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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忍不住想,他一直都知道自己不是一个聪明人,可是他在前有狼后有虎的环境下艰难地依靠拆东墙补西墙维持着公司,做的每一步都是无奈之举。

  可为什么会这样呢?为什么他的大多数决定都像是错的?

  从自己到底该不该在那时果断地回绝苏子昊,到自己到底该不该招惹齐卫东,他的思绪繁杂如毛线球一般滚作一团,颜色却是讥讽又清晰的彩,像是在说,“你就是个错误。”

  “扣扣——”门外传来了声响,“星星。”

  如果说刚才苏凡瑜还能保持理智地嫌弃自己的话,在听到“星星”两字的一瞬间,他便有些绷不住了。

  他下意识把脑袋转到了沙发里,确认进来的人看不到他的脸,才道,“进。”

  来人轻手轻脚地走了进来,又体贴地关上了门。

  “船儿,”苏凡瑜难得用这样嗡嗡蔫儿蔫儿的语气说话,自己都有些不好意思,几乎是贴着沙发把脸埋到了胸口,才继续道,“????我爸妈叫我星星,但可能,我不是真的星星,而是火柴。星星天生就应该发光发亮的,可是对我来说,发光真的好难也好累啊,我已经没有什么可以烧的东西了。”

  他从小就不是个吸引眼球的孩子,也不习惯做人群中的焦点,但他的父母一直一直告诉他,他是星星,会发光,只要做好自己,就是亮晶晶的。

  不管是真的相信还是自我欺骗,他这么想了二十多年,到如今,终是有些没办法继续了。

  “船儿,我真的想不通,我想不通我哪里做错了。苏子昊那个人贪得无厌又没什么本事,如果当初我让他代替赖黎负责《成名在望》,整个项目现在肯定一团糟,成本高的飞起,产出的东西又很烂,我没有让这样的情况发生,是我错了吗?”

  来人没有回应,只是静静地听着,苏凡瑜也不在意,自嘲地笑了一声,又道,“还有齐卫东,我也不是故意想要骗他的,谁不想堂堂正正地面对自己喜欢的人呢?但是他讨厌我,所以如果当时我说我是苏凡瑜,他不会理我,也不可能听我的劝乖乖治疗。也是因为他讨厌我,所以如果在他恢复之后,我告诉他苏凡瑜就是苏逢时,他也不可能开心。”

  他深吸吸了一口气,“是因为我太好高骛远,总是想要做一些超出自己能力范围的事,才会落到今天的局面吗?”

  “不是你的错,是我的。”来人终于说话了。

  但这个声音并不是易冉的。苏凡瑜几乎是瞬间就发现了这个事实。

  他惊慌地从沙发上弹了起来,鸡皮疙瘩起了一身,匆匆抹了把脸,转过身,瞪大了眼睛,“刚才在门外的是你?”

  齐卫东看着他眼里的脆弱在他说话的这短短几秒钟里倏地消失,取而代之的是用麻木伪装出的平静,露出了一个苦笑。

  “小时,除了易冉和你父母之外,其他人不能叫你星星,是吗?”

  我真的太勤奋了(不过这章写得也很爽

  第54章

  如果这一次是我想错了

  面对齐卫东的质问,苏凡瑜有些不知道该如何回应。

  “星星”这个称呼并不像是“小钊”这般,知道的人多,用的人少,还有着非同一般的象征意义。

  他从小就朋友不多,加上亲戚之间也不走动,知道这个称呼的人本就很少,虽然不是故意想与其他人划清界限,但会这么叫他的,除了父母,确实是只有易冉一个人。

  “你不仅不告诉我你的小名,就连这样的压力与抱怨,我也不配听。”齐卫东并不在意他的沉默,只死死地盯着他看。

  不知为何,苏凡瑜总觉得他像是伸出了尖锐的利爪、张开了艳丽的尾屏一般,蓄势待发地要攻向他的罩门,紧张地僵直了身体。

  见他依旧没有要说话的意思,齐卫东又道,“除了你父母忌日那段时间外,你在我面前永远是那么开朗正面、那么积极向上,像个小太阳一样,仿佛没有任何东西能将你打倒。但我今天才知道,原来你的生活并不是我想象中那么轻松惬意的,而我,竟然对你这些年经历的艰难困苦连一点概念都没有。

  小时,为什么不告诉我?”

