈二金刚摸不着头脑。
「噫呀呀,一步哥哥要让蝴蝶君走了耶。」风莲摇晃着扇子,不能怪他唯恐天下不乱,而是这么精彩的抢亲记,只演到这里怎么可以。不多拖一点人下水,多死一点人(?),怎么对得起蝴蝶君和公孙月这对情侣。
「风小莲你有什么坏主意?」孤独缺扛着一桶葡萄酒走了过来,一脸很有兴趣的样子。
「孤独阿伯,麻烦你把那个坏字去掉。」
「小孩子那么聪明干嘛。」孤独缺,「话又说回来,老子孤独缺是帅到缺角的缺,你竟然叫我阿伯。」
「我叫你阿伯是给你面子耶,和我同年纪的阿九叫羽人叔叔,算起来你是我阿公。」
「阿公就阿公,蓝毛的乖孙子叫声阿公来听听看啊。」孤独缺拿起一桶酒就灌下去,顺便给正打算摸他宝贝徒弟屁股的狂龙一个手肘,「绿西瓜,不要乱碰我的徒弟。」
「落魄鸟,你是我手下,算起来你徒弟也是我手下,屁股摸一下都不可以。」分不出来是因为被孤独缺打到还是因为差点摸到羽人的臀部而流鼻血的狂龙一声笑随手想要拿起餐刀,可是东摸西摸就是摸不到,「刀咧,我的刀咧。」
孤独缺转头去看,有个看起来清秀可爱的小姑娘,拿着刀一副要捅人的模样。顺着小姑娘的目光看去,这一直线似乎是对着一步莲华──或者是延伸出去一点的蝴蝶君,「小姑娘,你拿着餐刀要做什么?」
「我想捅人。」小姑娘很诚实地说。
「唷,小小年纪就想捅人。」孤独缺露出佩服的表情,看着比基尼之下不算是太有料的身材,「小姑娘你叫什么名字,几岁了?」
「我叫色无极。」看起来还像是国中生或是高中生的色无极嘟起嘴,正犹豫着要不要直接把餐刀留给孤独缺,「色老头是你的眼睛在看哪里啊?」
「看我女儿的山谷啊,那么平怎么嫁人。」
「谁是你女儿!」色无极气得一刀戳下去。
孤独缺不慌不忙,手刀敲着色无极手腕上,趁色无极手腕一痛握不住餐刀时顺手把刀抄了过来,「你是色无极,我是色老头,难不成你要当我的老婆不是我女儿?」
「你、你……」此色非彼色,你这老不修!色无极气红了脸,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乖女儿别气啦,你要捅什么人跟老爸说一下,老爸我帮妳讨个公道。」孤独缺拍胸脯保证。他现在虽然已经金盆洗手,不再演什么五条大桥或是千人斩,但捅个人的本事还是有的。看在这小女孩叫他爹的份上,他就答应帮她一把。
「笨老鸟,想也知道是要捅刚刚跑掉的女人,还需要问吗?」风莲摇着扇子,一脸不屑地看着孤独缺。
孤独缺哼了一声,小孩子就是见识不够。现在世风日下、人心不古,看看在场男女完全不平均还可以有这么多对,「这可难说得很,现在最流行什么玻璃、蔷薇、百合花,搞不我乖女儿喜欢公孙月咧。」
「说得也是,这就要问色姑娘了。」风莲偏过头,「这位姊姊,不知道你要捅哪个?」
「我说了你就会帮我捅人吗?」餐刀被抢走,色无极气得直跺脚。
「这位阿伯会帮你。」风莲马上推得一乾二净,反正是孤独缺自己拍胸脯保证,可不是他答应要去捅人。
「好,大叔你去帮我捅蝴蝶君。」
「当然好……耶,等等。」孤独缺本来应声好就要去捅公孙月,本来就是男人不坏女人不爱,蝴蝶君这坏小子长得风流潇洒,想必是人见人爱,上至八十岁下至八岁,全都在他博爱的范围之内……理论上,应该是这样子吧?那应该是要去捅公孙月不是捅蝴蝶君才对吧,「乖女儿,你是不是一时心情太激动,讲错人啊?」
他讲玻璃、蔷薇、百合只是开玩笑啊。
「我没讲错,你帮我去捅。」色无极把桌上所有的餐刀都抢过来,「你答应了会帮我捅人喔。」
「呃,耶……」孤独缺本来想说那是风莲答应的,我干嘛淌着趟浑水,但看到色无极一副快要哭出来的模样,叹了口气,「好了,我最见不得乖女儿哭了,帮就帮。」
手提着六把餐刀,孤独缺带着女儿(色无极)和孙子(风莲)挡在蝴蝶君和一步莲华面前,「喂,那个穿比基尼的给我停下来。」
蝴蝶君正把蛋糕丢在桌上打算要去救人,却被孤独缺给挡了下来。他一脸狐疑地打量着孤独缺。他说这个老男人在最恶坑里不嫖女人嫖男人,而且还专挑十五岁以下,连自己的徒弟都上下其手,不知道是真是假……
「当然是假的。」已经被误会过很多次,很有经验的孤独缺一看就知道蝴蝶君在想什么。他有个年轻貌美,号称罪恶坑小公主的徒弟又不是他的错(不然是谁的错),为什么每一个人都误会他,让他很想学狂龙对练峨嵋哭诉时的戏码。
他要告诉他徒弟啦,每个人都欺负他。
「没有钱我懒得管你是真是假。」蝴蝶君挥挥手,懒得和孤独缺纠缠,「我忙着结婚,要单挑请预约。」
「谁说我要跟你单挑?」我是要暗算!
