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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目标是廖池?不像,我在廖池身上布下的结界没有丝毫被触动的迹象。

  那么……目标是我?

  我啧了一声,有点烦躁,我向来是习惯用拳头来解决问题,非常厌烦勾心斗角,因为我实在是懒得琢磨其中的弯弯绕绕。不像顾川,好好一件事他都能整出来十八道弯来。

  我决定回去,不再理会这突然招惹我的黑光。管他什么阴谋阳谋,我只管见招拆招。

  然而此时我感到一股强大而熟悉的气息正飞速向这里靠近,我微微一怔,转头看去。满天星光和万千灯火之间,身着青白色对襟襦裙的姑娘急速飞来,衣袂飘飘,她袖口金丝纹成的蝴蝶薄翼轻颤,似要随风而起,飞入这茫茫夜空。

  远远看见我,她周身的气息一变,绝美面容上原本如霜的寒意退散,眉眼间染上清浅笑意,最后在我面前优雅停住。她赤着脚,长裙堪堪盖住小腿,脚踝上的银铃随着动作发出细碎清脆的声响。

  她玉手在袖口一挥,蝴蝶纹饰便安静下来,随后轻轻提起裙摆,向我低头行礼:“林先生。”

  尽管每次见面都会这样,可她这个礼还是让我胆颤心惊。面对这个比我强了不知道多少的美貌领主,我赶忙回礼:“百羽姑娘。”

  百羽衣微微一笑,泰然受礼。我□□着上身在她面前,多少有些不自在,眼神不由自主地向外飘忽。她却注意到我肩上的血迹,黛眉微皱,问:“你肩上……”

  “没关系,是虫子的血。”我低头瞥了眼,之前的瘙痒感已经消失了,沾到那血的皮肤有些火辣辣的,我知道血里有毒,就一直动用灵力抵挡,防止毒性扩散。

  百羽衣点点头,没再继续这个话题:“林先生怎么会在这里?”

  “我来东江市出差。”我顿了顿,接着道:“也是我大意了,有人趁我捕食的时候给我下了到咒,引我到这里的。”

  “我也是被引过来的。”百羽衣抬手轻抚水滴状的翡翠耳坠,遥遥望向远方与夜幕融为一体的海平线,轻声道:“是魇,还有微弱的道士的气息。”

  我嗯了一声,毕竟驱逐咒不是我等妖灵能够驾驭的。有魇串通勾结了道士,要不就是某个倒霉的道士被魇抓获,成为了它的行尸走肉。

  “不过,被引过来的可不止我们。”

  还有别人?没有感知到任何其他气息的我想都没想便信了百羽衣,当即警觉地顺着她的视线看去,垂在身侧的右手两指相碰,一颗黄豆大小的黑珠陡然出现,被我夹在指间。

  “您说是吧,昆玉先生。”

  她话音刚落,原本空无一物的海面上空便显露出青年消瘦的身形。被人发现,他骂骂咧咧地嘟囔了几句什么,下一瞬却是直接出现在我们身前。

  青年看起来不过二十来岁,身着夏威夷风情的大花裤衩和宽松恤,脚蹬人字拖,黑框眼镜遮住小半张脸。顶着一头比鸟窝还乱的枯黄头发,他金鱼一样鼓着泡泡眼瞪视百羽衣,不耐地嘟囔道:“妈的,本来还想吓这小子一下呢。”

  我开始头疼起来。这边昆玉开始日常抽风,用各种言辞愤青一样骂着引他过来的魇,后来不知怎么连我和百羽衣都进入了他的攻击范围,眼看他就要亲切问候百羽衣的祖宗们了,百羽衣却只是唇角噙着礼貌温婉的笑容安静听着。我皱起眉头,想要出言阻止他。

  然而这时,一个巴掌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招呼到了他脸上,啪的一声脆响,昆玉脖子在突如其来的大力之下扭过九十度,眼镜和口水一齐飞了出去。

  一阵死寂。

  回过神来的昆玉彻底炸了,他像个猴子一样在空中上蹿下跳,高举着自己的右手——那是方才打了他脸的罪魁祸首,咆哮道:“小玉!你作死啊!”

