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周筠轩一时半会儿还回不来,陈言上去戳戳格雷的肩膀,笑道“你羡慕嫉妒恨了吧?”
格雷切一声翻了白眼,“我羡慕他俩干嘛,我是觉得有伤风化!当着你们这俩小孩的面就这么不正经,把你们一个两个都给教坏了。”
“教坏?”陈言不由得笑了笑,“论这方面的经验我可是比他俩丰富多了,毕竟也给别人当了三年的繁育者,想单纯也单纯不了啊。”
原本格雷跟陈言聊天的时候特别注意不触及到他过去的事情,可是一阵子相处下来,发现陈言倒是一点不在意被人提及此事,反而还经常拿自己繁育者的身份自黑取乐。
每次听他说这些格雷心里就挺不好受的,有时候自己掀开自己的伤疤,要比别人去掀更疼,不过可能掀开的次数太多,所以就痛得没感觉了。
看格雷突然沉默下来,陈言干咳几声,赶紧转移话题,“我就是好奇,你跟筠轩有没有那个啥过啊?”
格雷被问的顿时老脸一红,站起来敲了他脑门一下,“小屁孩问这些干嘛?”
“唔。”陈言揉了揉眉心,看着格雷红成一片的脸颊,内涵的笑了,“那么害羞,一看就还没有,不过我还真想象不出来你俩在床上会是啥样。像傅涵他们,谁上位谁下位就一目了然。”
格雷才不上他的当,“我看是最近课题给你留少了是吧,等这次回去,把上学期欠的那四个都给我补回来。”
“不要嘛!格雷教授最好了,最喜欢你了,求求你不要这么对可爱的言言。我以后再也不调侃你了行吗?”
“晚了。”
“1551”
周筠轩提着两个热水壶进门,格雷赶紧走过去帮他,看着他们俩交叠在一起的手臂,陈言瞬间沉默下来,躺回自己的床上,看着天花板缓缓闭上眼。
有些真心话,也只能用开玩笑的方式说出来了。
到八点的时候,又开始穿衣洗漱,准备上岗。兰休穿好衣服,看躺在床上还在睡觉的傅涵有些不忍心叫醒他。
格雷在旁边看他神色犹豫,走过来问“不然今天就让小傅在宿舍里休息吧,待会我去跟那边请个假。”
没想到话音刚落,傅涵就睁开了眼睛,看着他们已经整装待发,赶紧手忙脚乱的穿鞋下床,昨晚都不知道怎么睡着的,连衣服都没脱。
又是忙碌的一天,凌晨1点多吃晚饭的时候,筱黑又来了。
傅涵有些惊讶,“12只原药至少能用半个月,你一天就全用完了?”
筱黑摇摇头,把昨天兰休给他的那只白色金属盒放在了桌子上,还有那六只没拆封的注射器,傅涵打开盒子一看,里面的12只原药也都没有动。
傅涵哐当一声盖上了盒盖,语气带着一丝薄怒,“为什么?不是为了救他都不惜来医院偷药吗,为什么拿到了药不去救他?”
兰休看他情绪有些激动,赶紧拉住傅涵的手握了握,“别着急,你先听他把话说完。”
筱黑的脸色似乎比昨天更苍白了,嘴唇上全是干裂出的血丝,一说话,嘴角上粘连的血痂就往上翘,露出下面的红色嫩肉。
“是他不许,他让我把这些药都还回去,不然就绝食把自己饿死。”筱黑两只手搭在桌面上,指甲里全是乌黑的血垢。
那里面沾染的是谁的血,答案不言而喻。
傅涵还想再问些什么,筱黑已经站了起来,黑黢黢的眸子有些涣散,像是隔着很远的距离在看着他们俩,他对着傅涵跟兰休,一人鞠了一躬。
“他说让我一定好好谢谢你们。还有我,也谢谢你们。谢谢……”
筱黑慢慢直起身子,僵硬的走出了房门,四肢就像是被钉了钢板,一走一停都非常的别扭。
第二天傅涵找机会去患者区看齐宣,穿着里三层外三层的防护装置,好不容易爬上了四楼,就看整条走廊的地上都躺着横七竖八的患者。
因为床位紧张,有些人只能躺在地上,要想来回走,就只能从地上那些患者的身上跨过去。
傅涵昨晚忘问筱黑齐宣是在哪间病房了,他看墙边还靠着一个稍微精神点的患者,走过去问他“你知不知道齐宣住在哪啊?就是一个挺白净的男老师,三十多岁。”
被问的人慢慢抬起头来看向他,“齐宣……是跟黑小子在一块的那个?”
傅涵赶紧点头,“对,就是他,你知道他在哪间病房吗?”
对方有气无力的摇摇头,傅涵有些失望,站起身刚要再找一个人问,就听他说“那个老师昨晚就死了。还有那个黑小子,用水果刀扎穿脖子,跟他死在一起了,早上刚被拉走,现在应该都在停尸间摆着呢。”
傅涵站在原地,一点点转过身看着他,“几点死的?”
“那个老师应该是12点多吧,黑小子给他洗干净了手和脸,盖好被子,又拿着一盒东西出去了一趟,回来就借了一把刀把脖子扎了。”说到这他不由得叹了口气,“当时喷的满屋子都是血,好几个过来才把地拖干净。你说这人咋就这么想不开,能活着多好啊,像我这样想活都活不成了。”
最后怎么走回去的傅涵自己都不清楚了,兰休说他脸色有些可怕,叫他别干活先回去休息,傅涵点点头,回休息室脱了防护服,像是鬼魅一样在屋子里徘徊,直到兰休他们回来也没停下。
兰休感觉他的精神状态已经有点不正常了,把格雷几个人都吓得够呛。
兰休搂着傅涵的肩膀,把他哄到桌子前,把盒饭打开递给他,“有什么事先吃口饭再说,你说,我们都听着好不好?”
