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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然而,监护人无情地扑灭了他的希望之火,“还差一下,说话要算数啊,树里。”

  猫科动物僵硬的尾巴尖开始逐渐放低,好似相当犹豫一般地左右晃动着,最终重新回到了大魔王缠满绷带的手指上。黑白两色的反差感相当有趣,明明是代表着不详与恶意的黑,却毫无反抗能力的任由他人摆弄,不时簌簌地抖动着,看上去极为可怜。

  相泽消太所谓的摸一下,明显与老实人的想法天差地别,总之被他握住之后,似乎只要不松开手、就代表着可以摸到心满意足为止。

  再一次体会到成年人(合理)虚伪的树里狼狈不已,等好不容易熬过去,感觉尾巴尖正在隐隐作痛,简直像是肿了一大圈。他一向喜欢把兽尾藏进裤子里,平日里倒是没什么,这会儿跟上刑似的、怎么放都不自在,稍微一动便磨得他浑身发麻。

  ——待会儿骑车出去浪会死人的吧?!

  他充分有理由怀疑,监护人是在用这样的方式教育他——做人(猫)得夹紧尾巴,毕竟,谁还没个克星呢?

  接受了一番爱的搓磨后,相泽树里不得不收起自己可以翻身做主人的短暂错觉,连谈好的条件都不敢再提,直接火速找了个理由逃出大魔王的监管范围,砰地一声关上门,从玄关随手捞过一件黑色的外套、匆匆忙忙地赶往外面的世界呼吸新鲜空气。

  房间内又重新变得安静起来,稳坐家中霸主地位的男人稍微尝到了些形单影只的味道,却对此没什么怨言,只是抬手伸向床边的小桌,拿起了依旧散发着温暖热度的陶瓷碗。

  不知怎的,他竟莫名有些想笑,便一边用勺子搅拌着易于消化的流质食物,一边在扑鼻的香气里暗自低语:“也不知道是跟谁学的,看来是交了不少朋友啊,臭小子,还真有两下子……”

  按照这个势头走下去,一定会摆脱过去的阴影,成长为一个不错的家伙吧。

  还真是让人充满期待啊。

  ……

  相泽树里自然听不到自家叔叔的心声,这会儿正骑着爱车飞驰,努力忽略掉因为引擎轰鸣带起的震感,而令他饱受磨难的尾巴继续承受着痛苦的悲惨现状。活了这么些年,他头一次想要老老实实的坐在软椅上,当一个拼死不挪窝的废人。

  ——如果不是为了赴约,他或许真的会找个地方瘫着……

  但是,作为顶天立地的男子汉(大佬),必须要遵守自己答应的每一条约定,不然以后怎么服众?类似于爽约之流的堕落行为,只存在零和无数次这两种结果,他必须要坚持下去、绝不能给后者留有余地。

  此时,距离约好的八点钟,仅剩下十五分钟。

  黑发少年咬紧牙关,将油门轰到了最大,如骑坐着咆哮腾空的恶龙一般、径直穿过通往目的地的条条小路,最终从密林之中飞跃而出,迎着骤然亮起的光芒抵达了柏油马路。

  那是感应式路灯受惊之下所做出的回应,与此同时,不知等了有多久的橘发青年抬起头,极为随意地扬了扬夹着丁点火光的右手,笑着对来者打了声招呼:“上次我就想说,你的车真不错。”

  说话间,一道极细的烟线自他唇边涌出,虚虚地勾勒着面部轮廓,令他看起来仿佛是站在海边翻涌的雾气当中,下一刻便会随风而逝,不留下一丝曾经存在过的痕迹。

  他虽然擅长操纵重力,可非战斗时刻给人的感觉则完全相反,仿若午夜时分降落的梦境,鲜活绮丽、却轻飘飘的没有什么实感。

  “这种时候我是该说多谢夸奖,还是抱歉,让你久等了?”相泽树里随手理了理被风吹乱的黑发,不着痕迹地歪坐着,缓和了一下尾巴残留的不适感,随后才站起身,迈步向中原中也走去。

