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他努力将丁猛叫醒,丁猛揉着眼睛,发了几秒钟的傻后,忽然反应过来昨天夜里发生的事儿。
操,糟了!
他操起电话便打,可惜,白简的电话依旧不通。
他咬紧牙关从地上爬起来,二话不说便往按摩馆狂赶。
已近深秋的北京是最美的季节,按摩馆门口的梧桐树黄叶翩跹,枝条疏朗。
丁猛哪有心情去看什么风景,一头扑到按摩馆的大门上,就是一顿狂敲。
等他把拳头都敲疼了,门也快砸烂了,目光一闪,才发现大门上贴着一张白纸,上面几个大字。
“店主有事外出,本店暂停营业!”
我操,我操!
一晃,白简宅在白家老宅里,已经数日了。
秋天的江南波澜不惊,除了没有炎夏的酷热,依旧花红叶绿,一片青葱。
若在从前,白简是最爱趁这没有暑气困扰的秋日,在老城里走上一走,白墙黛瓦,养眼养心,令人好不愉悦。
可是这回,他却闷在自己的小屋里,除了陪爷爷聊聊天,翻翻《红楼》,逗逗老白外,便是没来由地发呆。
爷爷见他不期而归,先是惊喜,后是担心。
惊喜的自是孙子终于肯回来老家,并且只字不提是不是还要远行,这自是让盼孙心切的白承宗老怀安慰。
可是惊喜不过两日,白老爷子就发现了孙子的问题。
说白了,就是一个‘懒’字。
懒得动,懒得说,懒得收拾打扮,甚至连从前最爱的馆子,也懒得出去吃。
除了在陪自己的时候还勉强算是强打精神,其他时候,简直就和他带回来的那只白猫一样,懒出了新境界。
已经老得成精的老爷子这辈子什么事没经过,什么人没见过,孙子这个样子在他心里滚了几滚,老人家的心里就有了八分成算。
别的不说,单看他回到家后,带回来的手机关了不用,特特地弄了个新号码的手机使着,偏又时不时地,把那不用的手机偷偷打开来看看翻翻,整个人阴晴不定,又似多了魂,又像丢了魂。
这个样子,要是个丫头,妥妥的就是犯了相思病。便是个男的,也注定是跑不出一个情字。
因此上,白承宗心中笃定,自己的孙子白简,必是在北京城遇上难过的情关了。
老爷子天天盼孙子回来,孙子好不容易回来了,又怎么能看着他天天无精打采,郁郁寡欢呢。
白简从小丧父丧母,又失明过一段时间,都是在爷爷身边长大,所以白承宗自然知道他从小最爱的是什么。
而能让人从情关中解脱的,往往就是他生活里最爱的东西。
因此,老爷子便花了心思,动了人脉,终于在某天下午,给白简领来了一位客人。
‘捍卫’自打慈善晚会那天起,真得是有愈来愈红的势头。
这里面,一是有陆馨雅带来的流量,再就是白光先是爆红又迅速退出带来的话题,足足也被炒了好一阵子。
所以在‘中国有摇滚’的开赛日期越来越近的时候,乐队的排练自然也是加快了频率。
没有了白光,叶茂几个人根据陆馨雅的声线特点,又重新编了曲,调低了一些高音区的爆点。
可是在排练的时候,陆馨雅反复唱了几次,却还是达不到白光那种游刃有余的状态。
叶茂心里着急,脸色变了又变,终于还是稳住了心态,暂停排练,让大家都歇上一歇。
陆馨雅倒是一副笑眯眯好脾气的样子,端着杯子来到叶茂身边。
“小茂,你哥最近在忙什么,怎么一点消息都没有?”
叶茂略略犹豫了一下,笑道,“他呀,倒也没忙啥。就是前几天生了场病,在家趴了几天。”
陆馨雅一脸担心,“他身体那么好,都得卧床了,这病…不会很严重吧?”
