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么，就先卖卤肉饼子吧！”余老板点点头，先去里面的储物间看了看现在的食材储备情况。

  上次大黄猫送来的，加上他自己采买的，一共还有将近三十袋、每袋五十斤的麦面，足够用一段时间了。粗盐有将近两百斤，也够用了，唯一需要担心的就是新鲜的兽肉，虽然说可以用猎物换面饼子，可刚开张，万一大家都拿钱来买怎么办呢？

  “蠢奴！快来求本王啊！”夜湛在一边听得着急，恨不得冲到余春来的脑子里给他洗洗脑，放着他这样的大妖怪不求，难道还要去求那些小妖怪？

  妖王殿下大概忘记了，现如今，余春来在大荒山也不是没有朋友的。

  “买猎物？”听到余春来的建议，狼妖灰皱眉道，“大荒山没有卖猎物的妖，大家抓来都是自己吃的，恐怕很难买到。”

  这是大实话，余春来也知道，因此，他一开始就根本没打算用银子买，在大荒山，相比银子，食物才是真正的硬通货啊！

  “不，不是买，我打算和他们换，”余春来笑着解释道，“我想，一些有家庭的妖兽，应该会喜欢用多余的猎物，来我这里交换一些女妖和小妖喜欢吃的食物吧？比如松软可口的肉饼子，比如大骨汤做的汤面还有馄饨之类的，接下来我还打算做一些糖豆，想必家里有小妖的，应该会喜欢这种零食的吧？”

  “行，那我去帮你问问，我有几个熟悉的妖打猎很厉害。”狼妖灰说着就扛着订做好的年糕离开了。

  余春来站在他身后看着，真是叹为观止，明明都是妖，为什么狼妖就能一口气扛起一百多斤年糕还不动声色呢？再看看自己，每次扛五十斤一袋的麦面都累得气喘吁吁，果然只是半妖的原因吗？

  这天傍晚，狼妖灰又上山来了，代表红对余春来送给幼崽的花裙子表示感谢，送来了一头小一些的浣作为谢礼，同时还给他带来了一个好消息——

  “我跟他们说好了，明天白天的时候，他们打到猎物就会送过来，能换多少东西你看着办，如果不要面饼子，给他们年糕也可以，他们都很喜欢吃你做的年糕。”

  狼妖灰不愧是妖兽中的精明妖，知道年糕这种东西在大荒山是稀罕东西，早在余春来第一次送年糕过去的时候，灰就趁着风季打猎困难，在熟悉的妖中间高价卖了几斤年糕，而且人家还是按块卖的，一块年糕换一张兽皮，简直是暴利。

  不过，这种事情坑一次就行了，灰也没想过靠这个赚钱，主要是之前家里的小崽子还没习惯到固定的地方尿尿，风季没有太阳，尿湿的兽皮晒不干，不然他也不会把老婆喜欢吃的年糕拿出去卖了换兽皮。

  “好的，那我也准备一些年糕片，到时候他们要是不想吃肉饼子的话，我做炒年糕给他们吃，唉，可惜没有荠菜，不然青菜也可以啊，没有绿色蔬菜，炒年糕味道就不够好了。”

  “……其实，你为什么不找殿下帮忙呢？我记得夜湛殿下的地盘里就有一片山林子，应该有不少野菜可以挖的。”灰默了默建议道。

  “再说吧！”余春来叹息道。

  他何尝不知道，有些事情求夜湛帮忙的话，他会轻松很多。可是，他既然决定把夜湛当成朋友，就不能永远麻烦人家了，帮你一次两次的可以，每次遇到困难都求到人家头上，那种单纯的朋友关系就容易变质了。

  总之，对于他这样的情感障碍症患者来说，交朋友，实在是一件比拯救世界还要艰难的任务，要命的是，这个世界没有心理医生，连攻略都找不到！

  不过，可能是老天爷真的把他一辈子要吃的苦，都放在前面二十年了，后面的就都是甜了。

  他这边正在头疼配菜的问题，第二天早上，两大篮子新鲜还带着露珠的野菜，就这么被摆在了院子里。

  “咳咳！最近总是吃肉，觉得肠胃不太舒服，让人去采了一些野菜回来，你看着做吧，我要吃最大的一份！”妖王殿下不自在地咳嗽了一下，假装不在意地解释道。

  “谢谢！”阳光下，余春来低下头，认真地看着蹲在石磨上的小毛团子，“殿下，真的很感谢你！”

  余春来想，或许，怎么交盆友，他有点摸到门道了。

  妖王殿下假装不在意地跳下磨盘，留给余春来一个骄傲的毛绒绒的背影，哼，早说了我是对你最好的，现在知道了吧？什么灰，什么小白，都是嘴上说说的，只有本王才是对你最好的！

