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离看到这样的季芜顿时气不打一处来，径直一把把季芜从手术台上拽下来，"你疯了吗？你害了这么多人现在连你自己的孩子都不肯放过！"季芜抬起苍白的脸，因为被拽起来的太急而忍不住咳嗽。"咳咳……我自己的孩子，我愿意怎么就怎么样，和你有什么关系？"

  楚离眼里满是痛恨，他恨季芜的心狠毒辣，他更痛季芜怎么成了这个样子。"你到底要什么？阿芜，你要什么才能留下这个孩子？"

  像是被楚离眼里的痛恨所激怒，季芜狠狠的推开楚离，"别叫我阿芜！咳咳……"季芜抬起头，笑的如殷红的罂粟，魅惑又邪恶。"我如果要明真死呢？"楚离甚至来不及悲伤或是愤怒，所有的情绪都被震惊所替代。这怎么会，怎么会是从季芜嘴里说出的话呢？当年那个笑颜如花，眼眸含星的季芜，怎么就长成了一条毒舌呢。

  季芜被楚离眼里的神色深深的刺痛，想想自己真是愚蠢，怎么会问出这样的问题？季芜自嘲的笑了笑。"我要青龙帮。"季芜捂着嘴咳嗽了两声，顺势坐在病床上淡淡的说。"我要有交接，不管是名义上还是帮里事务，以后都跟你没关系。"

  楚离怔怔的看着季芜，就好像今天才彻底认清眼前的人一样。良久，叹了一口气。"只要是你要的，我都给你。"楚离又叹了一口气，整个人像泄了气的气球。松下了挺直的身体，"我都给你，只是明真，"楚离看了眼季芜，"明真是无辜的。放了他吧～"

  一股闷燥从季芜胸口往外翻涌，他紧紧咬着嘴唇，直到尝到口齿里的腥甜。"我会把明真给你带回来的。"季芜声音低哑却清晰无比。"我只要我的权势地位，你只要你的明真就好了。我们两不相干。"

  "好，好，好……"楚离一连说了三个好，像佝偻的老人，垂丧着肩膀离开。

  季芜定定的看着楚离离开的背影，好像要把楚离离开的身影刻在眼睛里一样，不肯移开丝毫的视线。直到楚离的身影消失在门口，季芜才垂下头轻轻笑了声，"我会带走你厌恶的一切黑暗血腥，放你们两相欢喜。"

  沈从安在门外看着楚离和季芜争吵。又看着楚离失魂落魄的从里面出来，更加担心明真的处境。径直走了进去找季芜谈判。

  "你不该把明真牵扯进来。"沈从安看着季芜惨白这一张脸坐在手术台边上，因为刚从手术台上下来还穿着病服，七个月的肚子也无处可藏，惨白的肌肤更像是大病未愈的病人，不由的让人心疼。"明着和楚离真的没有什么。你放过明真吧，我会带他离开。我可以关了这家医院，带他去美国。"

  "你现在的脸色很不好，你放了明真，我可以找最好的医生替你调理。不然……"沈从安看了看季芜的肚子，"你还有两三个月就要生了吧，除了我这里，怕也没别的地方敢给你接生了吧。"

  季芜正换下病服刚刚套上大衣，听见沈从安的话轻轻笑了笑。"怎么，沈少爷为了明真连医院都不要了？"沈从安闻言上前紧紧抓住了季芜的胳膊，"除了我什么都可以不要，你要是伤害明真，我绝不会放过你！"

  沈从安毕竟是个娇生惯养的大少爷，季芜反手就把沈从安推在地上。"放心好了，我会把明真给你带回来的！"

  季芜看了眼坐在地上的沈从安，"我会找人通知你的，咳咳……到时记得多带点人来。"

  第23章23

  小丁在车里等了许久也不见季芜回来，正无聊的在车里打瞌睡就听到后门关上的声音。季芜是整个人跌进座椅上了。似乎是在手术台上吓着肚子里的小家伙了，这会上了车肚子就开始疼痛起来，开始是细细绵绵的疼。后来想刀尖滚过一样难忍，季芜紧咬着嘴唇强忍着，一边腾出手来轻轻安抚了下肚子里的小家伙，等到疼痛终于没有那么难忍后，自己也迷迷迷糊睡了过去。

  "季哥，咱们还回帮里吗？"小丁开车走到半路上才想起来问季芜，结果等了半天愣是没听到回音。趁着等红灯的时候朝后看才发现季芜惨白着一张脸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在后座昏睡过去了。