  啪嗒、啪嗒、啪嗒。

  他踩着路面的时候刻意加重了点力气,就像是在接近一只正在休憩的野兽,以此来示意自己没有抢占地盘的意思。

  那大约是凝聚在骨子里的本能,对强者抱有天生的敬畏心作祟,当他决定与对方和平共处时,反而比第一次见面要收敛许多,还带着些许试探的意味。

  橘发干部见多识广,手底带过的黑手党成员绝不算少,自然有着一套成熟的御下经验。对此,他放松了站得有些板正的身形,表现出更加随性不羁的一面,甚至还从口袋里摸出了烟盒,指尖轻轻在下面一弹、顶出根与他嘴里所抽的同款香烟,抬手递了过去。

  “我也没等太久,喏,抽一根……”男人之间的交流从来是烟酒不分家,等话一出口,他才猝然想起自己面前的人是个未成年,立刻又改口道:“算了,对你这个年纪来说还有点早,等以后再说吧。”

  “会拘泥于那种事情,你难道是兼职了教导主任的工作吗。”黑发少年的动作又轻又快,好似变戏法一般从试图逃跑的烟盒里截获了战利品,又从中原中也的烟蒂上借了点火,随后娴熟地往自己嘴里送去,“这些也算是生存技能啊,所以迟早要学会的东西,还不如早点掌握,以免叫人看了笑话。”

  “况且,你也别把我当成小孩子看啊,中也,明明连酒都一起喝过了。”他咬着淡黄色的尾端,试图表现出熟练的样子、便猛地吸了一大口,结果被呛得直咳嗽,最后只能掐在手指间装装样子。

  橘发青年眉心一跳,明显是想起来什么,不由露出有些头疼的表情,根本无暇再去纠正对方的称呼问题。

  ——不仅一起喝过酒,还抱着睡了一觉啊……

  前两天回到组织里,也不知道是谁把消息走露了出去,居然传进了尾崎红叶的耳朵里,惊得她直接过来三堂会审,想打听出究竟是哪个有本事的家伙撬开了中原中也的心房,还一上来就干柴烈火,直接走完了整套程序。

  当时,橘发干部的表情一言难尽,只能平淡朴实的回了一句:“——是一个很有潜力的孩子,我准备带他进组织,当成助手来好好培养。”

  “如果是你的决定,我自然不会阻拦,中也,有时间记得把那孩子带过来见见我。”美艳的女人弯起红唇,笑容满面的回应道。

  至此,中原中也觉得应该不会再出现什么风言风语,毕竟他着重跟红叶大姐强调了一下,自己是跟同性共度一夜、而绝非异性,根本没什么好八卦的吧?结果转头出了门,迎面又碰上一堆求知若渴的眼神,看得他头痛不已、深觉流言远比洪水猛兽更为可怕。

  看来,唯一的办法便是让相泽树里快点加入港口黑手党,由所有人亲眼见证,才能摆脱掉他有了相好之类的奇妙言论。直男如中原中也,对自己分析出来的结论完全是深信不疑。

  这也就是为什么,明明刚分别了两天,他就迫不及待的发起邀约,想要在短时间内将好感度彻底刷满的原因。

  “算了,我们进屋再谈吧。”橘发干部摁灭了烟头,丢进一旁的垃圾桶,目光顺着街道移向不远处,“你说的店离得不远吧,是不是那……家……?”

  两个人的视线同时定格在被泼了油漆的店铺招牌上。

  第19章变猫.19

  “在我看来,这家店根本没有存在的意义。”

  当两个人赶到店外准备查看情况时,屋内便响起了嚣张跋扈的女性声音,哪怕隔着一扇门,也可以想象到她究竟是摆出了何等高高在上的姿态。

  作为港口黑手党的五大干部之一,天天真刀实枪的战斗、于枪林弹雨中沐浴着血腥的杀戮好手,中原中也已经很久没有遇见过如此拙劣的碰瓷手法了,简直跟看到小孩子过家家一样无趣。不过,他倒是对旁边的小鬼头会如何处理突发状况产生了一点期待感,便偏转视线,打量着相泽树里的神情。

  黑发少年的面色没有丝毫变化,仅仅勾起唇角,十分冷漠地评价道:“之前谈不拢条件,结果就来硬的吗?真是像苍蝇一样烦人的家伙。”