  有了新鲜蔬菜，这天早上的早饭的花样就可以换一换了。

  余春来挨个尝了尝夜湛命人采摘回来的野菜，这些野菜里面，只有一种马齿苋他是认识的，其他的都不认识，不过，既然是夜湛让人采来的，应该都是可以吃的。

  采摘这些野菜的应该是一个很细心的妖，因为不同的野菜都用细细的藤蔓绑成了一捆一捆的，有一种二指宽、巴掌长的野菜，尝起来和他们那个时空的荠菜味道差不多，还有一种长得像是蒲公英叶子的野菜，吃起来和菠菜口感差不多，还有一种细长细长长着绒毛、看起来有点诡异的野菜，味道竟然和香菜差不多！

  终于吃到了新鲜的蔬菜，余春来决定好好利用这些野菜，“荠菜”当然是拿来做荠菜肉馅儿的饺子和馄饨，“菠菜”切碎了，和“香菜”一起做了两种馅儿，可以分别撒在肉饼子里面做配菜，看妖的口味，他猜测，和凡人一样，有的妖大概不太喜欢香菜的味道吧？

  这天晚上，众妖吃到了传说中的荠菜肉馅儿的饺子，大黄猫简直懊恼得无以复加！早知道这种“草”这么好吃，他每次去山林子那边“出差办公”的时候，为什么不带一些回来？！

  和他一样懊恼的还有其他食肉目的妖，原本在这些妖看来，草这种东西，不是只有肠胃不舒服的时候才拿来吃的“药”吗？

  为什么“药”也能吃？还特么这么好吃？

  （╯‵*′）╯︵┻━┻你特喵在逗我？

  想当初老子们约架的时候，踩死过多少这种“草”啊！！！

  “话说，你们说的那个山林子，到底在哪里啊？既然那边有山有水环境那么好，你们怎么不搬到那边去住呢？”余春来真是超好奇的。

  老实说，就算是有水源，在他看来，夜湛那个“豪华猫窝”也远远不如有水源有山林、水草丰美的地方适宜居住，既然他的地盘上就有这样的地方，为什么不搬过去住呢？

  “咳咳咳！”妖王殿下喷出一口饺子汤，差点没把自己呛死。

  黑黄两只也是面色各种尴尬。

  “怎么了？”余春来莫名其妙地看着他们。

  “那个，林子里面，是大妖们的……墓地～”被自家大王凶狠地瞪了一眼，大黄猫挠了挠耳朵，艰难解释道。

  余春来：“……”好吧，墓地神马的，怪不得都不愿意住在那边。

  等等！

  妖都不愿意住在那边，那么，坟头上挖来的野菜就能吃了吗？！

  不过，看了看吃“荠菜饺子”吃的香喷喷的几只妖，余春来果断决定还是不要在这种时候说这个话题了。

  再说了，这些大妖怪连小妖都吃，想必，也不介意吃坟头长出来的野菜的吧？

  余春来不知道的是，从夜湛开始，大荒山的大小妖怪，根本不存在凡人那种“忌讳墓地不详”的想法，这些妖之所以不肯住在大荒山万妖埋骨之地，主要是因为一些大妖怪即便是死了，游离的魂魄残念也会影响到正常妖怪的修炼，崇尚实用主义的妖怪们，自然不肯将洞府安置在那里。

  “唉！就酱紫吧，反正，野菜什么的，以前他还采过长在坟地里的槐树花呢。”余春来自暴自弃地想道。

  第35章开张2

  第二天，果然有一个裹着褐色兽皮的妖怪过来拿猎物换东西了。

  这妖怪自称叫做“阿獐”，背着一只狼狗那般大小的浣，浣这种动物，在余春来看来，大概就是这个世界类似“野猪”一样的动物了，很多妖兽都喜欢捕猎这种动物。

  阿獐原本是想换那种好吃的年糕的，可是，闻到了余春来现场做的肉饼子、亲口尝了一个之后，立刻就改变主意，又想要这种肉饼子了。

  “没关系，这样好了，这个浣不大，肉也没有多少，我给你换二十块年糕，外加二十个肉饼子，可以吗？”

  “好的，那就多谢了！灰没说错，你果然是个很好的妖。”阿獐努力在脸上扯出一丝友善的笑容，原本细长的一张脸看起来倒是圆了许多。

  “你是灰大哥介绍过来的客人，我再送你一罐子辣椒酱吧，如果觉得光吃肉饼子不够咸，可以摸一点这种辣椒酱放在面饼子里面。”余春来说罢，亲自给他示范了一下，现场做了一个抹了辣椒酱的肉饼子递给阿獐。

