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阅读4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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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还能用剑吗?”

  半响后,季闲珺听见一道清冷漠然的声线向自己问道,他看向西门吹雪时主要看的是他至今不曾松开的手。

  “你的剑不会抛弃你,正如你不会放弃它。”

  在他说完之后,西门吹雪极为缓慢的勾起嘴角,眼里散发纯粹的喜悦。

  这一笑,像极了刚才风雪墨色眨眼转为盛世繁华的景象。

  季闲珺也跟着笑起来,数不尽的风流清隽,道不尽的雍容雅致。

  西门吹雪站起身后说的话真心实意:“师傅。”他没有矢口否认,坦然的接受自己战败的事实。

  即使认下这个刚见面不过半天的“年轻人”为师,也丝毫不见窘迫。

  只不过单看武学修为,在不曾摸过骨龄的前提下,大家也已经默认季闲珺是一条老黄瓜。

  不然他强的不符合情理!

  原随云心里压力一时很重,年纪这个问题对任何人而言都是一个沉重的话题,尤其是他还没准备好面对心中这份感情。

  但是他人的种种心思,并不在季闲珺的关注范围内,他看眼新收下的徒弟,再看眼四周,满目疮痍。

  “将你的手给我。”

  西门吹雪依言做了,季闲珺握住他的手时,也让西门吹雪仔细看清他的手。

  白皙,细嫩,指腹有执笔留下的薄薄茧子,但一看就养尊处优。手形好看的不得了,无论是拿着笛子,还是抚琴作画,都像是分分钟能入画一般,完美的夺天地造化。

  可是在西门吹雪看来,这只手适合拿得是剑。

  不是因为他看过季闲珺高深的剑道修为后才这么觉得,也不是他自己习剑就认为季闲珺也该如此,而是这是一双剑客的——手!

  初时季闲珺的手藏在袖子里,后来对话时,西门吹雪把视线全放在季闲珺的眼睛上,故而并未发现他的手是何其适合持剑。

  现在这双手坦坦荡荡放在西门吹雪眼下,他很容易看出其中的优异之处。

  指长,掌宽,虎口,关节,乍看起来只是普通的好看,实际上有经验的人会发现手掌上的每一寸都和剑柄的大小相符,巧合到如同这双手就是为剑而生的。

  然而要是因此就觉得本该如此那也是错了,季闲珺的手掌是在几十几百年用剑使剑之后,不知不觉变成这样的。

  只不过这在这里还是个秘密,就当做他天生如此好了。

  冲入西门吹雪体内肆无忌惮,多年修炼的内力也拿它全无办法的内劲轻易被季闲珺化解。

  西门吹雪试着握紧手掌,诧异的发现自己体内的经脉并无损反之还因此得益扩宽几分,他不由看过去,却见季闲珺做出一个息声的手势。

  西门吹雪目光闪动,不去追问。

  经过两人战斗,他们交战后的土地上留下无数伤痕,碎石,浅坑不计其数。

  季闲珺打量完自己的杰作,悻悻转身,和西门吹雪一起回转马车那边儿。

  幸好特意走远,不然马车那头若是被波及到小事也会变大事。

  一边漫无边际的走神,一边不见急切的缓步轻移,装作不知另一头的翘首以盼。

  楚留香以他们的耳力保证远处不再发出任何声响,再辅助原随云作弊般的听觉捕捉到两人一重一轻的脚步声,他们双双收起外露的神色,在篝火旁稳坐如山。

  夜色空寂安静,路旁的森林似乎也在无意识的收敛着动静,直到那两个人踏着夜色步入营地。

  白衣与紫幕一同来到火光笼罩的范围内,楚留香起身之后便将这两个人上上下下打量了个遍,之前光听远处传来的响声不难判断战斗激烈,而今见这两人还算安好,他顿时松下口气,刚刚忽略的细节随之映入眼里。

  新上身不久的衣服上多有破碎,显然毁掉西门吹雪这件新衣的正是季闲珺,然而他不知道的是,这仅仅是动手后的误伤,实际上季闲珺对功力的把控以至入微,西门吹雪不过是看起来狼狈其实并无大碍。

  “这真是惊天动地。”楚留香笑着迎接他们,挥挥爪,“我还以为自己吃错东西出现幻觉了呢。”

  季闲珺愉快的勾起嘴角,“吓到了?”