  用来泼油漆的两个铁桶非常随意的倒在地上,明显是完成使命之后便被人弃之不理了。他俯身拎起它们,随后哗啦一声拽开虚掩着的木板门,径直朝两个形似保镖的高大男人走去。

  那番响动明显没有遮掩的意思,屋内的三个不速之客同时回过头,想要弄清楚发生了什么。结果他们只来得及看见一道黑影,就被兜头扣下的铁桶蒙住了脑袋,只能在狭小的空间内发出一连串的鬼吼鬼叫。

  “什么——啊、是油漆!油漆进到眼睛里了!”

  “到底是哪个混球,居然敢玩阴的,看我怎么收拾你!……哇啊啊啊——!”

  两个壮汉尚未有机会拿掉困住自己的铁桶,整个庞大的身躯已经在外力的作用下猛地撞到一起,就像是受到冲击的保龄球瓶一样轰然倒地,歪歪斜斜地叠在一起,除了痛苦的小声呻.吟外、已经彻底失去了其他反应能力。

  而暂时逃过一劫的紫发女性则相当惊恐地捂住嘴,压制着喉咙里的尖叫声,隔了好几秒才牙关打颤地挤出几个音节来,“你、你怎么能随便动手打人……!”

  作为擅长使用卑劣手腕逼迫店家搬迁的房产开发公司主管,其实她没少看见类似的场景,甚至有很多还是由她亲手栽种出的恶果。每一次,她都是以胜利者的姿态享用着失败者的悲鸣,陶醉于成功的快乐中,却未曾想过自己也会有一天沦落为待宰的羔羊,只能无力的瑟瑟发抖。

  “对待品性卑劣的人,就要用相同的手段还击回去。不过,你该庆幸的,因为我没有对女人动粗的爱好。”利落解决掉保镖的少年双手插兜,一脚踩中立下大功的铁桶,将它的表面压得深陷,发出了令人牙酸的吱嘎吱嘎声。

  脑袋尚未脱困的男人立刻吓得惨叫求饶,生怕一个不留神,自己的脸便会跟着失去形状,最后变成一滩血肉模糊的烂泥状。

  “日本可是法治社会啊!别以为你、你能为所欲为……”大约是明白自己不会受到伤害,名为峰崎八重子的女性逐渐硬气起来,伸出涂着漂亮甲油的手指对准不远处的恶霸,威胁道:“如果你现在跪下来道歉,我还能考虑放你一马。不然的话,我立刻就打电话报警,到时候看你还怎么嚣张!”

  这回没等相泽树里有所反应,倒是站在后面旁观的橘发青年嗤笑一声,懒洋洋地开了口:“贼喊捉贼吗,嘴脸可真够难看的啊。”

  通过刚刚的只言片语,稍微动动脑子便能猜出其中的猫腻来,中原中也虽然是个武斗派、心思却也是一等一的活络,一切自然是如同身临其境般的展现于眼前。该怎么说呢,真是无聊到让他想要打哈欠的程度。

  但是,另一方显然是没理辩三分的无赖角色,听了他的话,反而恼羞成怒起来,振振有词地指责道:“什么贼不贼的,我们可是光明正大走进来吃饭的,结果呢,毫无理由的受到了精神以及□□上的双重伤害!如果我提起诉讼,你们一个都跑不掉,要为今天的事情偿还数不清的债务问题!”

  “而我现在,只是非常仁慈的要求他跪地求饶罢了,对此感恩戴德的接受吧,混小子们。”

  她越说越是顺畅,一度产生自己已经再次掌握大局的居高临下感,语气不由恢复成了平日里作威作福的飘飘然状态。

  “噗——”这回笑声改为从她的身后传来,专心致志做好料理的红发少年关上火,端着热气腾腾的盘子走向桌边,用相当没有危机感的轻松口吻调侃道:“哎呀,这回连我都吓了一跳呢,世界上竟然有人的神经能大条到这种程度,简直没眼看啊。”

  “什……!”

