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瑶光还没应声呢，苏辞那边又开口说话了，她显得有些焦虑：“要是你决定参演的话，网上那些黑粉的言论可以不用管，李导凶残一点也不要紧，就怕——”瞥了眼纪瑶光的神色，苏辞索性一口气说完自己的忧虑，“就怕你跟李瑶瑶一样被剧组踢出去，那不是很尴尬？”

  “……”纪瑶光深呼吸一口气，眸中凶光显露无疑，她扯出了一抹虚伪的笑，用一种温柔的语气问道，“在你心中我就这么不济吗？”

  苏辞可不管她那要杀人的目光，沉重地点点头，严肃地说道：“是的，你自己以前不也这么说的吗，现在是哪里来的自信？”

  纪瑶光就像是被针戳了一个洞的皮球，一秒漏气。

  苏辞不禁口中说说，还掏出了手机凑到了纪瑶光的跟前，指着相册里的表情包和动图说道：“你自己看看那蛇皮走位，还有那尬笑、尬对白，再看这个翻得清新脱俗的白眼……都被做成了表情包！”

  “苏辞！你还存着这些黑我的表情包？我也有精彩镜头的！”也不叫姐了，纪瑶光一脸狐疑地瞪着苏辞，抿着唇揣度她的“险恶用心”。

  苏辞有些心虚，可是在看见纪瑶光神情时候，又立马挺直了腰板，摆出自己作为年长者的威严，她开口道：“快停止你的脑补，你快给个回复，我还得跟李导那边回复呢。剧组在赶进度，平阳公主又是一个至关重要的角色，你要是不愿意，赶紧让李导找别人。”顿了顿，她又慢吞吞地说道，“不知道你有没有看过剧本，女主云雁回在金榜题名后被钦点为平阳公主的驸马爷，也就是说演平阳公主的，和常渝会有点亲热戏。”

  “！！！”纪瑶光瞪大了眼睛，虽然知道在演戏中免不了一些亲热的镜头，可是她心中还是有些许的难受。现在明摆着有这样一个机会，要是将它推给了陌生人，她纪瑶光可不就是个傻子了吗？顾不得矜持，她赶忙跟苏辞说，“苏姐，你可以去跟李导说，有这么一个锻炼的机会我求之不得呢！”

  果然，什么都比不上常渝两个字给纪瑶光带来的刺激。拍了拍纪瑶光的肩，苏辞语重心长地说道：“那我就去给李导回复了，你好好研究研究剧本吧，你手边是常渝用的吧？她在上面做了不少的标注，正好给你提供了思路。”

  第16章016

  云雁回并非清高顽固之辈，她深谙为臣之道，靠着自己的力量远不如拜谒王侯。金榜题名只不过是给了一个清流出身，入翰林院当个小小的编纂，距离云雁回实现匡扶社稷以正天下之道实在有很长一段路要走。说话最有分量的绝对不是相王赵天旦，而是那个深受帝王宠爱甚至可以干预国师的平阳公主。获得平阳公主的青睐对云雁回来说是一件极为有利的事情，可是她没有料到没过多久就被钦点成平阳公主的驸马，偏生还拒绝不得。

  李欧让纪瑶光试的便是洞房花烛夜那一场戏。

  大红色的鸳鸯绣被铺在了床上，一对鸾凤蜡烛摆在两侧，随着焰火的抚动，整间屋子也是忽明忽暗。坐在床沿的平阳公主，手指紧抓着衣裙，她的神情都被掩盖在了大红色的盖头之下。整间屋子都蔓延着一种喜意。忽然间，一阵稍显凌乱的脚步声传入了耳中来，随着丫环们不轻不重地呼声，硬是打破了房中那原本近乎诡谲的沉寂。

  “都下去吧。”云雁回的声音听起来犹是冷冽。

  平阳公主向来不是那种任人掌控的人，几乎就在云雁回推门而入的那瞬间，就一把掀开了盖头，将它掷在了床上。她的眸中掠过了一抹冷意，好似被人强迫着下嫁给云雁回一般，她刻意地释放出周身的威压，尽显皇家的风范。她是平阳公主，不是其他的女人，就算是自己的夫婿，也终究要向着自己低头的。只不过在对上云雁回那一双醉意朦胧的眼眸时，她周身的气场又陡然一变。她镇定自若地走向了一侧摆放着酒器的桌子，自己动手斟了一杯。