  小丁不敢吵醒季芜，拐了个弯把车停在楚家楼下。小丁打开车门才发现季芜脸色实在是差的可以，连嘴唇都看不到一丝血色。因为太过削瘦连颧骨都突了出来。小丁轻轻摇了摇季芜，没想到季芜身子径直倒在自己怀里，眼睛依然禁闭这，脸颊此时透着不自然的红晕。小丁摸了下季芜的额头，果然一片滚烫。

  小丁连忙把季芜扶起来靠在椅背上，正转身准备开车去医院的时候，听到季芜□□了一声，连忙回头看去。季芜这时已经醒转过来，看了眼外面起身下了车。小丁连忙扶住摇摇晃晃的季芜，季芜因为高烧也浑身无力的靠在小丁的身上。

  小丁吃力的把季芜扶到床上，拿起被子给季芜盖上是却发现季芜有些不正常，脱下大衣后的季芜，肚子里就好像藏了个球一样，圆鼓鼓的凸起来。小丁呆住了，从没见过哪个男人肚子能鼓成这样，这得是得了什么病啊！

  "季……季哥你醒醒，你怎么了？你快醒醒别吓我啊！"

  季芜此时大脑正混沌不清，就听到小丁的鬼哭狼嚎硬生生的把他扯向清醒。

  季芜皱了皱眉头，嘶哑着嗓子"嚎什么玩意儿？爷还没死呢！"

  小丁哆哆嗦嗦的指着季芜的肚子，"你，你，你……你的肚子……季哥，你是不是生病了？"

  小丁想到季芜这半年来苍白的脸色和越来越虚弱的身体，连声音都带着哭丧，"你是不是要死了季哥，呜呜～"

  季芜"……"

  季芜按了按眉心，忍不住咳嗽了两声。"行了，闭上你的乌鸦嘴。给爷倒杯水放这就滚吧。"末了加上一句，"管好你的嘴，爷的事情还轮不到你操心。"

  第24章第24章

  楚离交接青龙帮的时候季芜正在和颜律赵四一起打探明真的下落，暗地里打探赵成的势力。等到办好这一切已经是两周以后。

  季芜带着颜律的50雇佣兵直接去了南风派。去时赵成已经早早在南风派等着他了。

  "赵老，按上我们之前说的，您应该把明真带出来了吧？"

  赵成拿起大烟斗吸了一口，笑着说"年轻人急什么？放心好了，我这老头子还能欺负他一个不懂事的孩子吗？"说罢赵成走向季芜，把脸贴着季芜，手还在季芜屁股上摸了一把，"说起来，他可没有贤侄可人啊。"

  妈/的，季芜偏过头一脸恶心，慢慢往后退了两步，右手悄悄放在裤兜里摸索着给颜律发信息。"赵老，我是个粗人，打打杀杀惯了不会绕弯子，您就直说吧，怎么才能放了明真。"

  "我要什么？你不是一直都知道吗？"

  "赵老，您的胃口未免太大了。"季芜偏头笑笑，额前的刘海搭下来刚好盖住眼睛，"一个明真换一整个青龙帮，这买卖确实不划算。"

  "对你而言是不划算，就不知道对我那个楚贤侄来说划不划算了，我听说你们为了明真断绝关系了？"赵成的眼里带着毫不掩饰的嘲笑，"他怎么比得上你呢？街头巷尾人人谈起色变的小爷。"

  赵成伸出手勾了勾季芜的下巴，"他连你的生死都不顾，你还为他守着青龙帮做什么？你还不如跟着我，包你享受不完的权利。"

  季芜显然被恶心的不行，直接伸手打下赵成的手，给小丁递了个颜色。果然赵成看到看到小丁手上的东西后愣了愣，而后看着季芜啧啧两声，"看来你为了楚离，果然是什么都做的出来。"

  季芜看着赵成翻动那些账册，不由自主的蹦直了身体，等赵成叫人把明真带来时，季芜手心已经一片濡湿。季芜随后给身后的人打了个手势，找人跟去了明真所在的位置。

  赵成像是随意的翻动这账册，一边看着季芜嗤笑，"你对楚离那小子的确是上心，连情人都给他救到手，不过……"赵成放下了手中的账册，右手一挥，百十个壮汉拿着刀和棍子站在他们身后。季芜也笑了笑，给手下的人做了个手势。

