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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前一次是被锻刀炉爆炸和锻刀房倒塌的声音盖住没听真切,这一次可是听得一清二楚,当年不管是齐天大圣大闹天宫还是后来的唐三藏西天取经那都是各个神系暗搓搓关注过的大事——毕竟神明的生命漫长,几百年也难得这么热闹一回——因此对隔壁那位上能捅破天庭下能搅翻地府的齐天大圣孙悟空宗珏多少还是有些了解的。

  毕竟中国地府跟日本黄泉近得不能再近,隔壁阎罗王重新录生死簿抓被放出去的厉鬼人手不够的时候还跟他们借调过狱卒支援。

  哪家的黄泉都是加班成灾,一想到生死簿被撕十八层地狱乱套要加多少班增加多少工作量,就足以让宗珏对孙悟空心有余悸敬而远之。

  甚至于现在看到金箍棒都觉得后背发麻想赶紧通知鬼灯把他们的生死簿藏好。

  “那你怎么会被时间溯行军……”宗珏明智地放弃了被时间溯行军抓住的说法,转而道,“怎么会在那个盒子里?”

  金箍棒是孙悟空的贴身兵器,走到哪带到哪从不离身,宗珏可不相信时间溯行军的本事能大到从那位的眼皮子底下把金箍棒给偷出来,要是时间溯行军有那么厉害早八百年时之政府就被剿灭干净了,哪里还有他们的事情。

  宗珏一提金箍棒的脸就垮了下来,满脸晦气地切了一声,似乎是颇觉得有些丢人好一会才哼哼唧唧道:“我……一时大意。”

  再多的他就不愿意说了,往地上一蹲孩子气地拽着宗珏的尾巴搓来搓去,俨然委屈大了的样子。

  他不说宗珏也就不问,只是笑着道:“来即是客,不嫌弃的话请留下喝杯茶水吧。”

  “主殿!”宗珏一回头就看见小狐丸和月读命一前一后跑过来,下意识松了口气道:“一点小误会罢了,我没事。”

  “你这可不像没事的样子。”月读命挑眉看着宗珏垂下的双臂和不怎么正常的脸色,稍显粗暴地把宗珏的尾巴从金箍棒手里拽出来,旋身把难得虚弱的野干往肩上一扛对小狐丸道:“你招待一下客人?”

  “交给我吧。”小狐丸眯眼看着地上的血,露出一个人畜无害的温和笑容,“稻荷神大人跟东方神系的交流很多。”

  善于交际的稻荷神不管在哪个神系朋友都很多,顺便情人也不少,因此她的神使多少都会些外语以便交流,太过艰深的不说日常会话还是没问题的。

  “那我带他去休息。”高位神明的威压之下即使是宗珏也做不了什么太过激烈的反抗,再加上他现在两只手用不上力气浑身都在疼,挣扎几下之后也就认命地往月读命肩上一趴不再动弹,“我受伤的事情别说出去。”

  被黄泉的自家人坑了这种事情想想就丢人,就没必要和自家小短刀们宣扬了。

  “我知道。”月读命的脸颊被宗珏的大尾巴一扫一扫微微发痒,心里也跟着有些痒起来,“需要去夜之食原休养吗?留在这里很容易会被察觉的吧。”

  宗珏这个伤势没有一两个月轻易好不了,以他十天里七八天都是小短刀轮班做近侍的习惯有个半点不对都会被那些小家伙们发现。

  “这几天让江雪左文字做近侍好了。”宗珏看着自己的手臂不受控制地垂着左右晃荡,虽然有点疼更多的却是觉得有点好笑,“小夜还蛮想让他的哥哥们跟我亲近起来的。”

  宗珏对小夜左文字的偏爱并没有怎么特意掩饰过,尤其是对于其本体的欣赏几乎溢于言表,时不时就要拿来仔细观赏一番并且大力夸赞其美妙的刃纹和淬火技术,导致小夜左文字最近对远征出阵充满了热情。

  但是与之相对的,宗珏和左文字家剩下两位兄长的关系就非常微妙了,没经历过织田信长磨短铭刻束之高阁命运的宗三左文字跟宗珏的关系还算马马虎虎,起码在小夜左文字面前能做出个和和睦睦的表象来,但是江雪左文字就是完全的消极怠工拒绝交流,安排给他的出阵或者内番他也会好好完成,本丸里的其他刀剑找他聊聊天之类的他也不会拒绝,然而只要涉及到审神者他就自动摆出一副社交障碍的样子,能和宗珏面面相对沉默整整一天。

  让这样的江雪左文字来做近侍,宗珏完全不担心他会随便乱说什么。

  最大的可能就是跟他对坐无言闭眼念经,心无外物得叫人无比放心。

  宗珏看着自己的手在眼前晃啊晃啊,慢慢放纵着自己被虚弱感所吞噬,一点点失去了意识。

  “记得……跟鬼灯讲一声……”

  千万要把生死簿藏好!