  红酥手，黄藤酒。

  云雁回眯着眼望着平阳公主平静如湖水的面庞，她抚了抚额觉得自己有些醉了。踉跄着步伐向着平阳走去，在还有几尺远的地方又蓦然地顿住，双手交叠朝着平阳公主行了个礼：“臣参见公主。”漆黑如点墨的眸子在低头的那瞬间划过了几丝复杂的光束。平阳公主与她有恩，而她选择的确实一条欺骗的路，日后若东窗事发，旁人该如何看待公主？目光无意间瞥到了一旁的床榻，她的心中又是一紧，这漫漫长夜该是如何度过？

  所幸平阳公主也没有那等意愿，连合卺酒都不饮，她的脸上没有新嫁娘的欣喜和羞怯，好像在任何境况下她都是如此镇定自若，她独自饮了一杯酒，唇上沾着的酒渍在灯光下散发着一种诱人的光泽。“你是驸马，仅此而已。”顿了顿她又道，“我会命人再准备一床被褥。”

  听了她的话，云雁回拢在了袖中的手蓦地捏紧，她缓缓地松了一口气。

  平阳公主没有漏看她的神情，眉头微微一皱。

  *

  “卡！”李欧的声音传了出来，他向着纪瑶光招了招手，不得不说这一场戏比他想象中的纪瑶光式演技要好上太多。难不成是因为常渝的存在，使得这厮很快就入戏？李欧的脑海中划过了一个念头，在看到纪瑶光疾步走来的时候，他又使劲摇了摇头，别人家的风月事还是少去八卦吧。

  “你这次表现出乎我的意料啊。”李欧的脸上笼着一层淡淡的笑容，在看到纪瑶光脸上有些小得意时，话音又陡然一转，“不过你剧本读完读透了吗？你得好好揣摩一下平阳公主的心境，她不讨厌云雁回，甚至可以说带着几分的欣赏，她素来款待京中的士子，尤其在云雁回及第后。你的眼神太冷太凶恶了，就像是完完全全被父母逼迫嫁给一个陌生人似的。”

  “难道不是一道圣旨让她出嫁的么？”纪瑶光反问道，这可不就是一种逼迫？

  “你不要用现在人的思维去考虑。”李欧皱了皱眉头，“在古代人的脑海中，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是一种天经地义的事情，况且以平阳公主的身份地位，完全可以向她的父亲抗议甚至是拒绝这一门婚事，毕竟在云雁回的身上，没有大家族势力的牵连。”

  纪瑶光又问：“那是一种欢喜的情绪？”

  李欧摇头道：“也不是，平阳公主欣赏云雁回，但还没有到这种程度。你再往后看，你会发现多一个驸马对她来说并没有什么特殊的意味，看皇室中的公主对驸马都是召之即来挥之即去、动辄打骂的那类，可是平阳公主不一样。她更多的是一种无所谓的淡泊，当然这种情绪会随着云雁回各方面才华的显现而有所改变。”见纪瑶光眨了眨眼，也不知道听进去了没，李欧拍了拍她的肩膀，带着几分语重心长地说道，“你回去多多研究一下剧本，到底能不能咸鱼翻身就看你自己了，等把一些好镜头剪辑起来当，应该能够再吸引一波颜粉的。”

  纪瑶光：“……”

  李欧道：“对了，不懂的地方可以问问常渝，她对剧本的理解就比你透彻。”小两口之间没有什么深仇大恨，借着这机会还不好好相处？李欧的语气中有些许的揶揄，他甚至冲着纪瑶光挤眉弄眼，那怪异滑稽的表情激地纪瑶光起了一身鸡皮疙瘩，赶紧捋了捋手臂离开了李欧身侧。

  接下来的拍摄并不是十分顺利，有些场景了好几次，也不仅仅是纪瑶光她一个演员的过错，可一切尚在李欧的接受范围之内。他凑到了镜头前看了一段时间，在抽了几根烟之后，他拍板道：“天色晚了，大家都散了，明天拿出最好的状态继续。”常渝很少拍夜晚的戏，她总是掐点离开，可是其他演员不一样。李欧的这个决定传到了他们的耳中，顿时引起了一阵欢呼，原本如同弓上紧绷的弦，突然间有了一个放松的机会，不可不谓为人间的妙事。

