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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了,接下来打算怎么办?”宗珏没有自欺欺人的打算,况且以他对月读命的了解自欺欺人只会再重复一次刚才的破烂戏码。

  于是野干连拢一下自己过分凌乱的衣服的意思都没有,懒洋洋挑着眉毛问道:“要继续下去吗?”

  在月读命不用威压作弊的情况下他有充分把握直接把对方强行压倒摁着做到哭,兴许这么来一次这孩子就知难而退知道谈恋爱不光是拉拉手亲亲嘴看着月亮说说情话那么单纯的事情了?

  跟被缠上从此不得安宁的可能性比例一比一。

  “不过先说好,我在床上可没有那么温柔。”宗珏打了个呵欠,唇角弯出一个弧度,眼眸弯起如同狐狸眯起眼睛打量着穷途末路的猎物,“就算你受伤了也不会停的。”

  他一边说一边从身上甩出尾巴晃着,尾巴尖弯出极漂亮的弧度,漫不经心地左边两下右边两下,勾缠着月读命的小腿慢吞吞往上磨蹭。

  “我……”月读命被小腿上毛绒绒的异样触感惊得瑟缩一下,下意识就往后缩了缩,他从没有见过宗珏这幅模样,完全收缩成兽瞳的双眸,唇角微妙而又危险的弧度,野干伸出舌尖舔舐过唇角,又舔舐过指尖沾染的血,在黑暗中愈发明亮的双眼之中带着让人惊悸的光。

  月读命浑身的寒毛都炸开了,他也许此时此刻可以理解为什么宗珏会嘲笑他的技术糟糕,他甚至此时都在怀疑是否挑动欲求是野干的种族天赋,否则为什么只是被那毛绒绒的尾巴不经意地撩拨了几下,又被那双眼睛带着些许戏弄与恶意打量而过,被扫过的每一寸皮肤就战栗到滚烫,像是着了火一样烧得他浑身上下半点力气都没有。

  “虽然说我没有跟雄性做过啦。”野干说话时喉咙里会发出咕噜咕噜仿佛嘶吼的低沉声响,他的眼神如同实质一样从月读命的脖颈的划过,如同刀锋一般刹那带起些许刺痛,“不过听我的同族们说,要把这里咬住才不会被逃掉呢。”

  他的尾音从喉间划出时轻轻对着月读命的脖颈吹了口气,濡湿的舌尖紧接着划过,“因为会流血的缘故,有时候会被刺激得不小心把对方给咬死。”

  “就像这样——”

  月读命猛地一僵,发出一声变了调的叫声,又在刚出口的瞬间被捂了回去。

  “嘘——嘘——”宗珏含混不清地说道,“我可不想咬着你的气管,那样不好控制力道。”

  “放心,会像死掉一样快乐的。”

  月读命恍惚间感觉耳边的声音都模糊了,他本不应该这么容易就被钳制住的,但是缠绕在自己身上的尾巴就像一个巨大的火源烧得他浑身作痛,脖颈上的利齿似乎连他的生命都要吸走一样,血从伤口流下来,沿着脖子流到锁骨,又在锁骨扩散得到处都是。

  疼痛到失去意识,又被引领着飘飘忽忽,眼前炸开无数幻象。

  所有的一切似乎都消失了,都距离他远到难以再被感知到,而所有的一切又好像都被放大的,一切的快乐与悲伤,一切的幸福与绝望。

  所以他一时如在天国,一时又如坠地狱。

  “啧。”

  小狐丸微笑着一脚踢开门,“我是不是打扰了什么?”

  “无所谓。”宗珏松开月读命的脖颈抬手小臂擦过脸上沾到的血迹,随手拢了拢身上已经跟破布没两样的襦袢,“反正也没真准备做。”

  就野干那干起来能直接把对方咬死的粗暴交配方式和能持续好几天不停的持久度,真在这里做起来可不是什么风流轶事而是货真价实的惨案了。

  毕竟宗珏也不能保证自己在情欲之下能全程保持冷静不被兽性冲昏头脑。

  “这孩子青涩得很,随便撩拨两下就不行了。”面不改色地把自己的尾巴从月读命的衣摆下抽出来,野干打着呵欠把发泄过后软绵绵的月读命推到一边用衣袖擦擦尾巴尖,“我去洗个澡,你收拾一下这边。”

  比如流了一大滩血宛如凶案现场的床单,比如被撕得不成样子的枕头,再比如床上那个脸色绯红眼神恍惚的月读命。

  小狐丸吞吞口水,不得不承认自己刚才腿软了三秒。

  作者有话要说:

  宗珏:我可能会有点粗暴:)

  第八十七章

  宗珏不怎么喜欢尾巴沾到水的感觉,但他还是认认真真地把自己尾巴洗了一遍,浴室里的洗发水是奇怪的牛奶味,他捏着鼻子挣扎了半点也没能说服自己将其糊到自己虽然不怎么保养也足够光亮的尾巴毛上,最后只好拿着香皂搓了搓又冲洗干净。