  第九十五章

  不知道你们有没有过这种经历,睡得迷迷糊糊半梦半醒的时候被人给叫醒,虽然也能正常地进行交流却是完全没有往脑子里去,不管说了什么再倒头睡下醒过来就什么也不记得了,记忆模糊地像是做了一场梦。

  宗珏就正经历着这样的状况,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么累,身上的每块骨头都在疼,是最近太累了,还是年轻时仗着自己体质好落下的旧伤开始发作了,他半梦半醒地也搞不清楚究竟发生了什么,哪怕听见有人在他耳边说话也只是本能地含混应上几句,上半身坐起到一半就没了力气一头栽回被褥里,一拱一拱把脑袋往枕头地下塞,抱着尾巴拒绝从黑甜的梦境之中清醒过来。

  他梦见了过去的事情,这是很稀奇的,野干很少会做梦,更少会梦见自己的过去,很多都已经模糊的记忆变得明晰如昨日,很多以为早已经忘却的东西也从记忆的深海之中上浮,而与之相对的,很多东西变得飘忽不定,很多记忆缓缓下沉如海中。

  宗珏看着黑暗的潮水上涌,并不压抑只让人觉得放松与平静的潮水将他包围,他疲惫地躺在水中,思维像是缠绕上无数丝线打成死结动弹不得,放纵着自己越沉越深,从飘散着细碎微光的海面,沉没到深不可测的海底。

  他看到有什么穿过了自己的身体,从深深的海底向上,穿过了他的身体,固执而坚韧地往海面的方向攀爬。

  他实在太累了,身体疼得厉害,每个细胞都在尖叫着渴求着一个美好的梦境,一个安稳的睡眠,眼皮沉沉向下坠着,合拢之前他从睫毛细碎的缝隙之间窥见了那穿过自己身体的是谁。

  那时候还尚且留着长长的黑发,不听话乱翘的发尾一如那不听话又傲慢的脾气,发尾松松的编成辫子用绳子扎好,还挂着伊邪那美大人送的铃铛。

  叮当,叮当。

  铃铛的声音清脆,在水中勾缠起道道波纹,宗珏看见那身影向上,再向上,没有回头,没有犹豫。

  有光从海面上撒下,澄澈的天光中,可以窥见那如同沉了不知多少星光燃着多少火焰的眸子。

  啊,原来也是自己。

  那个不知道多少年以前,仍然年少轻狂得不知天高地厚的自己。

  ——向上攀爬着,执拗顽固不知疲惫地向上攀爬着,穿过无尽的黑暗深海,于映漾着无数星子的海上纵身跃起。

  他睁开了眼睛,看见了雪白的天花板。

  这是哪里?

  他下意思揉了揉手里的尾巴尖,维持着平躺的姿势左右转动眼睛打量周围的模样。

  摆设装饰看上去怪里怪气的,完全不是他睡前房间的模样,周围的气息也清晰地告诉他自己现在不在黄泉,但是一切又都透着股子奇怪的熟悉感,好像他已经在这里生活了许久许久,每个角落每个缝隙都沾染着他的味道。

  “主殿您醒——”

  “哐——”

  前一声是小狐丸走进门见宗珏睁开了眼睛的惊喜声音,后一声却是可怜的太刀被审神者狠狠掼在地上捏住脖子,后背与地板碰撞所发出的闷响。

  “你是谁?这是哪里?”

  即使宗珏不问,小狐丸也发觉了不对劲的地方,长长的黑发蜿蜒几乎垂到他鼻尖上来,身后尾巴竖起炸开根根尖锐如针的细毛,扣住自己脖颈的手纤瘦有力,每根手指上都有足以划开他皮肤将他开膛破肚的尖尖指甲,在他脖颈的动脉处割开小小的伤口。

  最重要的是那双眼睛,那里面是全然的陌生与敌意,收缩的瞳孔挑起的眼尾让这双眼睛看起来更应该生在猛兽而非人类身上,眼白凝着微微掺杂着血丝的青白色,显得凶悍十足。

  若非他仍能感觉到自己与宗珏的契约存在,就算是有着近乎一模一样的面容,他估计也认不出面前的是宗珏吧。

  小狐丸看到宗珏眯起眼睛嗅了嗅空气中的味道,又俯下身舔了舔他脖颈流出的血,用一种近乎震惊的眼神看着他,“我跟你有契约?”