  只听见叫喊声此起彼伏，伴随的还有棍棒还有枪支的闷响声，所幸季芜带的都是颜律的人。自己的人能派的都派出去了，剩下的都是些上不了台面的渣宰。

  季芜是从小混混一步步爬上来的，杀人越货，拿着刀从街头砍到街尾，像他们这样的人，什么坏事没做过，他从来，就没想过能轻松的用青龙帮换到明真。明真是楚离的心头宝，明真是楚离的明月光，如今连他自己都看清楚了的事实，旁人又如何不知呢。

  四周向季芜扑来的人都被季芜一枪打倒。季芜的枪法很准，一枪爆头，连脑浆都喷薄出来，鲜血飞溅到身边人的身上。众人见了血，一股热血直往上涌，只听到小丁大喊一声，"都给老子打，往死里打！"

  季芜的人顿时士气大涨，一个个杀红了眼。季芜打出最后一发子弹，把枪翻转过来狠狠扣在身旁人的头上。

  赵成看着季芜在混战中打斗，紧缩的眉头忽然笑开了，给身后的人打个手势。随后一个将近两米的大个子从他身后出来。方脸吊眼，从眉骨到左眼下有一道伤疤。他没有带任何武器，赤手空拳的走向了季芜。

  季芜扔下了枪，一拳直朝刀疤脸上过去，刀疤脸偏头一手抓住季芜的拳头，狠狠甩在地上。季芜用手撑着地面，扫腿踢向刀疤脸的膝盖，刀疤脸脚下不稳，季芜迅速一拳打到刀疤脸的心窝。季芜这一拳用足了力气，刀疤脸跪在地上咳出一口血水。刀疤脸不以为然的摸了摸嘴，眼睛里放着精光，又是一拳朝季芜面门过去，季芜一手握住拳头，生生短了刀疤脸的拳风，微湿的刘海搭在季芜的额头上，露出季芜眼神凌厉的双眼。刀疤脸得逞的笑了，猛的伸出手扣住季芜的肩膀，用膝盖狠狠顶向季芜的肚子。季芜蜷缩着身子紧紧捂着肚子。季芜感受到肚子剧烈的翻腾然后好像被生生的厄住了呼吸一样，肚里的孩子停止了动作。季芜半跪在地上咳出两口鲜血，伸手从小腿里抽出一把短刀，像一只濒死的豹子用尽全身的力气猛的砍向刀疤脸，刀疤脸错身不及，胸口被刺了一刀，鲜血很快染红了衣服。刀疤脸见了血，早已失去了理智，怒吼着一拳狠狠击向季芜的胸口，季芜并没有躲避，硬生生受了这一拳，刀疤脸睁大瞳孔，不甘心似的向后倒去，心口上直直插着一把五六寸的尖刀。

  这时不知谁大喊了一声，陈刀子死啦！陈刀子是赵成手下最能打的人，没什么脑子却是一等一的好手。四周的人看陈刀子都死了，也慌了阵脚，跑的跑散的散。

  此时，季芜大腿外侧感受到手机的震动，他看到对面街尾停着颜律那辆白色，隔着阴霾的雨雾，他看到楚离撑着伞就站在他对面，旁边扶着虚弱的明真和沈从安。季芜想说些什么，却先咳出几口鲜血。季芜摸了摸嘴惨笑，从今以后，我们终于桥归桥路归路了，从此你身后再也阴谋狠辣的季芜，只有干净纯白的明真了。

  楚离早上只接到颜律的电话，让他带上人去指定的位置接明真。原以为颜律是要做什么交易，没想到颜律只是一言不发带他们去了关着明真的地方，还帮着他们一起撂倒了看守的守卫。直到现在看到季芜，楚离才终于明白发生了什么。

  楚离隔着遥远的雨幕远远的看着季芜，季芜穿着黑色的羽绒服，头发因为湿透紧紧贴着额头，眼睛还透着骇人的狠厉，苍白的脸颊上带着赵刀子的血，在阴霾的阴雨天下分外妖冶。

  楚离放开了明真的手，不由自主的往季芜嗯方向走着，他看到小小的季芜睁着大大的眼睛胆怯的看着他，他看到季芜每一次伸手对他的挽留，可他做了什么？他狠狠的甩开季芜，把他推到衣柜上。楚离狠狠揪着自己的头发，分不清脸上的是雨水还是泪水，泪眼朦胧中，他看见当初沉在码头桥下的季芜，为了替他抢下码头的货，不顾自己胸口的伤在水里等了自己一夜，他看到季芜惨白的嘴唇在瑟瑟发抖，却从未放开过自己的手。