  此时他的右手以神奇的姿态扭曲着,就好像他身体里有着两股力量在争执,一股想抬手一股却想要把手放下。在这电光火石之间,我和百羽衣已是预见了之后要发生的事,自觉后退几步,和昆玉保持着安全距离尔后稳稳看戏。

  两股力量势均力敌,右手动弹不得,但战地并不是仅此一处,昆玉动作诡异地扭曲着身子,作着各种人类难以完成的高难度动作。

  “镇定剂!给我镇定剂!”昆玉突然怪叫一声,嗓音在男声和女声之间迅速变换。他不知从哪儿变出来一只注射器,左手反握针筒狠狠扎在了自己大腿上,迅速把管内的透明液体注射进肌肉。

  胡乱的嚎叫声越来越小,昆玉流露出痛苦的神色,他双眼向上一翻眼眶里徒留眼白,再翻回来时原本纯黑的眸子变为澄澈的湛蓝。昆玉周身气息猛然一变,海面上浓重的水汽在他气场之下化作细小的冰屑,簌簌落下。

  重新镇定下来的昆玉像是患了面部神经坏死,肌肉僵硬面无表情,他随手扔掉装有镇定剂的注射器,对着百羽衣抽搐似的扯动嘴角。哦,他应该是想微笑,不过显而易见,这个失败的笑容足够吓坏小朋友。

  百羽衣见状重新上前,笑意盈盈地对着昆玉再次打了个招呼:“小玉,好久不见。”

  作为领主之一,昆玉让人忌惮的不只有强横的实力,还有“昆”极为糟糕的性格和“玉”宛若冰山的处事方式。他被人制造出来作为承载灵力的容器,三魂六魄皆是来自不同的灵魂,在漫长的体内斗争中,一魂一魄占据了主导权。其中魂为阳,名昆,魄为阴,名玉。

  正控制着昆玉身体的“玉”据说和百羽衣关系很好,现在看来消息挺可信的,和百羽衣寒暄几句,昆玉淡淡瞥过来,朝我地点点头,弧度轻不可见。

  我松了口气,这种绝对的高傲才是大神对待小透明的正确态度,要是每个领主都像百羽衣那样对我,用不了多久我的阳寿就得被折完。

  不知魇把我们三个人引到这里有什么目的,反正不能是让我们过来唠嗑的吧。

  然而我们都没有想要继续调查下去的心思,我明天还要跟着廖池去谈生意,睡得太少会影响精力,于是率先告辞。

  现在想来,也许是在那个时候,又或许是在更久之前,我,我们,就已成为了棋盘上一颗棋子,任人摆布而又毫无察觉。

  回到酒店,我先去了廖池房间,他已经睡着了,身上的结界完好无损,保险起见我没有撤去结界,回了自己房,清洗掉肩膀上的血迹,倒在床上。

  第二天我在餐厅跟廖池和其他随行同事汇合,廖池看起来脸色挺好,像是丝毫没有受噩梦的影响,我松了口气,但还是有些不放心,吃完饭凑到他旁边,问:“廖总,您昨儿晚上有没有听见什么动静?”

  他正轻吹着滚烫水面上的舒展的茶叶,氤氲水汽中抬抬眼皮看了我一眼,英气十足的面容带着一丝慵懒:“没有,怎么了?”