  楚留香连连点头,“吓到了,真的吓到了,所以季公子可否告知我们你是谁了吧?”

  此话一出,数双眼睛不约而同的看向他。

  季闲珺坦然笑道:“总归不是此境中人,把我当做某个隐士最好。”

  “普通隐士可没有你这般可怕。”

  楚留香故意大声嘟囔,说完后嬉皮笑脸的挤挤眼睛。

  “不知大师还收徒不?”

  季闲珺从他眼里看出戏谑下的认真,只要是个江湖人就不可能会对这等新境界无动于衷,楚留香也不例外。

  想到这里,季闲珺轻慢的摸出折扇来,一张一合,舒然间眉目如画。

  “先学剑吧,本尊只教人剑法。”

  别得不教。

  听出他的潜台词,楚留香对着自己的双手开始大眼瞪小眼,回想一下自己的年纪,再回想一下自己多年来习武练武却从未走过剑道,不得不讪讪作罢。

  “好吧,恭喜季公子喜得佳徒。”

  说放弃就放弃的这等果决,季闲珺还蛮欣赏的。

  西门吹雪回来之后一直安静不言,不经意看去却见他留神在马车那头。

  季闲珺似有所料的投过目光,不意外的看到车窗上悬挂的帘子后有一双阴霾的眼睛凝望着周边儿。

  想想看,马车没在火光最盛的位置,大半处在黑暗之中,然后乌漆墨黑本该无人的车里突然冒出一双眼睛。

  放话本里作者该大笔一挥闹鬼啦!

  到他们这里,原随云和楚留香双双恍然。

  “宫九!”

  被他们一起念到的名字仿佛也知道自己被忽视了个彻底,窗帘一落,眼睛顿时就不见了。

  楚留香眨眨眼,对季闲珺说道:“别说,还挺吓人的。”自己刚刚就被吓到了!

  季闲珺又笑了一下,摇摇头。

  “早点休息,明天还要赶路,接下来的一路不太平。”

  听他说着这般意有所指的话,楚留香表情严肃了那么一下,但只是那么一下,眼睛立马蒙上一层困倦。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我去睡也!”

  被留下的季闲珺看着伸着懒腰跑去马车里拿东西的楚留香,讶异的对同样被留下来的原随云道:“他对我的态度是不是变随便了?”

  原随云还在心烦,闻言斜他一眼,叹息道:“是你变得和善了。”

  我?

  季闲珺低头思考一阵,想了想发现自己确实心情不错。

  西门吹雪的反应让他心情不错,重要的是……

  华胥一梦,万年治世。

  他之所行所为无疑不是在逆天而为,时至今日,最终结果揭晓,赢得人是他。

  他终是人定胜天!

  一生中有几人可有此等功绩?所以这让他如何能不欢喜雀跃?

  但见一向喜怒不形于色的季闲珺难得放肆欢悦,在此就不得不提起多年以前,敬天宗主一切的源点,那个最初的开始。

  遥远遥远之前,敬天始境还不曾存在,敬天宗主之名也不曾广为人知的年代,名为季闲珺的青年剑士曾误入某处秘境。

  和别处的秘境不同,这里面既没有功法,也没有灵草,更没有前人留下的法器,只有一方石板,一块玉镜。

  他先后在石板上看到“季闲珺”的双星天命。

  前者以武入道,终成武仙,武仙之后,更有武神,他走上那条不知尽头的道途,窥得习武之人无不垂涎万分的无上奥妙,以此为线,天星黯淡,紫微星大亮,天命之章徐徐展开。

  以天为号,以国立威,占天地气运,国亡民屠,祸国之龙!

  石板上书写的内容仿佛天方夜谭,令他不禁惊疑起自己的未来。

  前者还好,武人终途大多如此,纵使武道之上,人多如过江之鲫,跨越龙门者寥寥,但他对自己有信心,决心自己是独步天下的那个。

  真正的问题其实是后者,石板说自己会成王?

  初时是兴奋,之后是诧异,最后是不解。

  亡国之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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