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贵妃淡淡地说道：“怎么会酸？本宫抱着泱儿，一整天都不会手酸。”

  她说的是实话，小崽子这点重量可比她那双弯刀轻多了，抱着一点儿都不费劲。

  然而众妃不这么想，他们只会觉得沈贵妃是故意的。从一进来就抱着皇长子，就是想要炫耀儿子。

  太嚣张了。

  沈贵妃不搭理他们，安安静静地陪儿子玩耍。

  过年自然要吃饺子，御膳房做了五颜六色的饺子送来，放在盘子里摆成花儿一样，非常漂亮。

  这是唯一一道不由众妃的小厨房送来的膳食，是以众妃并不放心食用。

  不过在端上来之前，经过了小太监的银针检验，应当无毒。众妃也是用着银筷子进食，因此并不需要太过担忧。

  他们用筷子沾了沾饺子又沾了沾餐盘周围，确认整个盘子都没有毒之后，才敢夹起一个吃。

  这种由御膳房特意送来的菜品，是不能不吃的，否则就是故意和皇帝陛下对着干，不给帝王面子。沈贵妃也夹了一个吃掉，还用筷子沾了沾饺子馅儿里流出来的汤汁，让小球球也尝尝味道。

  球球明显喜欢饺子馅的滋味，兴奋得手舞足蹈，还要再吃。

  沈贵妃却不给他吃了，残忍地决定在周岁之前只给球球吃奶。于是小球球接下来的十个月，怕是依然只能喝着香甜的奶汤，却不能尝遍各种美食的滋味。

  吃完饺子，宫宴也就差不多结束了。

  皇帝陛下看都没看那些宫妃一眼，直接牵着女儿的手离开了寿康宫。

  众妃见状也不好上去打扰，总不能跑去跟皇帝说：你别陪女儿了来陪陪我吧。

  和别的宫妃争宠、从其他宫妃那里把皇帝勾过来，这些都没啥。各凭本事，皇帝也不在意。

  但是如果糊涂到打扰人家父女相处了......呵呵，冷宫等着你。

  皇帝陛下很多时候很宽容，但有些时候异常小心眼。

  今晚皇后娘娘和贵妃娘娘怕是不会来“侍寝”的，不仅不会来，他们两个还会凑在一起过年，然后把他一个伪单身狗抛在旁边。只要他凑过去，就会被嫌弃被驱赶。

  与其如此，他不如有眼色一点，自觉主动地带着女儿去过年，把空间让给皇姐和“嫂子”。牺牲小我，成全大我，感天动地！

  呸，还是不甘心。

  皇帝陛下带着女儿回到紫宸殿，看着沐浴之后穿着粉嫩嫩厚睡裙的小姑娘坐在大龙床的床沿上，小短腿悬空一晃一晃，煞是可爱。顿时，皇帝陛下犹如被一支利箭穿心，整颗铁汉心（？）都要融化了。

  “晴曦啊......”他来到女儿身前，单膝半跪，和女儿的视线平齐，“今晚父皇陪你睡觉觉好不好？”

  晴曦小公主撑着脸蛋，瞅了瞅目露希冀的父皇，面上却有些犹豫。

  “怎么了？晴曦不喜欢父皇陪着晴曦吗？”皇帝陛下柔声问道。

  “喜欢的。”晴曦脆生生地答道，随即又鼓了鼓包子脸，“可是......晴曦更喜欢母妃呀！”

  最近母妃一直在陪小弟弟，都没有好好陪晴曦玩。晴曦已经很想母妃了，为什么坏父皇还要把她从母妃身边带走呢？

  傅·坏父皇·砚君：“......”