  气势汹汹地问完,他才想起来要忐忑,只怕苏凡瑜回答“我告诉你了也解决不了任何问题”之类的话,眼睛睁得圆溜溜地,一眨不眨地看着苏凡瑜。

  苏凡瑜倒是从没这么想过。

  他之所以在齐卫东面前只字未提这些公司里的事,是因为他需要保持自己作为“生不逢时”的单纯编剧身份,而不能和一个唯利是图的商人形象扯上分毫关系。

  况且,“那段时间,我过的其实没你想的那么难。刚才那番话也只不过是一些一时兴起的牢骚罢了,你真的不用太往心里去。”

  “之前没有这么难?”齐卫东挑了挑眉,勾起一个并无笑意的笑来,模仿着苏凡瑜刚才的语气道,“‘小船,我觉得我已经没有什么可烧的了。’所以,没有这么难的人生是怎么把你烧尽了的?星星。”

  他看着苏凡瑜因为这个称呼不自觉地抖了一下,脸色也更糟了一些,轻叹一口气,放柔了声音补充道,“我不是在怪你瞒着我骗我,我只是有点不开心罢了,因为你好像从头到尾都没有把我放在对等的位置上。好像从一开始,你就决定了要单方面地付出,再单方面地离开我。

  我几乎都要怀疑了,过去这几年,你到底是在和我谈恋爱,还是在做慈善?”

  他吞了一下口水,连同心酸一起咽进肚里,停顿了片刻平复心情后,才道,“我承认,以前做了很多伤害你的事,我很后悔,也很想挽回因此导致的糟糕局面——你觉得我不爱你。我希望你能知道,生不逢时,是我爱过的第一个人,也是唯一一个人。

  你说我不爱你,那我们过去那么多的点点滴滴是假的吗?

  你说我不爱你,那我现在因为你而揪着的心是假的吗?”

  苏凡瑜强行把含在嘴里的烟草咽了下去,不管那有多扎喉咙。

  “做慈善希望得到的是受助人情况的改善,而不是他的爱。我曾经也期待过,以为自己得到过,但最终……”

  他垂下眼,并没有力气与目光如炬的齐卫东对视,低低的声音摩擦着声带,颗粒感分明,“真正的爱是不必讲道理的,齐卫东。试图用逻辑说服我相信你,以期找回你’失去’的那个生不逢时,也是没有用的。

  当年你求复合的时候,尚且还知道要唱一首情歌,怎么到了我这里,就只剩下一堆道理了呢?其实你也很清楚吧,爱如果真的存在,或者至少存在过,人是会有感觉的。”

  齐卫东见他油盐不进,跺了跺脚,急得上火,“小时,那首歌根本就不是写给那个人的,是写给……”一个急刹车,咽下了“你父母”三个字,“我现在也不是想跟你讲道理,你还记得自己写的《三文鱼》吗?有没有可能,你也是因为被自己预设的结论蒙蔽,才觉得我无论做什么,都是不爱你的表现?”

  苏凡瑜抿了抿嘴,思索片刻,才道,“诚然,人是会犯经验主义错误的,可如果一个人在野外被孔雀啄了无数次,却还相信下一次孔雀一定不会再啄他,是不是太傻了一点?”

  齐卫东没有问“为什么是孔雀”。

  几乎是听到的瞬间,他就对苏凡瑜的比喻心领神会了。

  如果是别人把他形容成孔雀,他不知道自己会是怎样的心情,但苏凡瑜这么说……他必须承认,他没出息地感到有一点开心。

  ——他的父亲从小教导他做人要像狮子一样拥有领地意识和竞争意识,教导他如何通过进攻获取认可、通过稳狠获取诚服,但幸好的是,在苏凡瑜心里,他不是什么会用尖牙利爪把他伤害得体无完肤的野兽,而是得意洋洋炫耀自己羽毛的小鸟。

  “那要是,要是那只孔雀真的不会再啄你了呢?”齐卫东觉得自己看到了突破口,顺着苏凡瑜的话头往下,想着苏凡瑜哪怕有一丝动摇都是复合的莫大希望,不住地问道,“要是你这一次想错了呢?你有没有想过这种可能?”

