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阅读3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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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阖目之时,有老者歌曰。

  “有芒山。有桂山。有榣山,其上有人,号曰太子长琴。颛顼生老童,老童生祝融,祝融生太子长琴,是处榣山,始作乐风。”

  耳畔乐声泠泠如秋波,水韵重彩浓于笔墨,恍惚中,他好像看到有一白衣公子手持巨大毛笔,一重一轻间,勾勒出漫山千水。

  他遵从本能的在不断变大的琴音中睁开眼睛,一眼穿过千年幻境,直直抵达榣山古境。

  榣山在书中是一处风光秀丽的仙境,巨大的湖泊围山聚拢。

  早有云海直达青天,午有湖光波光粼粼,晚有金乌自西边回转汤谷。

  湖上景色由远及近,眼前之景也从烧红树梢的火红再到温暖人心的黄澄,其间微妙之处流露出的诗意,仿佛是谁不小心打碎了那一盏水彩,又不忍心让它就此埋没,遂发自肺腑的歌出一首流转千年的小词。

  词中意境深远,一旦有人放开身心去品味其中纤细,定会受其引诱,荣获其柔美的内在。

  然而不巧的是,季闲珺在梦中“醒来”之时不是感情丰富的傍晚夕阳,而是露水沾衣,晨光隐隐的蒙昧之时。

  “这是……?”

  若有所思的看向自己身上这件和醒时不同的衣物,要说相似,虽有细节之处的差异,但大体还是更像敬天宗主每月朝会时的打扮。

  紫底龙纹,冕冠旒珠,身带重色,以玄为尊。

  季闲珺稳重的挑起眉梢,眼中稍微闪过惊讶的神色,进而转为玩味,视线不禁停在除自己以外的另一个人身上。

  从刚才起,耳边的琴声就没有停过。

  好像卷起怒涛恶浪的琴声阵阵凛然,一声声争鸣铿锵有力,宛若控诉这命运的不公。

  弹琴之人的心声在这琴曲中一览无余,分明是仙人之姿却效仿前人逆天而行。

  季闲珺无意做一名路过的行客,那么便寻一处平整的地界落脚,安安静静的当起倾听者来。

  湖光山色,佳人美景。

  作为一个梦来说,已是极好。

  白衣男子披散长发,琴声越发激烈之际,他也专注的恍若就此乘着晨起的水汽飞天离去一般,仙气缥缈不似凡人。

  尽管在季闲珺看来,他身上穿戴的服饰华美琐碎,没有一样出自寻常人之手,但这并不妨碍他用一双妙手奏响天籁,奏响战曲,于此时此地鼓动留名,使这万方水原时光倒转,刹那间沧海桑田。

  季闲珺一直当一个静默的听众,不知不觉弹琴的人累了,琴上根根颤弦失去拨乱的手,终于连最后一根也没有嗡鸣的力气。

  男子缓缓抬起他的头,黑发如瀑,两缕则从额角顺下,面庞俊似美玉,双眸则沉静如明星。

  季闲珺在他眼中读出一丝倦怠和新鲜的好奇,不得不说,这十分奇妙,乍看起来仿佛这个人体内有两个灵魂一般。

  一个早已苍老,一个还正活跃。

  “你是谁?”

  终于,这个男人开口说话了。

  季闲珺并不意外的道:“我是季闲珺,你呢?”

  我?

  男人似乎迟疑一阵,才用那道清冷华美的声线报出自己的名字。

  “我……还是太子……长琴吧……”

  季闲珺神色平静的对这个连自己是谁都不确定的琴师说:“不确定吗?那么要不要换个身份试试?”

  自称太子长琴的男子迟疑的看过去。

  季闲珺笑道:“你的琴声让我很满意,要知道这世上能让我心甘情愿坐在这种地方听曲的琴师可不多了,你荣幸的正好是其中一人。为自己的琴艺自豪吧,你的琴无疑能代替以往任何身份,它正是你的价值所在。”

  太子长琴犹疑的道:“你是……什么意思?”

  季闲珺看他的眼神仿佛再看一个不懂自己优势之处的愚人,虽然不明所以,但太子长琴觉得自己本能不喜这样的视线。

  “请说清楚……”

  “我的意思是……”季闲珺打断他的话,“你要不要做我的专属琴师?”