  这女儿白养了。

  父女两相顾无言，大眼瞪小眼。

  最终，皇帝陛下憋着气，把女儿抱起来往柔软的床铺里一放，强势地给她盖上她的漂亮小被子，命令她立刻睡觉。

  晴曦瘪了瘪嘴，父皇太霸道啦。母妃从来不逼她睡觉，只会温柔地哄她。

  母后也不会，但是会淡淡地跟她说，如果现在不睡觉，明天不能准时起床的话自己看着办。然后她就怂了，乖乖跑去睡觉，免得起晚了被母后罚吃水煮的白鸡蛋。

  她最讨厌吃水煮蛋了，沾了糖和奶汁也不好吃。都怪嬷嬷，说每天吃一个鸡蛋对身体好，母妃就用这个惩罚她。

  明明芙蓉蛋、鸡蛋豆腐什么的都一样，还更好吃，但是母妃偏不！她犯错了，就罚她吃水煮蛋！

  这么一想，不会逼她吃水煮蛋的父皇，还是有点可取之处的。

  晴曦公主心里气顺了一些，乖乖缩在小被窝里闭上了眼睛。巴掌大的小脸儿陷在柔软的被窝之中，看得皇帝陛下心里软得一塌糊涂。

  虽然恶魔小公主平日里很是调皮捣蛋，但是睡着了之后，意外的乖巧可爱。长得又这么精致漂亮，不愧是他女儿。

  皇帝陛下吹灭了烛火，在外侧睡下了。随手把自己的大被窝拉开躺进去，护着里侧熟睡的宝贝闺女。

  有了父皇的陪伴，晴曦姑娘第二天虽然起了个大早没睡醒，但是却睡得很安心，没有一个人睡觉的寂寞感。自她记事开始，基本上都是一个人睡的，想想也是很可怜。

  困顿的晴曦公主被父皇从小被窝里抱出来，亲自给她穿好了精致漂亮的袄裙。包的严严实实的，确认不会被冻到之后，皇帝陛下才停手。

  又亲自给女儿擦洗了小脸蛋，喂了早饭，然后抱着宝贝女儿上了御撵，朝着城外进发。

  大晏太庙在皇城周围，靠近北城门的地方，出去就是通往皇陵的路。

  晴曦迷迷瞪瞪地靠着父皇打瞌睡，皇帝陛下干脆让她趴在自己大腿上好好再睡一觉。等到了地方，又抱着女儿下来，一直没撒手。

  太监总管想过来接受公主殿下的时候，皇帝陛下都没给。

  他好歹也练过家子，虽然武力值有些抱歉，但抱女儿一会儿也不至于膀子酸疼。晴曦靠在父皇怀里睡得小脸红扑扑的，对外界的事务一无所觉。

  今天晴曦公主扎了一个漂亮的发髻，是瑾璃姑娘给扎的。皇帝陛下手残扎不来，只能麻烦她了。这会儿发髻已经快要被睡姿糟糕的晴曦给折腾散了，不过所有人都不敢说什么，安安静静地跟着皇帝陛下进了太庙。

  众妃见状，心里暗自思量开了。

  他们可从没见过皇帝陛下这么宠什么人，即便是大皇子，仿佛也没有被陛下亲自抱过。就算抱过，也没在人前抱过。

  这么一比起来，似乎晴曦这个公主反而更受宠一些了。

  难道，陛下真的更看重公主？

  皇帝六年没儿子，也没见他着急过，说不定还真不在意儿子不儿子的。比起自己这个相处了六年的小公主，他更看重晴曦一些也是可以理解了。

  前面六年，皇帝陛下没有别的孩子，可不就是把一腔父爱全部给了晴曦。

  想到这里，众妃幸灾乐祸地看了一眼沈贵妃。

  贵妃娘娘好不容易生个儿子出来，要是还比不上一个生母被废的公主，那可就乐子大了。

  记得沈贵妃还养过这个公主一段时间，她怕是没想过公主有一天会成了她儿子争宠的阻碍吧？而且，公主就跟贵妃待了几个月，更多的时候是在皇后娘娘身边。只怕这位大公主早就被皇后娘娘养熟了，压根不记得什么沈母妃了。

  不会给沈雨晴带来宠幸的公主，也不知道沈氏有没有后悔过接手这个公主。

  要知道当初沈贵妃从婉夫人手里抢走大公主之后，婉夫人可是敌视了沈贵妃很长一段时间，背地里做了不少手脚。结果现在沈贵妃吃力不讨好，凭白受了一肚子气，便宜了做“渔翁”的皇后娘娘。

  皇帝陛下抱着公主进了太庙，进门之后才把晴曦放下来，轻轻拍醒了女儿。

  “唔......”晴曦揉了揉眼睛，“这是哪里呀？”

  皇帝陛下一脸慈父样：“晴曦，来见皇祖父了。”

  “啊？”晴曦眨了眨眼，想起来之前母后和她说过的话，说今天要来给皇祖父和老祖宗们磕头的。

  她乖巧地点点头，母后特意叮嘱过，今天不可以捣乱，要乖。

  “老祖宗在哪里呢？晴曦要给他们磕头。”晴曦的小嗓音娇娇的，听着就让人心头柔软。

  皇帝陛下亲自牵着女儿走在最前面，由礼官唱礼，开始了祭典活动。

  百官众妃跟着跪拜祭典，一时间气氛肃穆。

  今日小球球没来，他太小了，不懂这些，除了捣乱破坏气氛，没有别的本事。沈贵妃也舍不得他离宫奔波，于是留他在宫里了。中午回去之后，这小子只怕又要闹脾气了。

  瞧着最前头和皇帝陛下跪在一起的公主，不少大臣一开始心里都有些不赞同。只是个公主，何能与帝王同阶？

  不过说到底也只是个公主，就算同阶，也没什么影响。不像皇子，随便一点风吹草动都让人深思，怀疑帝王是否有意让他继承皇位。

  因此，大臣们也只是心里不悦，并没有真的表现出来。当大典开始，纷纷收敛心神，专心祭拜。

  祭拜的流程繁杂，难为晴曦耐得下性子陪着皇帝陛下一样样地做下来，期间没有偷懒打折扣。沈雨晴瞧着觉得心疼，中途休息的时候就让人把晴曦抱下去休息了，不让她继续跪拜。

  反正帝王都拜完了，后面就剩皇后和功臣。功臣在最后，没几个，到时候晴曦已经休息好了，可以来拜拜；但是那些皇后还是算了吧，本就和晴曦没有血缘关系，不拜也没什么的。

  反正，在这个重男轻女的时代，大臣们也不会在意公主殿下只拜男祖宗不拜女祖宗的。

  不过说实在的，在沈雨晴看来，这些人都和晴曦没关系。看在他们都是大晏帝王且为百姓做过很多好事的份上，沈雨晴倒也能接受女儿遭点罪拜拜他们。可他们的皇后......说实话绝大多数没什么建树，只是在宫斗中没被拉下马而已。

  而且几乎所有的皇后，都对别的女人下过黑手，并不干净，没有什么享受别人祭拜的资格。

  皇后这个身份，只要不犯大错，皇后死后就是可以牌位进太庙，享受香火的。其他妃嫔则没有这个福利，再受宠的，都没有过。除非他们儿子能登基，生母死后加封母妃一个“皇后”的名头，才能把牌位送进来。

  皇帝陛下对沈贵妃的决定没有异议，他也心疼女儿，就让晴曦下去歇着了。直到快结束的时候，让她回来拜了拜功臣。

  祭典上午就结束了，晴曦一结束就黏上了贵妃娘娘，一声声的“母妃”，甜甜的笑容，弄得沈贵妃喜笑颜开。

  点了点她的小鼻子：“今天怎么这么听话？”

  “晴曦一直很乖的。”晴曦公主不服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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