鸣沛若很是气愤,她不明白为什么妍初雪总是能想到自己前面去,然后又能装作若无其事的算计和戏弄自己。
看着鸣沛若愤然的转身出门去了大堂,妍初雪心里好笑,面上却还是无奈的倚着门框摇了摇头,道:“我也只是想告诉你,客满了,没空房间了而已。”
果然,没多久,鸣沛若就郁闷的回来了。她站在院子中央,抬头望了望天上的月亮,真是想仰天长叹一声,认识了妍初雪,算她是倒了八辈子血霉了。可在这种时候,她又怎么会大声坦白的承认,自己是有些怵怕妍初雪的。
可对于妍初雪,她也说不清楚到底是怵怕她什么,以往的时候,若真是明刀明枪的兵戎相见,自己即使是输了也不会惧怕任何人。以往混迹江湖之时,即便是生死关头,自己也从未紧张害怕过。于是,鸣沛若想不明白了,越想不明白,她就越心慌,这种心慌,尤其是表现在看见妍初雪,还有和她相处的时候,最为明显和不自在。看着月亮惆怅了好一会,可她除了觉得月光清幽的有些寒冷以外,也只能收回目光后缓缓的叹了口气。
鸣沛若边走边犹豫着要去哪里休息,四小姐毕竟是小姐,又不好去打扰她,水云那家伙睡觉向来不老实,去跟她睡,指不定晚上做梦还要打一架呢。正想着,鸣沛若就见妍初雪静静的倚着房门看她,面带微笑。妍初雪那轻柔的笑意,这个时候映在鸣沛若眼里,那可真是有一脸幸灾乐祸的意味了呢。
鸣沛若见妍初雪看着自己,也只好怏怏的,说道:“伙计说今天上元节人多,客满,没房间了。”
一想到那伙计居然还说,以为自己会和一起来的女子同住呢,就没留房间。鸣沛若就愤愤的想:这是什么鬼扯的理由,难道我们就应该住在一起么?女子怎么了,妍初雪能算是女子么,洛雨菲如果是女魔头的话,妍初雪绝对受的起小魔头的名声。
将鸣沛若所有纠结的表情尽收眼底,妍初雪耸了耸肩,转身回了屋里,鸣沛若看着她转过身的背影,觉得自己脑子都跟着抽了,幸好她没能看见妍初雪转身时,那明显加深了的笑意,不然鸣沛若的纠结,生生的是要转成自卑了。既然没有关门,那便是让鸣沛若同住了,鸣沛若有些不自在的跟着进去,关了房门。
初春的月光,也似比以往冷清了许多,却不知为何今夜的月光虽冷,竟透着那么点绵软的光华,让人的心也能变得柔软平静了不少。
淡淡的月光轻柔的洒在床边,能折射出的隐隐微光,刚刚好足够让鸣沛若看的清楚面前躺着的这人的容颜。也许是从未以这个角度如此细细的、安静的打量过妍初雪,看着妍初雪的侧脸时,鸣沛若恍惚了,优美的线条,细腻柔和,妍初雪侧脸柔美的弧度,完美的让她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有这样的想法和感觉,让鸣沛若觉得很烦躁。她有些恼火的晃了晃脑袋,想收起无奈的思绪,却又不敢动作幅度太大,她怕吵醒了妍初雪。
是有些在意妍初雪了么?鸣沛若挣扎着不想承认,也许,自己只是怕吵醒她而被她嫌弃的挤兑吧。极力的为自己的想法辩解着,鸣沛若却只在脑子里纠结着自己对妍初雪看法的转变,而忽略了自己略微加快着的砰然心跳。