  没有就好。万一被他发现了,我还得找个机会把他催眠,麻烦死了。

  我随便说了点什么搪塞过去,顺手解开他身上的结界,和同事说笑几句后,回房去准备资料了。

  生意谈地很顺利,离日程结束还有一整天,干办的事儿就已经全都办完,于是我们一行人便自动跑去附近的海滩玩了一天。太阳高悬,即使海风阵阵也并不凉快,女孩子们在打沙滩球,我和几个同样闲着没事儿的同事挖坑把自己埋进沙滩里,只露个头出来,或是带着墨镜欣赏姑娘们年轻富有活力的身体,或是迷迷糊糊睡了一早上。

  正午一个同事踩着我们埋在沙子里的身体一路走过去,把所有人都给叫醒了,一片不满的哼哼声中,同事笑道:“都起来了,廖总请客吃东西。”

  我掀开蒙在脸上的布,爬起来把身上的沙子弄掉后眯着眼看了一圈,不由得笑起来,客户服务部的宋军奕摘了墨镜后脸上除了被墨镜遮住的地方外都黑了一个度,像只被反向染色的熊猫。他还没意识到自己身上发生了什么,夏盈盈凑过来默默地把自己的化妆镜递给了他。

  众人猖狂的大笑给了可怜的小宋会心一击,他看着自己的脸喃喃骂了句卧槽,随后开始锲而不舍地追问夏盈盈有没有什么能快速变白的方法。

  “你黑的这么快,捂白肯定也很方便的。”夏盈盈如是说。

  众人一路说笑进了海水浴场里的一家小店,推开店门,挂在房顶上的数个六角风铃在海风吹拂下叮当作响,正趴在柜台上休憩的店主抬起头,迷瞪着双眼看向我们,脸上是被黑框眼镜硌出来的红印子。

  枯黄的乱发和夏威夷风情的宽大衬衫。

  真是好生熟悉。

  这不是昆玉吗!

  他好好一个领主为什么会在这里开店啊!

  我脸上表情一僵,内心开始咆哮,这时和店员聊得正欢的廖池朝我们点点头,一手托腮道:“随便点,我请客。”

  第19章栀子花妖

  众人欢呼着涌向吧台。因为昆玉的“场”,屋里像开了空调一样凉快,这对普通人来说不会造成任何不适,但对我而言,“场”的排他性让极寒的能量不断挤压着我,试图把我这个“入侵分子”赶出门外。

  我在廖池旁边坐下,看昆玉面无表情地招待顾客,生怕他一抽风抬手灭了这里所有的人。和廖池闲聊的店员被叫去工作,临走之前那小姑娘恋恋不舍的目光光是看着就让我浑身发毛。罪魁祸首廖老板今天穿了件深蓝色西装,袖子稍稍向上挽了挽,正经里透着随性。他微微眯着眼享受着“场”里怡人的凉气,殊不知自己已经成为了店里其他女性客人花痴的对象。

  昆玉强大的“场”挤得我浑身不痛快,身体里的力量像是好斗的小豹子不断叫嚣着,想要冲破束缚,与“场”痛痛快快地对峙。我分神安抚着躁动的力量,但在他人眼中,我正如老僧入定般端坐在椅子上十分认真地在发呆。

  见我如此“淡定”,廖池勾唇笑道:“怎么?老板请客还这么客气?”

  储备粮先生举手投足之间都散发着成熟男人魅力,我很难把他和梦境里那个敏感瘦弱的小男孩联系在一起。昨天晚上小廖池的那声满是委屈的“哥哥”仿佛就在耳边回响,恍惚之间我听见自己呆呆傻傻地“啊?”了一声。

  廖池很努力地绷着嘴角,最后还是没忍住,噗的一声笑出声来。

  我回过神来,有点害臊,所幸除了廖池没人注意到刚才发生了什么。既然他都这么说了,我再不去点个什么就真是不给老板面子了,我硬着头皮走到吧台前,要了一杯热咖啡,顶着昆玉死水一般沉寂的视线飞快地说了声谢谢。

  在“场”的挤压下我难耐地等了一会儿,昆玉端着杯子掀开米黄色的布帘,从做饮料的小隔间里出来。把杯子递给我时他垂着眼,嘴唇微动几下,冷清的中性声音在我脑中响起:“小心……”