  纪瑶光卸完妆后，正好看见常渝和乔西并肩而行，两个人似乎是准备回酒店去。也不等常渝发话，她颇为自觉地向前几步，顺便挤掉了常渝身侧的乔西。她努力地想要控制着自己的神情，掩不住唇角眉梢那由内而外的喜意。

  常渝瞥了纪瑶光一眼，淡淡地问道：“很高兴？”

  纪瑶光低垂着眉眼故作羞涩一笑，小声地应道：“是的。”顿了一会儿见常渝没有答话，她偷偷地觑了一眼那完美无瑕的侧颜，又开口问了句，“我晚上能不能找你对剧本？”

  常渝没有答话，她只是停下脚步看着纪瑶光，那眼神仿佛要望进她的内心深处，等到纪瑶光面色忐忑地与她对视，她才轻笑一声道：“好。”

  所有的不安与忧虑都在这简单的一个字中烟消云散，纪瑶光的脸上绽出了一抹灿烂的笑容。她低头看着常渝的手，突然间发现自己长久忽视了一个问题，如果她的如当初那般坚定，为什么手上的戒指还不曾褪下呢？当初做得最错的就是她纪瑶光啊。在这一刻，心头漂浮着那点小得意也都转化成了一种缱绻的温柔。她的指尖攒在了掌中心，默默地为自己打气，总有一天她能够重新牵起那一双手。

  就两个人就算是沉默不语，显然也没有她插话的余地。被挤到了一边的乔西默默地放慢了脚步，与她们两个人保持拒绝，以维护自己高贵单身狗的尊严。一边走着，一边刷着微博上冒出来的信息。剧组那边在敲定了以纪瑶光为平阳公主饰演者的时候，就准备放出消息。在剧组里消息偷溜出去已经是一件司空见惯的事情，等着流言蜚语在网上发酵，倒不如主动出击。只不过顾忌着那头还没有平复下来的李瑶瑶粉丝，也担心纪瑶光的黑粉出来改变舆论导向，剧组在放出纪瑶光定妆照的时候，还将陆余声和程鹤年合唱《佞臣》主题曲的消息给放了出去。

  “程鹤年那边李导已经说好了？”陆余声的话有常渝出马，乔西自然不会太担心。倒是程鹤年，在剧组的时候看了几眼，是个美人儿，只不过有棱有角颇有几分不羁与散漫，看着不像是容易顺从的人。她和纪瑶光之前是没有交情的，光靠着纪瑶光的几句话未必能够说动她。心中的疑惑一个又一个浮现，乔西还是忍不住加快了脚步，赶上了常渝低声问道。

  “是余声那边去说的。”常渝淡淡地回答道，那日陆余声附在她耳边的低语便是怎么都要与程鹤年那厮合作，想来她要到联系方式一点都不难，至于怎么劝动的，这不在常渝关心的范围内。见乔西露出了一副欲言又止的神情，她挑了挑眉，又说道，“这消息在这时候放出来更好，能够转移一下那些人的注意力。”毕竟陆余声是一个行走的话题人物，而程鹤年，就算这几年她默默无闻，很快就能够被神通广大的媒体翻出旧账来。或许因为这种个性，获得不少人的青睐。

  第17章017

  佞臣剧组官方微博：[图片][图片]平阳公主饰角敲定，有幸请来“天后”陆余声以及天才音乐人程鹤年为主题曲助阵，敬请期待。

  ——炸成万花筒啊啊啊啊啊！我女神回来了？我女神回来了？告诉我是不是我看错了？我现在已经无法呼吸了，要知道当初听到她退圈的消息，我真是心痛地无法呼吸！哈哈哈天啊我控制不住我上扬的唇角了。