  野干的尾巴足够灵活柔软,从尾根到尾巴尖尖丰厚皮毛之下的骨骼可以随意转动弯曲,在保持平衡性方便极为优越,这个特点比起犬科的狐狸来说其实更加偏向于善于攀登的猫科动物,事实上也的确如此,野干们有着极为优越的攀登能力,能够像猫咪一样轻巧地行走在任何狭窄危险的羊肠小道之上,也能够像现在这样轻而易举地从宗珏身后绕到身前,一大蓬搭在腿上搓洗吹干而不必别人协助。

  落在掌心的手感非常粗糙,宗珏的老家是终年酷暑的地狱火海,皮毛当然就不会像那些有抗寒需求的同族们那样细密柔软,粗硬的毛自顾自支棱着乱成一团,颜色也是有些脏兮兮感觉的杂乱色彩,尖端的黑色和根部的棕红色交错着,被水一冲颜色就显得更加深了,宗珏还在里面看到了几根……应该说好多根浅色的毛,当然不会是天狐那种圣洁又漂亮的洁白,而是某种介于米黄和浅棕之间的颜色,零散地埋在深色的毛发之间,若不是凑近了看根本就注意不到。

  大概真的是有些老了吧。

  宗珏拿着吹风机把尾巴上的水吹干,人形的外貌再如何是永恒的青年模样,化为原型时终究难免会暴露出本来的面貌,只有像他这种年岁不小的野干才会生出这种驳杂的浅色毛发,越是年长浅色毛发就越是多,就跟人类会长白头发一样,他现在在野干的概念里差不多也是两鬓染霜的模样了,等到再过些年他的皮毛就会完全变成浅色,连半点深色的毛发都不会留。

  那时候粗硬的皮毛反而会变得柔软起来,早上起床的时候如果不注意还会打卷,一不留神就会变成软蓬蓬的一大团。

  宗珏记得在他还小的时候,就曾经见过这样子的老年野干,软蓬蓬的浅色毛发就像是云彩一样,时常就会有年幼的野干钻进去被缠住出不来,使劲一挣扎就会带出一大撮毛,年老的野干也不太会和孩子计较,只是眯着眼趴在石头上晒着太阳,甩甩尾巴把幼崽给拎出来而已。

  都还是些孩子呢。

  他看着小狐丸和月读,也是这么想的,纵容以人类的概念来算他们都已经是几千岁几百岁的老头子了,但是在他看来也都不过是还未经历过太多世事,盲目又莽撞地追逐着镜花水月的孩子罢了。

  打个人类会熟悉些的比方来说,就跟那三四十岁千帆过尽的男人,忽地见着两个十七八岁的孩子同他说着海誓山盟生死不渝,虽不讨厌那年轻人的执拗单纯,却也清醒地意识到自己大抵是给不了他们想要的那种所谓爱情的。

  真要说起来,倒是颇有些啼笑皆非之感。

  尾巴抖了抖,那些浅色的毛发就敛在了深色的毛发之中踪迹难寻,之后草草冲洗了一下身体,挑选衣物的时候稍稍犹豫了几秒,毕竟月读命还在外面总归不好太过失礼,因而最后还是在长襦袢外面披了件料子厚重些的羽织才走出浴室。

  月读命此时似乎已经完全恢复了理性,虽然面颊上还带着浅浅的红晕,但是端坐于窗边的椅子上时恍惚就当真如皓月高洁,遥不可及,长长的衣摆便在地毯上垂出蜿蜒的弧度,夜之食原的织女们所织出的布料总是低调却又华美的暗色,如同不见星光的深夜,被浅浅地撒上一层月亮的清辉,听见浴室门响他下意识抬头,面上的疏离清冷如冰雪消融,于唇角绽出一个小小的梨涡,他张张嘴,又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跟他隔着床站立的小狐丸一挑眉,抬手引起火焰将沾染了神明鲜血的被单烧成灰烬,走上前理了理宗珏羽织的领口,又问道:“需要更换房间吗?”

  宗珏摇摇头,“都这个时候了,再折腾天就该亮了。”

  “我在这里休息一下就行。”宗珏拍拍沙发说道,赤司家安排的房间还是非常良心的,即使是沙发也足够让他平躺着睡下,野干也不是挑剔到不是高床软枕就睡不着的娇气包,“你回去休息吧,这边没什么事。”

  宗珏对小狐丸说完,又看向月读命,微微放缓了语气道:“……您随意便是。”

  左右见识过了野干在交配状态下会有多么粗暴,短期内月读命大抵也不至于还有兴致跟他再来一次。

  “如果我要留下来呢?”月读命问道——他已经意识到了留在夜之食原等着宗珏几百年想起一次来找他是件多么愚蠢的事情,会哭的孩子有糖吃,面对自己有生以来唯一的执念,月读命并不觉得为此离开夜之食原是一件多么难以抉择的事情。