  最后的那几个字被他含在嘴里模糊不清,似乎是个名字。昆玉会传音给我让我十分意外,我接过杯子,随意向四周看了看,这里昆玉散发的极寒气息太过浓重,我根本感受不到其他生物的味道,也就无从知道他让我小心的是什么。

  我疑惑地看向昆玉,他却是不再理会我,去招呼其他客人了。

  我暗自撇撇嘴,抿了口咖啡在廖池旁边的空位坐下。昆玉的店不算大,里面的客人我们公司的人占了大半,都在和身边的人说笑,我看不出来有什么可疑的东西,只得作罢,把这句不明所以的话抛到脑后,和廖池有一搭没一搭聊了起来。

  经过这一段时间的相处,我发觉廖池其实是个很温和的人,一点也不像标配总裁那样酷帅炫霸叼炸天,在员工面前没有什么高高在上的气势。

  他梦境里的一切映射着他小时候的可怕经历,一般来说童年的伤痛会对人产生不可磨灭的影响,但在廖池身上,除却无法摆脱的噩梦,我没有发现其它被影响的迹象,他像是从小就生活在幸福美满的家庭里一样,对身边的人和事都抱有温柔的善意。

  我不相信他真实的性格会像表现出来的一样美好,我见过心理崩溃的高考生,因杀人而整日惴惴不安的逃犯,设计陷害同事上位的职场精英,有太多太多的人无法摆脱缠身的噩梦,越是压抑痛苦与不安,心灵就越扭曲。

  我有些好奇廖池伪装下真实的性格究竟如何,但好奇归好奇,贸然撕开别人的面具总归是不礼貌的。再者,作为他的秘书,我有大把的机会去一点点刺探,不是么?

  一直到我们坐飞机离开东江市,那道黑光都没有再出现,平安回到琛市,我接着就被顾川叫了过去。

  他让我去医院找他,我懒得走正规程序,就直接在本体状态下从窗户里飘进了病房。

  “什么事?”我变回人身,站在他床头前,现在正是下午一点,病人的午睡时间,病房的房门紧闭,走廊上有巡查护士轻微的脚步声。顾川正坐在床沿上,手里捧着本从中间打开的新华字典,字典立起来靠在他身上,我只能看见它红色的封皮。闻言顾川抬起眼皮看了我一眼,尔后低头对着新华字典道:“出来吧。”

  出来什么?我正疑惑着,一双小小的手从半开的字典和顾川身体之间的缝隙里伸了出来,那双手攀着书页微微用力,一个小脑袋露了出来,它抬头仰望着我,眯起乌黑灵动的眼睛,乖巧地对我笑了笑。

  “这是……”我有些惊讶。顾川把书平放在腿上,露出里面巴掌大的小人,那小人一身翠绿色的曲裾,银白色的长发用金色丝线松松束着垂在身后,白皙的面容无比精致,看不出是男是女。我能感受到它正浑身散发着盎然的生命力,栀子花的香气不知不觉间充斥了整个病房。

  “林先生好,在下一格。”绿色小人向我作揖行礼,声音软孺似孩童。顾川似笑非笑地伸出一根手指点在它垂下的脑袋上,轻轻一使劲,压的它发出不满的哼哼声,小手举过头顶抱住顾川的手指,把它推开,严肃道:“顾先生,这般无礼之举不合您身份,请自重。”

  这样严肃的话语配上它孩子般的声音容貌非但没有起到它应有的作用,反而引得顾川玩心大起,手指蹭了把一格的脸,接着钻进了它曲裾的领口里。

  一格小脸唰的一下变得通红,它死死捂着自己的衣领,从书页上跳下来,一路跑到床头,扒着我的衣服爬到我身上,最后在我肩头气喘吁吁地坐下。

  栀子花香变得浓郁,我估摸这孩子是朵花妖,把伸手摸摸它的想法抛到脑后,问顾川:“你叫我来干什么?”

  见我直奔主题,顾川收起脸上看上去就很欠揍的笑容,微微正色:“最近不太平,我怕你出什么事儿,就从禄先生那里把一格要了过来,想让它协助下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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