其实妍初雪本身是有种温柔婉约的气质,只不过是因为对洛雨菲的心生防范,便也让鸣沛若对妍初雪有着小心翼翼的疏远感。唇枪舌战斗不过妍初雪,心思算计比不上妍初雪,若是兵戎相见的时候,也未必敌的过她,这更让鸣沛若不敢过多的靠近妍初雪。所以鸣沛若从来都没有发觉过,妍初雪隐藏的另一面,到底是怎么样的。比如说,她也有可爱的一面,她也有发脾气的时候,她也会有,喜欢的人,和讨厌的人。
在此之前,鸣沛若眼里的妍初雪,她的脸上总会带着细微的笑意,她的喜恶也从不表现在脸上,放佛这世上没有能令她讨厌的人和能让她异常喜欢的人。她在任何人面前永远都是那么淡定从容,自己见过她最最不冷静的时候,也只是因为得知了洛雨菲在嵩山遇险的消息的时候,可那个时候的妍初雪,也还是要比自己从容上千万倍的。
当时妍初雪镇静的阻止鸣沛若,又带着她去找人的事情,一直触动着鸣沛若,这种触动一直延续到了现在,一直到现在,鸣沛若还都觉得自己不够担当,不够沉稳持重。
也许,不牵扯到洛雨菲的事情,妍初雪还是很好相处的,最起码现在安然熟睡的她,也比平日里面带微笑时,让人觉得更容易亲近些。
乱七八糟的想着,鸣沛若浅然一笑,却因为妍初雪的突然转头,而瞬间顿住。妍初雪黑亮的眸子盯着她,鸣沛若那浅然的一笑都僵在了脸上,时间放佛凝固住了一般,就这么面面相窥。周围静的能让鸣沛若对自己因为莫名紧张而加快的心跳声,数的一清二楚。鸣沛若没有动,表情也没有变换,妍初雪还是从她眼里看出了惊慌失措和不知名的挣扎。而鸣沛若的心里莫名其妙的慌乱了,脑子里也嗡嗡的有些混乱,全身都觉得不自在,她自己甚至都犹豫的想着自己这算是偷看了吧。
鸣沛若表现出来的紧张,让妍初雪有些意外。她轻轻挑了挑眉头,有些怀疑是鸣沛若病了,还是自己做出了什么能让她觉得惧怕和胆战心惊的事情。不过都不用细想,妍初雪就知道自己什么也没做,最多就是自己又愚弄了她而已,可这也不是第一次了,从一开始到现在,妍初雪的心里丝毫没有过愧疚感。
借着稀薄微凉的月光,鸣沛若好像看见了妍初雪的眉头不满意的抖了抖,像是个正在犯错又刚好被抓个正着的孩子一样,又像是怕面前这人会生气不满,她尴尬的笑了笑,有些心虚的想要遮掩自己偷看别人这事实似的,却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来解释这一情况,紧张的她脑子一热,张口就道:“妍初雪,我突然觉得你长的很好看。”
话音刚落,鸣沛若就恨不得狠狠的拍自己两掌,自己这是多么白痴的行为和言语,活了这么多年,自己再是不如妍初雪从容镇静,也从来没有这么惊慌失措过,从来就没有这么无知过,此时此刻,她已经无地自容到肠子都要悔青了。这种情况,真是尴尬的很,如果此时地上有条地缝的话,她肯定会想也不想的就钻进去躲开这不知名的尴尬气氛。
“我知道了。”妍初雪却像是没有感到什么不自在,声音依旧平静的跟月光一样冷清,淡淡的。
这清冷却慢慢的渗进了鸣沛若心里,让她有些局促不安起来。这时的鸣沛若已经不再懊悔自己方才的行为言语有多愚蠢无知,却又开始了猜想对方的意思。
没过多久,妍初雪把头转回去,声音又缓缓的飘进了鸣沛若耳朵里:“原来,我以前在你眼里,很不好看。”
对于鸣沛若的反常,妍初雪嫌弃不已,她觉得这人的脑子的确已经不那么正常了。大半夜的不睡觉,就为了暗示这些么?