  他的身体似乎还记得方才那种如同海啸暴风一样要把他吞噬殆尽的快感,明明他从来都不曾沉迷于肉欲,然而此刻只是看着那双懒洋洋的眼睛,就觉得有什么在心里一跳一跳挠得直痒,仿佛脖颈上那已然愈合的咬痕再一次刺痛了起来,一抽一抽的,把他的呼吸一点点吞没。

  “您随意。”宗珏一摊手,眼尾拖了三分笑意自月读命面上划过,年轻人的心思大多好猜,尤其是这刚刚吃到了点肉腥食髓知味的年轻人,心里头转悠着什么一眼就能看出来,“不过我是要睡了,年纪大了难免精力不济。”

  他尾音拖长了些告了声罪,而后往沙发上一倒,也没有裹着毯子薄被只将身上羽织一拢,合上眼睛不再有动静。

  不一定是真的睡着了,却是表明了今晚诸事搁置留待日后再议的意思,他如此这般态度,月读命和小狐丸也就只能顺从,小狐丸解下腰间的本体跪坐下来,将刀放置于膝上,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宗珏,低声道:“我为您守夜。”

  宗珏仍是闭着眼睛一动不动,似是睡熟的样子。

  月读命叹了口气,抬起手,便有月光沿着窗帘的缝隙偷偷溜进来,在他指间编织成柔软的毯子,轻飘飘落在宗珏身上。

  神明是可以不眠不休的,况且夜晚本就合该是他的王国,月读命坐在椅子上手指在扶手敲击两下,面上的笑容渐渐隐去。

  笑起来的时候他唇角会有两个浅浅的梨涡陷下,就显得柔和可亲许多,而不笑的时候才是月读命应有的本来面目,无情高洁仿佛不沾染半分俗世纷扰,带着从骨里透出的冰冷与寂静。

  他沉默地打量着小狐丸,小狐丸察觉到他的视线,眼神从宗珏身上移开了一瞬,落在了这位高高在上的三贵子身上。

  他们对彼此,大概都属于只闻其名而不见其人的阶段,当时对对方就没有什么兴趣,现在见了面当然一样没有什么交谈的欲望,他们之间唯一的共同话题就是宗珏,同样他们谁都不准备跟对方谈起这个话题,于是视线交错了一瞬又分开,连对峙的火药味都燃不起来。

  ——比起和另一个跟自己怀着同样心思的家伙争斗,还不如想想该怎么样才能让宗珏多关注自己一点,不论是被他所铸造的刀,还是被他养大的孩子,在追求的道路上都没有什么太大的优势,尤其……

  小狐丸看向宗珏手腕上的手环,暗道失策。

  他可没忘记本丸里的诸位是多么具有竞争力的潜在对手,对主殿的敬仰忠诚有多么容易变质升华也没有谁比他更加感同身受。

  特别是自家主殿还非常护短,对于刀剑们异常宠爱。

  宗珏闭着眼翻了个身,沙发对他来说其实还是有点拥挤的,平躺能躺开翻身什么的多少还是有些困难,他翻到一半就遇到了沙发靠背的阻碍,于是就维持着半翻不翻的姿势动也不动,小半个后脑勺对着小狐丸和月读命,呼吸平稳好像真的是睡着了一样。

  一夜无话。

  宗珏开始还是闭眼假寐,后来迷迷糊糊的倒也真的睡过去了,梦是没怎么做,但是在沙发上睡得也不怎么舒服就是了。

  相比起来隔壁的赤司他们睡得更加不好,早就知道妖怪存在的赤司和黑子是没有噩梦来惊扰安眠,奈何同屋的几个都受到了不小的惊吓,晚上一个两个梦魇不断,连带着他们俩也就睡不好了,经常刚睡下就被队友睡梦中的惊叫吓醒,导致第二天早上他们几个全都一副萎靡不振的样子。

  “你这看上去可真糟糕啊。”奴良鲤伴哈哈笑着揉乱了赤司的头发,“我记得今天你们本来是要去山里的?”

  “暂时先不去了。”赤司摁着自己抽痛的额角,“稍微休息两天再继续集训。”

  既然山里不行那海边应该没什么问题吧,他记得父亲之前过生日送过自己一套别墅就是在海边的,只不过那样训练计划就得调整了,多少要耽误几天。

  “你们去的时候跟我讲一声。”奴良鲤伴说道,“我让黑田坊和青田坊和你们一起去,以防万一。”

  “嗯,麻烦了。”赤司说道,无意识摩挲着口袋里的名片。

  黄泉什么的,应该会知道更多关于神明大人的事情吧。

  作者有话要说:

  宗珏:我都是老头子了啊【慈祥笑】

  第八十八章

  这并不是一个适合停留太久的世界,尤其是对于从蒙昧时期就没有本灵降神过的月读命来说,现世的气息污浊而又混乱,空间线与时间线脆弱得不堪一击,叫他不得不轻手轻脚地动作着生怕一个用力过猛就把世界崩成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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