「那你想干嘛?」正想走人的蝴蝶君话才说了半句,两三个人就撞了过来。
羽人非獍手里拿着八把西瓜刀(比他师父孤独缺成名绝技六把西瓜刀还多了两把),向狂龙砍过来,「狂龙,你给站住。」
「啊哈,你这可爱的小东西,有本事就来追我啊。」狂龙边跑来边扭着屁股。一旁已经有人拿着杯盘垃圾袋去一旁呕吐。姑且不论羽人是不是可爱的小东西(问题的答案见仁见智),「来追我」这三个字,实在太……太适合狂龙这个肖郎了。
「羽人,你冷静点。」燕归人抓着羽人非獍不让他砍人,而慕少艾则在一旁负责喊。当真是有钱出钱、有力出力、有嘴出嘴(?)。这边练峨嵋看到不肖老弟又在发疯,随手拿了个桌上的东西就要来执行家法。
孤独缺是很好奇他的西瓜老大又对宝贝徒弟做了什么,也很想看宝贝徒弟砍死老大,但眼前场面实在混乱,这边是狂龙撞上蝴蝶君,羽人飞獍从后头追杀,燕归人和慕少艾冲过来要拉住人,练峨嵋也走过来要揍他老弟,站在一旁的一步莲华显然是在打瞌睡什么也不想管,他旁边一个看好戏的风莲小朋友,另一个……
色无极呢?
还来不及反应,不怎么锐利的餐刀就戳进蝴蝶君的腰侧。力道不足,只刺进了不到一公分,色无极还想要再用力刺下去,却怎么样也使不出力气。
「你、你……」色无极跪坐在地上,开始哭泣。
「喂、喂。」现在受伤的是他耶,这小妮子在哭什么啊?蝴蝶君按着不怎么深的伤口,有点苦恼地看着眼泪一直掉的色无极,「拜托妳别哭了好不好。」
再哭下去,就要换他哭啦。
「请用。」一步莲华跪坐在色无极的对面,看到色无极哭到妆都花了,人都快溶成一摊水了,还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只好伸手拿来一盒面纸,递给色无极。
色无极也很不客气地接了过来,一张又一张,眼泪彷佛擦不完。
「一步仔,你要宣扬佛法还是信仰上帝都随你,我可不可以去追阿月仔了。」
「不可以。」比一步莲华更早一步回答的是哭得梨花带泪的色无极。
「……你这样讲我头就开始痛了。」蝴蝶君将那盘本来要放回去的蛋糕拿过来。据说吃甜食有益情绪稳定,他现在就很需要蛋糕。
「姑娘,你如果有什么烦恼,可以说给我听无妨。」
「我讲给你听你就会懂吗?」
「不知道,不过你不说清楚,我可能永远也不懂。」
「说得也是。」色无极把面纸盒放在一边,心情似乎平静了不少,「事实上,是我自己也不懂。」
对,她也不懂她自己是怎么了。
色无极和蝴蝶君是在夜总会认识,公孙月当时也在。不知道蝴蝶君和公孙是月是惹恼了什么人要隐瞒身份躲在夜总会里,夜总会老板紫荆衣虽然不怕惹麻烦,却对他们说不能白吃白住。商量的结果,是公孙月负责弹钢琴,然后蝴蝶君负责跳钢管舞,人人各司其职。
虽然这个组合是有点怪,可是出乎意料之外的卖座很好。来听消费的熟女小妹妹们认为公孙月弹琴的模样优雅帅气也就算了,瞎了眼的男人竟然觉得卖艺不卖身,穿着超短迷你裙,带个面具,连上衣也肯脱的蝴蝶君性感动人──这大概是吃不到最好,没看到的最美。
色无极就是在那个时候认识了蝴蝶君,也称不上是一见倾心。而是蝴蝶君在夜总会里待久了,她不知不觉之中发觉,蝴蝶君就是他理想中的好男人。当时就下定决心,这辈子除了蝴蝶君之外,她谁也不嫁。但是,她又比谁都更清楚,蝴蝶君这辈子只会娶公孙月,如果有下辈子和下下辈子,还是会娶公孙月。
听说爱一个人就是只要那个人开心,自己也会开心,所以,一直想嫁(?)给公孙月的蝴蝶君要结婚了,照理说,她应该高兴。可是想到以后不能跟着公孙月一起去飞去日本听演唱会、泡温泉、到百货公司疯狂血拼、讲只有两个女人可以讲的共通话题,忽然就觉得有点生气,生气到想要捅蝴蝶君。
「……噫呀呀,这位大小姐,你前半段的故事我都懂,可是后半段的故事是怎们一回事?」从色无极开始讲故事之后,也跟着坐下来听的风莲晃着他的小扇子,满头雾水。
「哈,小孩子不懂大人的世界啦。」
「我是不懂啦,但色老头你就懂了吗?」
这不能怪风莲资质驽钝,而是爱情里头很多事都不能用逻辑来解释,就算你十三岁就拿博士,十五岁就能做出航天飞机,也无法理解比宇宙诞生还要复杂的爱情问题。
「我当然懂,不过这种事情让一步莲华说出来不是比较好吗?」怎么看,一脸温和慈祥,让人完全无法和黑道杀手联结起来的一步莲华都比较适合这种开导人的工作。他转过头去看低着头一步莲华,呃,看起来好像睡着的样子,「一步莲华?」
「……嗯。」在长到几乎让人怀疑他睡着的沉默之后,一步莲华抬起头,「姑娘,你确定你真的喜欢蝴蝶君吗?」
「当然啦。」色无极用力地点了点头。
「怎么看这位色姊姊喜欢的人都应该是公孙姊姊吧。」风莲偏着头。
「哈,答错了。」孤独缺瞥了风莲一眼,「没谈过恋爱的小鬼不会懂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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