  苏凡瑜下意识捏紧了手中的烟盒。

  想过,他当然想过。在他最疯狂也最绚丽的梦境里。

  可这是个赌局,赌桌对面坐着他猜不透的爱恋对象。而??他现在,除了把自己压进去之外,已经没有别的能够拿上赌桌的筹码了。

  他的理智和情感在这一刻达成了共识,告诉他应该收手了,告诉他,他不能把自己赌进去,去换一个亿万分之一的可能性。

  抬起头,坚定地看向齐卫东。

  他道,?“如果这一次是我想错了,我认命。”

  齐卫东的脸在他说完这一番话之后皱成了一团,说不清是痛苦还是愤怒。

  苏凡瑜端详着他虽然表情崩坏却依旧帅气的脸,不知怎么忽然觉得松了口气。

  他的前半辈子,一直是在齐卫东的背后追着他跑的,可齐卫东从不回头,就这样一直往前跑。

  他以前觉得人的后半生都在追求前半生缺失的东西,现在却觉得也未必,有些人可能会追求,但另一些则会逐渐明白,什么叫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

  齐卫东沉默了很长时间,直到外面有人喊他继续录制,他才一言不发地转身往外走。

  深深地凝望着他的背影,苏凡瑜想,他应该不会回头了。

  存稿见底,在断更的边缘试探……

  你好,我叫齐卫东

  齐栩单位主办的影视峰会地点被设在一个拥有碧海金沙的海滩边上。

  虽然这几年政策收紧,纯吃喝玩乐的项目过不了审,但总是上有政策下有对策的。峰会前半后半行程都很松散随意,只有中间两天有集中的议程,因此,参会人们若是早早就到了,也还是能各凭所需地享受几天夏日海风。

  苏凡瑜并不是这种习惯公款吃喝的类型,也没这个时间休闲度假,但因为生怕和齐卫东说开之后相处起来尴尬,他在得知了行程后破天荒地早早启程飞到了另一个城市,情愿每天坐在宾馆的阳台上捧着电脑和公司里的人开会,也不愿意呆在有齐卫东暂住的家里。

  由于苏凡瑜从不参加齐栩邀请的饭局,直到峰会正会的第一天,他才真正意识到这个峰会的含金量——不说别的,就说郑松柏这种动动手指头就能撬动几个亿的大咖,在这种场合竟也只有陪笑的份儿。

  “太久没当孙子,都有些不习惯了。”好不容易得了空,郑松柏便脚底抹油地往苏凡瑜身边窜,一边吐槽,一边还给他带了不少情报,“这次来的人可比往年厉害不少,二十几岁那批正在逐渐从父辈手里接过接力棒掌权的小屁孩儿们都在了。这齐栩看着不起眼,还是有些能耐的啊。”

  苏凡瑜听他特意提起齐栩,稍有些惊讶,“齐栩这么有名吗?”

  “那可不。”郑松柏知道苏凡瑜一向是八卦绝缘体,想了想,解释道,“你知道任茗泽吧?就是家里开电影公司那个。那小子向来在圈子里高调的要命,前一阵子结识了齐栩,到处都不忘捎上他,还总喜欢神神秘秘地吹嘘齐栩有多牛逼又不方便透露的后台。”

  苏凡瑜微微皱起了眉头。他会知道任茗泽,倒也不是因为他是哪个公司的小公子,而是因为他在齐卫东住院那会儿见过他。

  那人跟着姜一宁一起来探病,虽然嘴上也会说些安慰的话,语气和神态却和姜一宁迥然不同,颇有几分没藏住的幸灾乐祸,让一旁偷偷观察的他感觉不舒服极了。而大概是一两次探病之后,那人也再没出现过了。

  还好齐卫东不会出现在这里,他想,不然可不得堵死他。

  闲聊没多久,郑松柏便被叫走寒暄了。

  苏凡瑜一个人坐在角落里等待峰会开场,忽然听到身后传来一阵惊呼。因为知道峰会除了幕后老板之外还邀请了一些明星,他料想是哪个俊男美女闪亮登场了,也没在意——那明星的名单里除了盛寅和姜一宁之外,他谁也不认识,而这两个也和他不是会特地打招呼的关系。

  正想着,忽然觉得肩膀被人轻轻拍了拍,“你好,请问你旁边有人坐吗?”

  “没有。”他一边把放在旁边的公文包拿起放到地上,一边道,然后才有时间抬起头,“……齐卫东?”

  全场最英俊的男人冲他热情地笑了下,施施然坐在了他身边,对他伸出手,“你好,我叫齐卫东,是个歌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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