  太子长琴:“……啊?”

  季闲珺微笑道:“你对自己的怀疑,对天命的不甘,对自我的怜爱,让你不确定自己是谁。可如果你握住我的手,那么你就只需要弹琴,把你的情感发泄出来,我保证在这一刻,你毫无疑问是存在的,谁也无法消除你在这一刻做出的影响,天道也不行。”

  太子长琴心中震动,眼中光芒闪烁。

  “荒谬,这是我听说过的最荒谬的话语,可是……”

  心动。

  这又是另一回事了。

  季闲珺隔着不远不近的距离欣赏姿容如玉人儿一般的琴师再一次拨动琴弦,他的身心迅速沉浸在琴曲之中,跳跃在指尖的杀气不知为何散去些许,呈现出曲调中本身的大气磅礴来。

  季闲珺孜孜不倦的在琴师休息时劝诱他乖乖进碗里,那几千年不见一次的殷勤姿态,能让系统吓得死一次。

  要是你对任务对象也这么用心该多好啊!

  系统的满心血泪,季闲珺从来看不见。

  穿着帝服比谁都要来得威严霸气,可季闲珺愣是能越凑越近,最终在琴师旁边和他共赏美景。

  “真的不考虑一下,待遇从优。”

  “下一首,十面埋伏。”

  第23章西门吹雪

  从洗涤心灵的十面埋伏回过神,季闲珺总算没在纠结梦里那点儿事。

  俗话说的好,梦里什么都有。

  然后现实呢?

  一斜眼,季闲珺了了。

  有宫九。

  一晚上的时间足够宫九恢复到半身不遂的状态,但把这个状态的他丢在客栈里未免不人道,随身带着还能在必要时候挡挡暗箭什么的是吧?

  为了不浪费资源,原随云出于种种考虑,买下一间空间不小的马车,足足需要两匹气力充足的壮马才能拉动,这样就连宫九也能一起跟来。

  只不过楚留香跟原随云在外面驾车,车厢里也就剩下半瘫的宫九和魂飞天外的季闲珺。

  现在季闲珺回神了,宫九这个闲不住的人铁定不会再让空气沉寂下来。

  眼珠子滴溜溜的转动,宫九勾起嘴角,似笑非笑的说道:“和我这样的人呆在一起,你是第一个半点儿警惕心都没有的人。”

  季闲珺的目光无声落到他身上,没等宫九加深笑意,就听见一句——“我需要警惕什么,你吗?”

  赤/裸裸蔑视,听得宫九表情一下子变了。

  “我从亲眼看到你时就有个疑问,你……不是一般人吧?”

  松开被抓出洞来的皮草,宫九因季闲珺的话生出的愤怒似乎就这样随着一抓消散了。

  然而季闲珺知道他没有,像是他这般睚眦必报的家伙,随随便便就能遗忘他人的轻视才是怪事。

  “问我这个问题的人不止你一个。”

  宫九以一副意料之中的模样说道:“是原随云和楚留香吧,”他笃定非常,“但你肯定不会告诉他们!”

  这话倒是意外的引出季闲珺的兴趣,他饶有兴味道:“为什么你会这样说?又是哪里来的自信让你觉得我会把自己的来历唯独告诉你?有言在先,若是拿些俗气的东西做交换,我可是会发火的。到时你的死法不见得能有昨夜那群人体面,所以快想想怎样能讨好我吧。”

  轻易读出宫九隐藏起来的暗意,大大方方将之原样丢回去,说的再明白点儿,他就是在威胁。

  既然认为自己手里有足够的筹码去觊觎别人的秘密,那就不要掏出些上不得台面的东西,不然被窥视隐私之人的怒火,可会比想象中来得危险。

  宫九对上季闲珺看似在笑,实际却是在笑,只不过是在笑他偷鸡不成蚀把米,笑他之后说不出什么来的狼狈姿态。

  这一刻他明白了,在季闲珺眼里自己压根没有可以交换的东西。

  他给自己挖了一个大坑!

  马车里安静一片,仅有的两个人相处得也是电光火石。

  只不过,这只是一个人单方面的敌视罢了,另一个人明显不把他放在眼里。

  季闲珺折下车厢内准备好的桌子,桌子下有数个抽屉,抽屉里面有茶叶,有木炭,有小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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