  辣椒酱这种东西就是这样，一打开盖子就是一股浓郁的香辣味，余春来熬酱的时候，还加了炸的酥脆的软骨和肉末进去，非常开胃。

  阿獐试探性地咬了一口，顿时眼前一亮——

  “这个，辣椒酱，也可以拿猎物换吗？”

  “这个比面饼子贵，额，就像你今天拿来的这只猎物，一个只能换两瓶辣椒酱，因为里面放了许多很贵的调料还有肉……”余春来努力解释道。

  “没关系！猎物大的话，是不是可以换更多？如果我需要十瓶，不，二十瓶这样的辣椒酱的话，需要多少浣呢？”

  看来这个妖算数不好，余春来抹了一把冷汗，赶紧帮他算了一下——

  “如果都是这么大的浣，那么需要十只，如果你能打到大一点的，可以换到的就更多。”

  担心阿獐一口气攒十只浣比较吃力，余春来急忙补充道：“其实你没必要等到攒够足够的猎物再来换，你可以这样，一天能打到几只就送几只过来，直到凑够数量为止，你是灰大哥的朋友，可以赊欠没关系的。”

  “赊欠就是我先把二十瓶辣椒酱都给你，然后你慢慢再把欠我的猎物给我就行。”担心阿獐听不懂什么是赊欠，老妈子余又补充道。

  “你果然是灰的朋友！”没想到阿獐却松了一口气，“之前灰帮我们下山买东西的时候，有时候我们猎物不够，他就说可以欠着，什么时候打到猎物再还给他。”

  “灰真是一只面冷心热的好妖呢。”余春来心想。

  然后，他就听见阿獐又说了一句——

  “不过灰每次都要收利息，老板，你这里利息多少？”

  余春来：“……”好吧，他早该知道，这才是大荒山土生土长的妖怪该有的思维模式啊，他真是一只没有见过世面的妖呢。

  最后，拗不过固执的阿獐，余春来不得不收了两只野兔的利息，才算把这只耿直的妖给打发走了。

  这天，来拿猎物换东西的就只有三个妖，而且其他两个拿来的分别是一袋子地鼠和一只浑身尖刺的巨型刺猬，据说叫做“呜”，因为这种动物的叫声就是呜呜呜的，好吧，听说这种动物的肉也可以吃，而且据说油特别多，果然是大荒山妖兽眼中“炒鸡好吃油又多”的首选猎物呢。

  因为来换的妖不多，最后到了晚上，余春来做好的两百个肉饼子还剩下一半，不过没关系，他们现在人多了，家里每个人分十个，就差不多没有了。

  余春来发现，分到肉饼子的小妖们，无一例外的，都站在院子里，就着他给盛的骨头汤，将整整十个肉饼子都吃光了，吃完拍拍肚子，这才趁着天没黑回洞穴睡觉去了。

  “我不懂，你明明有能力帮他们，为什么一定要让他们这么艰难地活着呢？”看着小妖们离去的背影，余春来叹息道。

  “我记得你们那里有一句话，叫做物竞天择、适者生存，这句话倒是挺适合大荒山的，你想过没有，我确实有能力保护他们长大，可是，如果没有像大荒山其他小妖一样，经历过残酷的逃杀，具备最优秀谨慎的狩猎技巧，就算他们长大了，又能怎样呢？最终，也不过是送出去给别人做猎物罢了。”夜湛冷笑一声，“你现在这样养着他们，或许他们现在会感激你，可是以后呢？当他们长大，发现他们再不能像其他同龄的妖一样在大荒山生存下去，甚至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被别的妖猎杀，你猜他们会不会后悔今日的选择？”

  不是夜湛狠心要打击余春来，实际上，正是因为他太过在乎余春来，才不忍心他在这条错误的道路上越走越远，他知道余春来的性格，与其等到往后他亲眼看到自己造成的悲剧而心痛自责，倒不如一开始就一巴掌打醒他，长痛不如短痛。

  “你，你让我想想吧！”余春来有些失神地走开了。

  这天晚上，夜湛罕见的没有凑到余春来炕上睡觉，而是回到了自己的洞府，而余春来则一个人躺在炕上，彻夜未眠。

  他知道，夜湛说的没错，那些小妖，要想适应大荒山的残酷竞争环境，就必须从小学会如何在猎杀和厮杀中逃生，学会如何在最可怕的逆境中挣扎求生，哪怕没有办法捕杀猎物，也能靠捡垃圾挣扎着活下来……这，才是属于大荒山妖兽的成长之路！

  可是，人，又或者是妖兽，就一定要适应环境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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