  “那家伙很有名哦,我还以为你知道呢,所以才特意挑他不在的日子过来捣乱,结果只是碰巧而已吗。”他漫不经心地打断了紫发女性的声音,状似好心的为她讲解道:“周围一片都是他罩着的地盘……啊、虽然距离前任老大的卸职时间不算长,但也有一段时间了,立下了不少新的规矩呢。”

  “比如说,当店家们受到迫害时,打断入侵者的四肢之类的,再用摁手印的方式签订永不再犯的合同,也是其中的一条。你应该与类似的组织打过交道吧,唔,肯定明白他们做事情的方式啦,合法为民什么的,总之不会受到追究哦。”

  他的笑容极为阳光灿烂,像是根本没察觉到自己说出来的话有多可怕似的,完全是一副天真率性的年轻人做派。然而,落在峰崎八重子的眼中,简直比手持镰刀的恶魔更为渗人,惊得她冷汗直流,恨不得拔腿就跑。

  ——开、开玩笑的吧?!

  街区组织的确有着足够的权威性,某种意义上比警务人员还要尽职尽责,专门负责处理区域内的大小纷争、悄无声息地解决掉安全隐患。至少从明面上看,他们所使用的手段正当合理,绝对可以避开牢狱之灾的风险。

  而做她这一行的,要是想快速捞钱,难免会手脚不干净,留下许多擦不掉的污点。于是很多人曾拿钱去疏通关系,却鲜少有能够成功的案例,久而久之大家便放弃了类似的做法,尽量隐蔽快速的进行工作,免去与街区组织正面交锋的危险。

  简而言之,那是她最不愿意招惹,也根本不想触碰的存在。

  “骗人的吧,我、我可没听说过,新任的老大是个小孩子啊……”不知是为了反驳对方还是安慰自己,她底气不足的咬了咬嘴唇,心里到底埋下些许顾虑之情,僵持着不敢再随意开口挑衅。

  ——没准是唬人的……但万一对方没有说谎,她真的会为此付出不小的代价啊!

  “嘛,不要紧张,我没有拜托他处理的意思。”穿着写有幸平定食屋字样衣服的少年摆摆手,笑容十二万分的灿烂,又相当笃定地宣布:“毕竟,我对自己的料理还是很有信心的,只要你能信守得到满意的食物后不会再来找麻烦的承诺,我就可以当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

  “真的?”峰崎八重子将信将疑的拿起勺子,心里又为街区老大真身出现的可信度打了折扣,决定等试吃过后再装作不满意的样子讨价还价一番。

  不过,从她吞下第一口盘中的食物开始,便失去思考其他事情的能力,彻头彻尾变成了美食的俘虏,抱着肩露出幸福又难耐的恍惚神情,与之前的表现简直判若两人。

  “你可真是个擅作主张的家伙啊,幸平创真。”对眼前所发生的反转一幕视若无睹,相泽树里又踢了踢脚下的两个人,面无表情地提醒道:“今天算你们走运,待会儿记得把招牌上的油漆擦干净,不能留下一点痕迹,明白吗?”

  两个铁桶疯狂的上下摇晃,发出一阵哐哐地杂乱噪音,活似上了发条的机器人,与另一边品尝美食后瞬间崩了人设、变成工.口类游戏角色的紫发女性呈现出鲜明的对比。

  头一次直面这种堪称诡异的现场,中原中也不由挑起眉,疑心起菜里是不是掺入了一些类似于致幻剂的成分,不然怎么会让人……嗯,变成奇奇怪怪(?)的样子。话又说回来,相泽树里今天带他来吃饭,不会是抱着看他笑话的心思吧?如果没有提前看到这一幕,他还真有中招的可能性。

  ……这家伙胆子不小啊,是欠收拾了吗。

  他默默注视着对方的背影,开始考虑起重新树立自己高大形象的可能性——不过,到底哪个环节出了差错,明明他做得跟平常一样好……难道真的是酒后误事吗?!

  橘发干部兀自思考着御下哲学,还没等找到真相,就听到不远处的幸平创真无比热情地招呼道:“正好,你们也来尝尝看吧,本来是准备让那两个人一起吃,才多做了两份,现在看来是没可能了……嘛,不要浪费,很好吃的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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