“我。”对于妍初雪这样理解的话语,鸣沛若像是被雷劈了一样,自己明明是出自真心的夸赞,怎么到了妍初雪嘴里,就生生的变了味道呢。鸣沛若有些无奈,却又不想妍初雪误会,她刚想解释,就听妍初雪又说道:“嘘,夜深人静的时候,话说多了可是会失眠的。”
我现在不说话,就不只是失眠了。鸣沛若皱着眉头,咬了咬嘴唇,在心里腹诽的疑惑着自己异常冒失的原因。
刚刚是被雷劈着了,现在妍初雪用鸣沛若自己的话来噎她,对于鸣沛若而言,直接就是五雷轰顶了,她极其艰难的咽下了剩在嘴里没说出来的字,有些无力的闭了闭眼,还是选择不吭声了。就算现在能捶胸顿足,怕也是不能完全的、准确的表现出,她现在那不知名的极度暴躁和抓狂的心情了。
☆、第四十六章乍暖还寒
黎明,刚过卯时,在风雅小院里累了半夜的唐染才悠悠的醒了过来。才一睁开眼睛,全身酸痛和□的不适阵阵袭来,让她刚睡醒还带着点迷糊的脑袋,瞬间就清醒了不少。试着运了运功,药效已然过了,她转头看了看身侧,昨夜的缠绵画面伴着阵阵暖意,就涌上了心头。望着那仍在熟睡的洛雨菲绝美的容颜,是那么的温润细腻,能让她觉得温暖,能让她觉得安心舒服。
洛雨菲雪白如凝脂般的肌肤之下,隐隐透出淡淡的胭脂色,勾的人眼睛忍不住的停留。唐染细细的看着,连眼睛都舍不得眨一下。从前同睡一张床时,唐染总是刻意的不去注意洛雨菲,让自己和她的关系尽量的自然一些,那是因为她在逃避,是因为她怕自己渐渐滋生的小心思会被洛雨菲看穿而不知所措。
比起洛雨菲的大胆不顾一切,唐染就小心翼翼的多了,可以这么安静的看着洛雨菲,她都觉得这是个奢侈的念头。
面色红润,眉宇间透着平和,羽睫轻颤,安然恬淡,洛雨菲连睡礀,都是极美的。许是昨夜真的累了,她呼吸间都带着点点淡淡的鼻息。
唐染记得,在半夏的时候,晨起时侍女进来伺候梳洗,有一次她不经意间听到她们在私下议论自己和洛雨菲的关系。想来那时也好笑,也许是因为每每当她们进来服侍时,洛雨菲都还和自己在床榻上,她们倒是私下议论说,宫主可比往日睡的沉了许多,起的也晚了。这话当时听来,总觉得她们是在暗喻自家宫主昨夜累着了。现在想来,其实是因为洛雨菲向来睡的轻吧,是因为和自己在一起,才会如此安心的放松了警惕。
唐染放轻了动作,捋了捋洛雨菲额角散乱的发丝,自语般的柔声,道:“洛雨菲,我不希望你和我一样。”
唐染有些颤抖的唇,吻上了洛雨菲的唇角,她极力的抑制着,可是在吻洛雨菲眼角时,眼泪却还是不争气的流了下来。自己也想和她去找一处能见芙蓉花开的地方,远离是非纷扰,却怕是树欲静而风不止、人欲止而事不休。她吻了洛雨菲的眼角,正如洛雨菲吻了她的眼角一样的心疼,只是洛雨菲心疼她背负的东西和放不开的责任,而唐染却是心疼的不希望洛雨菲也像她自己一样,让眼泪悄无声息的流过眼角,这样,她也会觉得心疼。
洛雨菲闭着眼熟睡,像是一个乖巧听话的孩子,任由对方的吻,蜻蜓点水般的落在她的唇角眉梢。
吻完之后,唐染才忍着不适起身穿衣,直到出门她都没有再回头,她怕自己会不想离开,她怕自己会跟着洛雨菲一起坠入深渊,她不想看着洛雨菲万劫不复。
唐锦鸿一开始的做法,无疑是为了燕青潇好,冥圣宗如何能与唐门抗衡?他会妥协姥姥的安排,也全是因为不想看见燕青潇有什么不测。后来燕青潇用命相迫,他所坚持的背叛不就是为了要保护那人的性命嘛,可被他相逼之下,除了铁下心叛出唐门,也别无他法了。那日不死,日后碰见唐门的人,生死可全是由命了。
唐韵那时说,生离总比死别强。话语音犹在耳,唐韵的要挟就像魔音一样时时刻刻的回荡在唐染耳边,更像是一个紧箍咒一样的罩着她,困扰着她,提醒着她不要误入歧途,让她无力反抗,她想摆脱却怎么也摆脱不了。可其实唐染是宁愿去死的,起码那样不会承受生离的痛苦。生不如死,生不如死,这四字的意思,她现今才算是深懂其意了。
这一见、一别,正是:相逢草草,争如休见,重搅离别心绪。新欢不抵旧愁多,倒添了、新愁归去。
待到鸣沛若先行送走了水云和唐桦,才跟着妍初雪到了风雅小院,这时洛雨菲也已经梳洗完毕,坐在客厅里等着妍初雪回来。
妍初雪点头行了礼,便安静的站在了洛雨菲身边。
“洛宫主好。”鸣沛若看了眼妍初雪,向洛雨菲问了好,她一眼便瞅见了洛雨菲头上的发钗,可不是昨日自家小姐在首饰店买来的么,为此唐桦可没在她面前少念叨这发钗的事,今日一见,果然是要送给洛雨菲的。鸣沛若想着,却不见自家小姐,又东张西望的,问道:“怎的不见我家小姐?”
