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许有源低下头,凑进了说:“好不好嘛。”
“嗯。”
两个人又说了一会儿话,许有源就要走了,他要回去整理一下行李准备明天搬过来。许有源站在门口让方云开不要送了,又踮起脚在方云开左脸上响亮地亲了一口,笑眯眯地挥手说明天见。
方云开笑不出来,回想起来两个人什么话也没说出来过,这算是什么关系就要同居。
方云开躺在两个小时前许有源睡觉的地方,也把头闷在枕头里,过了一会儿他就起来了,从床头柜的塑料小白瓶子里倒出来几颗白色的药丸,就着早就准备好的水吞咽下去,冰冰凉凉的水顺着咽喉滑下去,方云开觉得今天能睡个好觉。
第6章第6章
小区里的便利店已经关门了,虽然上面写着二十四小时营业,墨染的夜色,看不清高高的灯柱,上面黄白色的光圈显得格外孤零,今晚的月亮也是这样。
这个晚上并不像方云开想得那样,他大部分时候都是在半梦半醒之间,模模糊糊做了好多个梦,梦里有许有源,三年了,他的每个梦都有许有源,许有源和他说话,和他玩闹,许有源生气的模样,高兴的模样,伤心的模样……其实在一年前,他就记不太清楚许有源的样子了,不管是在梦里还是现实,许有源的脸都越来越模糊了。许有源有一双大大的眼睛,究竟有多大呢?他不记得了,许有源的脸白白嫩嫩的很好摸,手掌覆在上面是什么感觉呢?他说不出来。
还好许有源回来了,一个月前就回来了,几天前他们一起同学聚会了,一切又清晰了。只是梦里的许有源还是模糊的,昨天晚上的梦,他居然看不见许有源的脸了,然后他就醒了。
方云开出了一身的冷汗,湿透了睡衣。他拉开窗帘,天还没有亮,天空泛出一层肚鱼白。
方云开是为了这个巨大的落地窗和阳台才租下的房子,但是他从来没有到阳台上看过。
这是他第一次站上这个阳台,六月中旬了,早晨的风凉凉的吹着他身上的冷汗。阳台外围是一圈铁护栏,他的手伸出去,让手臂自然下垂,趴着身体,护栏抵在他的腋下。手掌垂在外面感受着似有若无的夏风,低头就能看见楼底下一排的梧桐树,借着微弱的灯光,他微眯着眼睛能看见一层若隐若现的紫。
方云开坐在地上,嘴里吐出一圈一圈的烟,两只修长的手指间夹着一直即将燃尽了的香烟。
他曲着一条腿,手臂搭在膝盖上,不停地玩着手里的打火机,“啪嗒……啪嗒……”。小小的火焰一明一灭,“啪”一声出现,然后随意晃动摇摆一下身躯,扭得欢快极了。
“……”看着最外层跳动的蓝色火焰,方云开忽然凑过去,果断吹灭,张嘴开开合合却没有发出声音。
“许有源。”东边的天空终于露出了一个完整的橘红色圆盘,不用担心坏了眼睛而不敢直视它,方云开轻轻念着这个名字,接着说:“早安。”
最后一根香烟燃尽了的时候,松了手摸出他的手机,快速地点进和许有源的聊天界面,灵活的手指“啪啪啪”打着字。
“看过阳台了吗?喜欢吗?”
大拇指就停在发送键上,然后又一个字一个字的删掉重来,“我有话和你说。”
方云开望着天空,笑着说:“会喜欢的,不喜欢咱们就搬呗。”
方云开没有去上班,打电话请了一天的假。他把床头柜的小白瓶藏起来了,又出门买了一些必要的生活用品,顺便把自己的一些东西换了一遍。
漱口杯、牙刷、毛巾……他新买了两个马克杯,老板说这是一对,是情侣杯,所以他就买了,小心翼翼地摆放在一起。
然后做了一次大扫除,里里外外全部清扫了一遍。
方云开把自己的衣柜空出来一半,看着空出来的衣柜,他觉得可以给自己和新室友买一套睡衣,萌萌的小兔子就挺好的。
方云开抓着钥匙往外走,进了电梯又犹豫了,想了想,决定还是和新室友一起去买,他的眼光比较好。
干净整洁的客厅让人看着十分舒坦,方云开背着手走了一圈又一圈,猛地拍了一下头,再一次抓着钥匙出门了。
他回来的时候手里拎着菜,怀里捧了一束玫瑰花,鲜红的花朵含苞待放,娇艳欲滴。
“等你回来吃饭。”他顿了一下,改成了“等你回家吃饭。”然后心满意足的发出去了。
家,真有意思,他还从来没有用过这个字。
信息像是石沉大海,方云开做好了饭菜,等了好一会儿,手机也没有响一下。
“都凉了啊。”方云开手指碰到碗边,轻飘飘说了一句话就不再言语了。
夜已经全黑了,沉闷的天气持续了一段时间,终于在这个夜晚全部宣泄出来了。大雨来得利落,下得果断,杀得来往的行人一个措手不及。豆大的雨滴从天而降,密密麻麻的,在距离的水洼里冲击出一个大坑,一瞬间又与之相汇融合,承受着下一个冲击,融汇着下一颗雨滴。