叶茂笑着摇了摇头。
“陆小姐不用担心,他这病来得快去得也快,这不,这两天已经没事了,今天一大早,就往苏州那边公干去了!”
第46章
丁猛的病其实并没有叶茂说得那么轻描淡写。
事实上,发现按摩院人去楼空之后,他带着宿醉后的酒气回到家,便一头扎到了大床上。
刚开始,丁一凡和叶红不过以为他是喝多了,睡个觉缓缓,都没太在意。
可是到了快晚上,他还是一动不动地躺在那儿,连个姿势都没换。
丁一凡进来看了看,才觉得儿子有点不对劲儿,上手一摸,我去,热得跟火炭似的。
再看脸,本来就不算什么白晰的肤色,这会儿完全变成了一块酱猪肝。
大概是模糊中感觉到了额头上的凉意,烧得迷迷糊糊的丁猛侧了下身,刚巧压在那个大抱枕上。
长条的人形抱枕柔韧温暖,让他瞬间像是抓到了什么最想抓到的东西。
“你回来了?”
丁猛在混沌中吐出了一句明显有些激动的话。
丁一凡愣了愣。
“你他妈还知道回来……”
丁一凡眼睛直了。
“老子够讲究了,一起同床共枕睡了这么多天都没越过界,连一根手指头都没碰过你,你是不是欺负老子太软了啊!”
眼看着儿子一个鹞子翻身,整个人将抱枕压在了身底下,烧红的脸贴在上面,蹭了又蹭。
这……是发烧呢还是发骚呢?
这个小流氓发春的样子,还是自家那个打起架来不要命,办起事来沉稳大气,一身钢铁总裁范的大猛子吗?
该不会是发烧烧傻了吧?
看着丁猛跟一个枕头胡言乱语,甚至还带上了肢体动作,丁一凡着了急。
“醒醒,猛子快醒醒,你烧得太厉害了,咱们得赶紧去医院!”
可是他虽是武生出身,身手轻快,却还是扳不动186的大块头儿子。
丁猛像是认准了眼前的抱枕,就好象枕头上有谁的体温或是气味一样,又啃又咬又是闻的,把丁一凡看得是一愣一愣的。
他放弃了自己一个人把儿子搬起来的念头。
可是儿子只是发个烧,还不至于打个120来吧,不行,得把叶茂弄来。
叶茂从自己的公寓急匆匆地赶了过来。
他虽然昨晚也喝得不少,可是睡了一觉后,到底是年轻,已经基本缓了过来。
他一边走一边想,昨晚大哥喝得不比自己多,而且他的酒量更是比自己大不少,竟然会弄成这个样子。看来这酒精和情伤相比,杀伤力实在是太小儿科了。
等他到了丁猛的卧室,看到正抱着枕头不放的大哥,才知道,这杀伤力比自己想像中的,还高了至少三个等级。
哎,也难怪大哥是这么一种状态。
恋爱经验丰富的叶茂明白,像白简这种做法,才是情变中对喜欢的人最狠的惩罚。
这个一脸秀色的江南男子,看似淡漠温软,可是伤到他的心,便足够决绝果断。
在感情上愧了他的人,不管你有多懊悔、多自责,或是感觉自己多有道理,有多少解释,他根本不给你一个表白或是说出口的机会。
让你浑身攒了千斤的力气,也像是砸在棉花堆里,用也用不上。
尤其当你深深喜欢上一个人之后,那种被厌恶、甩掉、冷落,甚至彻底抛弃的感觉,那种求而不得,又担心害怕对方莫名消失后会出事的感觉,真的是非常要命的。
没有感情的人,或者是很少动真感情的人,当然会觉得这样的事矫情又无聊。
可是这世上毕竟还是有人在意这些,也执著于这些。
而丁猛,就是一个在意这种感觉的人。
在之前,他就像是一块没有开化过的顽石,一旦动了情,才知道原来在石头里面,是一颗柔软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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