洛雨菲抬手,轻轻的撩拨着茶杯盖,她表情里看不出半点喜怒,言语也淡淡的,说道:“今日一早,她便离开了,想必现在早已经回到唐门了。”
听到洛雨菲这话,鸣沛若安心的松了口气,妍初雪却沉了沉眼皮,洛雨菲在说这话时,左边的眉头若有似无的抖了抖,妍初雪知道,每当洛雨菲心里起了杀意的时候,便是如此的。
“如此的话,那我也告辞了。”鸣沛若微微的点头行礼、告辞,转身前又看了看妍初雪。见妍初雪有些心不在焉,她又忍不住转过身,道:“大家都这么相熟了,你也不送送我么?”
妍初雪表情依旧,只没好气的,回道:“大家都这么相熟了,还用的着送你么?”
这一别,可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再见面。虽然鸣沛若是有那么点惧怕妍初雪的,可若是不喜欢,也就没这惧怕了。鸣沛若心里,真是郁郁着想问妍初雪一句:妍初雪,你是讨厌我,还是不待见我?可最后还是无奈的白了眼妍初雪,转身离开了。
鸣沛若前脚刚走,妍初雪后脚就小心翼翼的对洛雨菲,道:“宫主,唐小姐怎么走了?莫不是,”莫不是昨夜,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洛雨菲的眼睛微微眯着,缓缓的摇了摇头,道:“这才是唐染,若是能放开一切跟我走的,那就不是唐染了。”她昨日敞开心扉所表现出来的真实,不就是生离前的诀别嘛?她从一开始承认喜欢我的时候,慢慢的诉说着丝丝情意的时候,就是她在下定决心要让自己不后悔的时候。
唐染从面对洛雨菲开始,就已经选择了结局,既然不能阻止洛雨菲想要自己的事实,而自己又愿意,那么还不如自私一次,坦诚的去面对、去接受。
“宫主既然了解唐小姐,何不拦着她,要放她走?”宫主大老远的赶来,若真是为夺了唐小姐的身子,又怎么会轻易的放她走。
妍初雪有些不明白了,宫主明明了解唐染的脾性,知道她要走,却不拦着,这样一来,岂不多事了吗。
“如果只是遇见,不如不见。”洛雨菲似笑非笑的挑了挑唇角,道:“毕竟相思,不似相逢好。”
唐染啊唐染,你遮我一世浮华,染我一枕情伤。我如何能容得你,就此放手?你看似不如我敢面对,可你却比我更心狠。你可以心狠的毁了自己的一生,去满足那所谓的家族责任。你可以心狠的独自去面对分离,一个人在心里怨恨念想一辈子。可你知不知道,这一辈子有多长?你的心狠,也逼得我要跟着你心狠。这是两个人的一辈子,不是你一个人的,所以,你说了的、做了的,我不同意,就都不做数。
妍初雪会意的笑了笑,道:“那我们现在要如何?”妍初雪这笑,已然是明了了。自家宫主,这是要当黄雀了。
“离开这里,去踏青游玩。”洛雨菲坐至桌前,起笔落书时,又吩咐道:“你去准备马匹,我们现在就走。”
洛雨菲和妍初雪要离开,鸣沛若也不紧不慢的回了唐门。一早回到唐门的唐染,可不像她们那么轻松惬意了。
早晨,唐染刚到唐门,已觉疲累不堪。还未回到云楼,偏又碰上了前来传话的唐忠,说是门主要见她。唐染也只好以昨夜玩的晚了,宿在了雅榭为由,先去梳洗了。
本来就心烦着姥姥这会找自己,是为了何事,现下这一梳洗,看着身上的点点樱红,却让唐染的心更乱了。这些红红点点,无一不是在张狂的提醒她,昨夜发生过的事情。轻抚着它们,就觉得像梦境一样的昨夜,现在又真实不已的慢慢浮现着。
既然是唐韵派人来叫,唐染也不敢耽搁太久,她有些力不从心的收拾好心情,才敢往竹园去了。
“大姐。”将近竹园时,唐染见唐玥过来,老远就扬声叫了叫她。
唐玥方才去请安,也是才从竹园出来的。听见唐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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