  虽然不想这么说,但宗珏那副神情真的很像毫无防备就被私生子找上门的渣男。

  惊讶,无措,外加不怎么想负责的焦躁。

  小狐丸注意到他尾巴上毛色的变化,原本应当是夹杂着些许浅色软毛的尾巴,现在却完完全全被深棕红色的光亮毛发所覆盖,毛尖是一点点颜色稍深的黑,错杂着形成漂亮的花纹。

  宗珏是野干,但只有年轻到介于成年前后的野干才会有这样带着花纹的皮毛,未成年时野干的皮毛会是软蓬蓬的棕红色,完全成年后则会转变成能完美融入周围环境棕黑交织的杂乱色彩,这样的花纹充分告诉了小狐丸他面前的分明是一只年轻野干,年轻到一激动脑袋上就冒出两个大大的耳朵。

  “你们在玩什么好玩的呢?”半开的窗户里被猛地推开,金箍棒用尾巴勾着窗棂倒掉着探头进来笑嘻嘻问道,“带我一起玩啊。”

  “小狐丸殿,鬼灯大人来探望大……将……”药研藤四郎瞪大眼睛看着小狐丸和宗珏,一贯沉稳的表情难得崩裂出了堪比表情包的效果。

  倒是跟在他身后的鬼灯看着眼前的场景,尤其是宗珏长长的黑发和黑发中毛绒绒敏感抖动的大耳朵,不由得挑起眉梢稍显讶异的嘟哝一句,而后才上前解救快被宗珏掐死的小狐丸。

  “丁?”宗珏暴躁地扒拉了两下自己的头发往墙上踹了一脚,“到底是怎么回事?”

  他的语调燃着火气全然不似平时天塌下来眉毛都不抬一下的模样,皱着眉头跳脚的样子倒有点像是控制不住自己脾气的少年人。

  可不就是少年人吗。

  鬼灯怀念地趁机捏了一把宗珏的耳朵——宗珏也不是从生下来就习惯于收起耳朵尾巴保持人形的,当年他第一次见到宗珏的时候野干还保留着除非必要绝不化为人形,哪怕变成人类模样也要时不时把耳朵尾巴拿出来晾晾的习惯,那时候野干脾气不怎么好对小孩子还是有些容忍的,他爬到宗珏脑袋上去揪耳朵上的毛宗珏也没怎么恼火过。

  对的,前提是孩子。

  被宗珏甩着脑袋把手拍下来的鬼灯遗憾地啧了一声,才解释道:“你跨越了时间线。”

  宗珏的确是宗珏,然而不是现在这个经过岁月打磨收敛起所有锋芒能够游刃有余地面对一切的黄泉神,而是不知道多少年前刚刚被伊邪那美带回去,骨子里透着桀骜难驯兽性的年轻野干。

  鬼灯不知道这是由什么引起的时间线错乱,才会让年轻的野干出现在不应该出现的时间点,但野干漫长的生命中也就那几年会长出这种漂亮的狸花纹,有那种像是燃烧着无尽火焰的眼神,他看到就马上想起来了。

  想想那还真是很久很久以前的事情了啊,那时候就连黄泉的制度都还没完全确立,所有人都在摸索着前进的方向,为了处理黄泉原住民频发的叛乱以及镇压为恶黄泉的厉鬼妖魔他们不得不招揽了许多在黄泉拥有相当实力的兽类,比如现在就职于不喜处的地狱犬夜叉一就是那时候被鬼灯招揽进来的。

  不过说实话,当时见到跟在伊邪那美大人身后的宗珏,他还是被吓了一大跳的。

  毕竟自从他能够自食其力宗珏又搬了巢穴之后他们就几乎完全断了联系,猛地看到还以为是没睡醒做梦呢。

  鬼灯挑拣着向宗珏说明目前的情况,试图给那时候头脑还很单纯的野干灌输他极其热爱工作从不偷懒的错误事实,然而年轻的,脾气不怎么好也不怎么有耐心的野干盘腿坐着左耳进右耳出听得七零八落,把落在被子里的铃铛拽出来系在发尾编好,打了个呵欠简单粗暴地问道:“伊邪那美大人呢?”

  年长的野干有着许多牵绊和柔软的心肠,年轻的野干却是浑身都透出兽类所特有的冷漠疏离,没有对周围那些自己“应该”认识的家伙们抱有半点多余的好奇心,在确定没有危险之后他甚至连个眼神都没给小狐丸他们,拨弄了两下发尾的铃铛就站起身准备前往黄泉。

  “我也一起去!”金箍棒举起手认真道,“我没收住手才把他打坏的,主人说过一人做事一人当,我,那个我会负责的!”

  “打坏?”站起身的宗珏拨了个眼神给金箍棒,冷冰冰的脸上浮现出带着些微嘲讽的笑,“你还没那个本事。”

  金箍棒抓抓脸颊的毛嘿嘿笑了两声,尾巴缠着宗珏的尾巴好声好气道:“我就是把你打坏了啊。”

  不然宗珏也不会是现在这个样子不是。

  “我说了你没这个本事。”宗珏撇撇嘴,甩着尾巴撇开金箍棒不让他缠上来,扭头问鬼灯道:“伊邪那美大人在哪里?”

  “大烧处……就是以前地狱鸟占着的那块地盘。”鬼灯贴心地给一朝回到几千年前的宗珏指了方向,年轻的野干回忆了一下相应的地理方位自觉没多大,一扭头走得干脆利落半点都不拖泥带水。

  “他身上的时间线很正常。”姗姗来迟的月读命只看到宗珏离开的背影,但是足以让这位三贵子级别的高位神明判断出宗珏的状况,“没有错位的迹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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