傅涵没说话,拿着兰休递过来的筷子,就像一个收到指令的机器人一样开始疯狂扒拉饭盒里的饭,桌子上,地上、还有他的衣服上,掉的到处都是。
可是没吃两口,他就站起来全都吐在了桌子上,连带着还吐出了一部分胃液。
“好难吃……”
兰休扶着傅涵拍后背,给身后的几个人使眼色,格雷他们赶紧去倒水,拿纸巾。
傅涵总感觉还没吐干净似的,弯着腰又干呕了几次。兰休突然伸手把他的下巴捏住了,瞪大的眼睛朝着傅涵的脖子一点点凑近,声音带着颤“你别动。”
他伸出手解开了傅涵脖子上的绷带,随着纱布一圈圈脱落下来,屋子里四个人都摒住了呼吸。
作者有话要说狗子继续玻璃渣,1551
第57章
空气突然安静下来,所有人杵在原地,看着傅涵就像看到了美杜莎眼睛,通通变成了一动不动的石像。
“怎么了?”
看他们的表情,傅涵好奇的想去摸自己的脖子,被兰休一把抓住了手腕,“别动,伤口有点开裂了,让格雷再给你处理一下换换绷带。”
兰休抓着傅涵的手,把他按在了凳子上,朝身后的格雷使了个眼色,接到暗示的人赶紧行动起来。
格雷转过头,看陈言他们傻子一样盯着傅涵看,那眼神就像目睹了不忍直视的案发现场。
格雷赶紧推着他们往外走,用眼神催促道“快点去手术室给我准备工具,小陈,别忘了把上次那瓶没用完的消毒水也拿过来!你俩直接把防护服也换上,一会又要换岗了。”
今天发生的事情实在太多,傅涵脑子乱得像是一团浆糊,他坐在凳子上看着被他吐了满桌的胃液,嫌恶的皱起眉头。
好像从昨晚开始他吃饭就一直恶心,早饭跟中午饭几乎就吃了点干粮,剩下的菜都背着兰休偷偷倒掉了。没想到晚上这顿连米饭都变得难以下咽,一股刺鼻的铁锈味,真不知道后厨的人是怎么做的。
抬头看兰休一直警惕的盯着自己的脖子,傅涵真以为是伤口开裂,安慰他“干嘛这副表情,这点伤口又死不了。”
“闭嘴!”兰休有点生气了,“什么死不死的,这都什么时候还竟说这种丧气话。”
傅涵被他吼的有点懵,愣了片刻,突然笑了,“你什么时候这么迷信了。”
看着傅涵脖子左侧像是一团紫黑色树藤的纹路正顺着静脉一点点朝全身各处延伸,明明昨天换药的时候还没出现,只是短短一天,就蔓延到了一个手掌那么大。
毒素已经扩散了,而且速度非常快。这是个非常不好的兆头。
等格雷给傅涵做完麻醉后,屋子里的气氛又恢复了之前的鸦雀无声。
看着躺在床上昏睡过去的人,兰休终于脱力一般跪倒在了床头,这扑通一声巨响,把正在处理伤口的格雷吓了一跳,赶忙叫陈言把他扶起来。
“你这整天整夜的不睡,都一百多岁的人了还真以为自己铁打的呢。”格雷轻踢了他一脚,“赶紧去睡,这有我们。”
周筠轩看着傅涵脖子上又被继续扩大的创口一言不发,陈言被枕头上迸溅的血液吓得频频回避视线,也安慰兰休“兰休军长,你还是先回去休息吧,这里你也帮不上什么忙,再说你要是倒下了傅涵肯定会难受的。”
可是谁劝都劝不动这个倔种,兰休靠在床边一直紧握着傅涵的手,视线片刻不离,好像稍微移开眼这个人就会从眼前消失一样。
等格雷重新处理完伤口,又要开始上岗了,回来四个小时连睡也没睡上。
出去之后格雷问他们俩,“困吗你们?”
原本正在打哈欠的陈言听到他这么问,立刻把打到一半的哈欠给憋回去了,眼泪汪汪的摇摇头,“不困。”
而周筠轩满脸阴沉,倒是看不到一丝困倦的表情,他问格雷“现在傅涵的病情到第几阶段了?”
格雷看了一眼身后的门板,赶紧拉着他们俩往前走了四五米才说“至少也到第二阶段了。”
“这么快就到第二阶段了!”陈言学艺不精,虽然来之前接受了速成的培训课,可是他对病情阶段的判断完全是一脸懵,这方面周筠轩就要比他精进很多。
听完格雷的话周筠轩眉间的郁色更深,格雷知道他跟傅涵是一起长大的发小,感情很深,好朋友发生这种事肯定不好受。
可是这种天灾,也不是人为能控制的,只能寄希望于用药之后情况能峰回路转吧。
躺在床上的傅涵还浑然不知自己已经半只脚踏进了鬼门关,他醒来之后感觉脑袋好沉,像是被人迎头打了一闷棍,胳膊肘撑着上身一点点坐起来,看到趴在床边的兰休顿时大吃一惊。
听到声响,兰休把头从胳膊上缓缓抬起,迎头对上了傅涵震惊的视线,心里一慌,以为是被他察觉到了什么。
“怎么了?”
没想到傅涵却抓起了他的一缕头发捻了捻,惊诧道“你的头发怎么一夜之间都变白了?”
兰休低头看了一眼,紧张的神经稍微松了下来,同时也有些无语,“我头发本来就是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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