  楚离大步向季芜的方向走着，猛然间，楚离的瞳孔在一瞬间收缩，他看见有人举着刀在季芜

  背后，楚离大喊着往前奔跑，可他们的距离实在太远，好像一直以来，他们之间都隔着千山万水一般。楚离好像听见刀尖插进胸口血肉翻开的声音，他看见季芜的身体软软的倒在地上。他红着眼睛拼命的向前跑，还是眼睁睁的看见不省人事的季芜被赵成带走了。

  "放开我！"楚离红着眼睛大声嘶吼，一遍又一遍喊着季芜的名字。沈从安和赵四紧紧拉着楚离，赵成的人还没走远，他们势单力薄，被发现就完了。

  这边楚离早已丧失了理智，眼里只有季芜满身鲜血不省人事被带走的样子，眼看赵四和沈从安就要拉不住楚离，在一旁安静抽烟的颜律忽然扔掉了烟头大步走到楚离面前，对着楚离脸上狠狠就是一拳。"你非要逼死季芜么，你要让他所做的一切都白费吗！"

  楚离被打弯了腰，捂着脸愣了下，然后好像终于清醒了一样，蹲在地上狠狠揪着自己的头发，嘴里不知道在呢喃着着什么，沈从安走近才听清他说的话，他说，"阿芜，我的阿芜……"

  一行人就这么静静地站着，直到雨渐渐停了，颜律才抬头看了看对面的街头，望着对面混战后一地的刀枪棍棒，望着对面斑驳的血迹，似是无力的叹息，"傻子。"

  可不就是傻子么，总是把什么都做了，却什么都不说。颜律还记得行动的前一天，两人在咖啡店碰面时的交谈。

  "你确定要这么做？不跟楚离说下？"

  "不必，"季芜搅动着杯里的茶水，惨然笑了笑，"他不信我。"

  颜律看了看一脸伤痛欲绝的楚离，心中说不出的百感交集。

  第25章25

  阴暗寒冷的地下室里，季芜靠在角落里死死咬着嘴唇，不让自己发出声音。如果仔细看过去，就会发现他紧紧捂着肚子，身体止不住的微微颤抖。

  "呃嗯……"受到撞击后沉静的肚子此刻又开始翻滚起来，季芜还来不及高兴孩子还在，就被一阵阵尖锐的疼痛袭来。季芜正疼的神智模糊，忽的一盆冰水泼来，将季芜泼了个七八分清醒。季芜用手拨了拨身上的冰块，抬头看向进门的赵成。

  "怎么，明真跑了……就想拿我去和楚离换么？咳咳……我可没有明真值钱……"

  赵成用手紧紧捏着季芜的下巴，"我倒真是小看你了，弄死了陈刀子还带走了明真？只可惜楚离似乎不太把你当回事啊，你就不考虑考虑跟了我？也省的你受些皮肉之苦。"

  季芜咳出嘴里的鲜血，惨白的嘴唇微微一抿，被水打湿的睫毛微微轻颤着，抖落几颗水珠，竟让赵成看的失了神。季芜捏紧了拳头狠狠砸向赵成的脑袋。赵成被打的趴在地上，顿时半边脑袋开了花。赵成摸了摸头上的血，抬起脚狠狠的朝季芜踹去。季芜弓着身子，那一脚正踹在先前背上的刀口上，顿时血肉翻涌，季芜闷哼一声，咳出更多鲜血。

  赵成看着弓着身子蜷缩成一团的季芜。冷笑了声离开，哗啦一声关上了铁门。

  季芜听着脚步声越来越远，知道人已经走远。肚子里的疼痛已经让他的意识越来越不清楚，偏偏尖锐的疼痛却在此时格外清晰。季芜用胳膊慢慢撑起身子，颤抖着手解开了衬衣上的扣子，遍满青紫的胸口下是缠满绷带的肚子。季芜似是痛极，紧抿着嘴唇从嗓子里呜咽出破落的□□。

  季芜伸出手颤抖着慢慢解开肚子上缠着的一圈又一圈的绷带。肚子立马像鼓了气的气球一样涨大，肚子上一圈圈全是紫痕。季芜感受到肚子一阵阵的发紧，肚子里的孩子终于挣脱了束缚，拼命的往下钻着，像是知道肚子里不安全，拼了命的寻找出口，踢腾的季芜痛不可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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