天空黑漆漆的,黑得不能再黑了,一道闪电划破黑夜,下一秒却又被黑夜吞噬,寻摸不出一点残骸。
电闪雷鸣伴随着风雨交加,外面哄哄闹闹的乱作一团,方云开仿佛什么也听不见一样。
再大的风雨都会停歇,所有的风波都会过去,生活终将归于平静。
第7章第7章
方云开整整四天没有上班了,电话打不通,短信没人回,他的工作档案里面亲属那一栏是空白的,热心肠的小张费了一番功夫终于找到了在出租屋里奄奄一息的方云开。
暑热来得这样迅猛,在人们还沉浸在瓢泼大雨带来的清爽时就打得他们措手不及。它们铺天盖地,抱着一种不把每一份凉气消灭就誓不罢休的气势无声无息地包裹了这个城市并且不断壮大。
“方哥。”许有源趴在方云开身上,眼泪像是开了阀的水一样一个劲的流,湿漉漉的恤黏在方云开身上,如同黏糊糊的许有源一样,怎么也离不开。方云开好说歹说,哄了好久才勉强止住了怀里人的泪水。
红红的眼睛说哭就哭,上下眼皮这么一碰,一颗泪珠就滑下来了,方云开心疼得很。
他张着嘴还没来得及说过,一个怒气冲冲的女人就跳出来了,刺眼的银发掺进黑丝格外的扎眼,她的手指指到方云开眼睛前面来了,嘴里喋喋不休,方云开不认识她,也听不清她在说什么,几个零星的词语蹦到他的耳朵里,她说“变态”、“不要脸”、“恶心”,还有什么他就听不清了。
这个女人是谁?为什么要骂我?方云开这样想着,心口被压得喘不上气了。
“源源……”方云开抱着许有源的照片呆呆地坐着,这个讨厌的女人又跳出来了,她想要抢他的照片。
方云开死死抱着不肯撒手,他只有照片了,他哭着求她:“不要抢,不要和我抢,我求求你了……”
湿漉漉的衣裳还是脱下来了,黏糊糊的许有源也也离开了,方云开的心都要碎了,他的许有源不见了。
“云开,你听妈妈和你说……”又是这个女人,哦,方云开想起来了,这个女人是他母亲,他的母亲烧掉了他身边有关许有源的东西。照片,他们一起露营的、一起打球的、庆祝生日的……还有礼物,冬天的围巾、帽子和手套、套中的小玩意儿、许有源画的简笔画……但是她烧不了所有东西。
“妈,我还记得他,你把我也烧了吧。”方云开这样说:“我忘不了他的。”他笃定,他用他的性命做赌。
女人趴在他身上哭了一会儿,抬起头的时候果断地说:“云开,这是病啊,有病就要治,咱们治好它好不好?”她这样问却没有给方云开选择的权力。
阳光有些刺眼,方云开皱着眉眯着眼睛,发现周围一片白,接着一个阴影遮住了阳光,他的眼睛舒服多了。
“方哥。”
他的心咯噔了一下,然后恢复平静。许有源再一次离开了,又是不告而别。“小张啊。”他的嗓子有点疼,试着吞咽了一下,喉咙里火烧一样。
“方哥,这是医院,你现在身体状况很不好。”小张用了“很不好”这次词,紧接着就让他知道他是哪里很不好了。
方云开许久没照镜子了,镜子里的人干瘦得不行,脸上没有一点肉,眼眶都凹进去了,眼神涣散,整个人透出一股深秋的死寂。
方云开勉强喝了一点水,笑着问:“我这是瘦了多少啊?”
他只是这样一问,也没想到小张居然报出了他年前体检时候的体重,结结实实吓了一跳。“瘦了这么多哇,减肥效果不错嘛。”
小张板着脸一言不发,方云开也不想多说,准备闭目养神。
“我找到你的时候,你坐在地上一动不动,我喊你你也不回应我,吓死我了。”
“……我的菜……”
“菜?哦,你说那个啊,天气这么热,都坏掉了,我自作主张倒掉了。”
坏掉了啊。“嗯。”
“医生说你四天没有进食,其实你也没有睡觉吧。”
“我睡了多久?”
“你是说昏迷吗?一天吧,准确的说是十五个小时。”
十五个小时,真久啊,好久没有睡这么久了。
“你……你一直叫一个人的名字,‘源源’是谁?”
“是吗?记不清了。”方云开这样回答,的确,他梦里的许有源已经没有模样了,他靠得再近也看不清他的样子了。
“你好好休息。”小张一点也不像平时那样说笑了,安安静静待在一边。
“张雨齐,谢谢你。”
方云开闭着眼睛怎么也睡不着了,十五个小时已经很久了,他恐怕今晚都睡不着了。
第8章第8章
桌子上还没来得及插进花瓶的玫瑰花已经枯萎了,畏缩成一团,它还没有绽放过,只差一点了,它等不到了。
房东手脚麻利地收拾着,原本就是干干净净的,也不需要怎么收拾了。
许有源冲过去把丢进垃圾桶的花捡了出来,顺手把房东请了出去。
厕所里的漱口杯、牙刷、毛巾还是两套,整整齐齐地摆放在一起。
如果,请我们的网站地址《》
请大家记住网站新地址://..
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