  ——楼上你淡定一些，哦，稍等一下，我去扫一下杯子的碎片再回来。

  ——我女神居然重新回来了，她会继续唱歌吗？在她离开之后，我的耳朵失宠了。

  ——我觉得可能性不大，毕竟当初她的决心很坚定。她跟常老师是至交，估计是为了常老师才接这活的。就算是这样，我也心满意足了！

  ——为什么你们不关心平阳公主啊？是纪瑶光啊，我的妈耶，是纪瑶光啊！

  ——垃圾剧，我不看了。真是呵呵，让我白期待了。

  ——爱看看，不看滚，少哔哔，别把自己当回事儿。

  ——为什么没有人关注程鹤年？她是谁？我怎么没听过？

  ——楼上一看就是太年轻，你去搜索一下这三个字有惊喜哦。手动滑稽。

  ——我的天呐，我看到了什么？我程公子要跟我女神合作了？多年的美梦得以实现！快告诉我是不是真的？

  剧组的消息一放出去，网上就如同炸开锅似的，各种各样的声音有冒出来了，当然不出常渝所料，大部分人的视线被陆余声三个字给吸引走，只剩下一些锲而不舍的黑粉四处谩骂，不过也翻不起什么浪花来。程鹤年那边的微博依然是如常吐槽、如常发剧，借着这一回，粉丝蹭蹭地涨。久不出现在大众视野的陆余声，终于用微博发声：“谢谢大家的支持，这次回来唱歌只是受朋友之托，与其他的事情无关。”坐实了一些人的猜测，不少的粉丝从震惊失望再到接受，纷纷跑到微博下刷队形：就算不唱歌，女神你经常在大众面前冒个泡也好啊，千万别玩什么失踪的游戏啊！

  纪瑶光揣着剧本，鬼鬼祟祟走向常渝房间门的时候，心中还有几分忐忑不安。听到那细微的开锁声，她的呼吸一下子便凝固住。常渝在打电话，她将纪瑶光放进了屋中，淡淡地扫上了一眼，又继续听着手机那边传来的抱怨声。那一头的人在独自说了一长串之后，突然间意识到常渝那边久没有动静，她噤声，唏嘘一会儿问道：“你那边有人？”

  常渝淡淡地应道：“是的，我先挂了。”也不等那头反应，直接挂断了电话。她转头瞥了一眼，纪瑶光手卷着剧本正老老实实地坐在一旁，挺直了身板就像是一个聆听老师教育的学生。有必要这么严肃么？比之以往，她确实约束局限了很多。常渝在心中叹了一口气，她抱着手臂站在了一旁，沉默与寂静在屋中慢慢地蔓延开。

  纪瑶光按捺不住自己的好奇心，扭捏了半晌，还是好奇地问道：“是谁啊？”

  常渝面上浮现了一丝淡笑，她应道：“是陆余声，讨债来的。”

  “哦。”纪瑶光点点头。她在空闲的时候也刷了一会儿微博，当然知道是陆余声这三个字转移了火力，骂她吐槽她的人急剧减少，偶尔刷到一句像“纪瑶光总比李瑶瑶强些，别的不说，她好看啊”这般带着几分自我安慰的调侃，她也是一笑而过。“找时间还得谢谢陆……余声。”陆余声的年龄比她们大，只不过她不喜欢别人叫她姐，常渝也便称呼她的名字了，倒是纪瑶光，与她的接触委实不多，一下子改不掉自己的习惯。

  “嗯。”常渝微微一颔首。

  光靠着常渝的面容，心中都有一种熨帖的满足感，只不过这房中的沉寂慢慢地带来了一种压抑之感，纪瑶光抿了抿唇，她低垂着眉眼思忖了片刻后，又抬头望着常渝清冷的眸色，扬了扬手中的剧本，带着几分疑问和试探地问道：“那我们来对戏？”

  常渝的唇角勾起了一抹浅淡的笑容，她动了动，在纪瑶光的身侧落座，很是随意地应答道：“好，不过你想对哪一场戏？”她跟纪瑶光虽然都同处于一个圈子，偶尔两个人在同一部剧中饰演角色，可纪瑶光从来没有与她对戏，甚至不愿意听她说对剧中人物的理解。有时候她也怀疑，明明对这圈子没有任何的热忱，为何偏要一脚踏进来？难不成享受的是万众瞩目的感觉？但是她纪瑶光生来便耀眼，恐怕早已经习惯了或者说是看淡了各种吹捧。

  “就云雁回与谢玺在万红阁里寻欢作乐后回到府中的那一场吧。”纪瑶光偷觑了常渝一眼，捏紧了手中的剧本。谢玺是云雁回的青梅竹马，也是少女时代憧憬的人，后来谢玺考中了进士就再也没有回过乡。当然在平阳公主的眼中，他们只是同乡之谊。在对云雁回的感情已经慢慢发酵后，她气得只是云雁回在那风月场中的意气风流。不管在哪一方面，平阳公主都是主动而强势的，她忍住了所有的怒气坐在了云雁回的怀中神态放荡而轻佻。至于云雁回则陷入一种亲密接触后可能被揭破自己秘密的忐忑中。她的神思游离使得平阳公主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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