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爷子确实跟厉云天随口提过一嘴代孕的事,说希望厉云天能找机会跟黎非然谈谈,但当时厉云天没太往心里去,一来黎非然那时身体还没彻底好全,二来黎非然还年轻,他觉得没必要非得现在就准备起来,便对这件事左耳朵进右耳朵出了,所以当黎非然下班回来后,乍一跟他说起这事,他还很是反应了一会儿,才问:“怎么突然说这个?”
黎非然不想刺激厉云天,便说:“只是想告诉你,别因为这件事有什么压力。其实孩子么,如果你不喜欢代孕的话,大不了我们以后想办法领养一个。爷爷和母亲那边,我会想办法说服的。”
厉云天不明所以地打量黎非然,“明明自己能生的,为什么还要领养?”
黎非然:“我这不是不想让你有什么心理负担么,难道你觉得代孕也好?”
厉云天斩钉截铁地说:“不好。”
黎非然:“那要不就干脆我俩过一辈子?”
厉云天:“也不好。不过放心吧黎哥哥,你这么勤快,没准我肚子里现在已经有了呢?”
经过这些天的仔细观察,他已经可以肯定,自己肚子里长得可不是什么怪东西而是个宝贝,所以他也想看看黎非然对此事什么态度。
黎非然却是长久的:“……”
厉云天想过许多种黎非然知道他有可能有孩子之后的反应,但是所有的猜测里,唯独没有现在这一种。黎非然皱着眉,一副沉重得仿佛大难临头的样子,这让他的心情霎时变得阴云罩顶,声音也不自主地冷了下来,“怎么,我们能有自己的孩子你不高兴?”
黎非然生怕厉云天真的患了什么假性怀孕的病或者是怀孕妄想症,吓得当即说:“当然不高兴,你是男孩儿,别想这些有的没的。我暂时也不想要孩子,我还想跟你过二人世界呢,最好久一点。孩子的事,以后再说。”
厉云天敏锐地察觉出黎非然的排斥是发自内心的,至少这一刻是,于是他本来想跟黎非然说的也不想说了。他面无表情地看了黎非然一眼,转身便从书房离开。“砰!”的一声,门摔得山响,可见怒火值直线飙升。
黎非然之前听柯勇健说的时候还觉得是柯勇健有些夸张了,现在却觉得,是不是自己想得太简单了?
心理出现异常问题这事可大可小,黎非然不放心,便让于静给他联系了一位心理医生,并通过电话与对方谈了谈,这位医生给的建议是,暂时不要否定,也不要肯定患者怀没怀孕,而是尽量避免这个话题,然后尽最大可能让患者感到轻松自在,只要患者压力消失了,或许病情就能自行好转了。
黎非然觉得有道理,就开始变着法的对厉云天加倍好,哄他开心,恨不得把天上的月亮都摘下来送到厉云天怀里。
厉云天又不傻,自然能看出黎非然对自己百般千般好,便也不那么生气了。但是孩子的事,他还是觉得有些恼火,特别是他一提到孩子黎非然就转移话题,真是要气死他了。难道要把已经有的孩子给抹杀掉吗?简直不可理喻!而且这种事他可干不出来。于是找了个日子,他去了建中集团,决定再跟黎非然谈谈。
黎非然刚从会议室出来,申展就告诉他厉云天来了。黎非然一听脚步变得十分轻快,回了办公室便笑说:“今天怎么突然想起来看我?你都好久没来看我了。”就是那次来喝了杯红茶起,就再也没来过。
厉云天的心情指数跟外面的天气有一拼,还算不错,便顺着黎非然拉他的力道坐进了他怀里,“想你了就过来看看,怎么这次开会开这么久?”
黎非然:“陆道方出院了,陆远集团换人接手,今天新的代表人过来了,有些事情要重谈,部分合约也要重新签,所以晚了些。饿不饿?要不要带你去吃东西?”
厉云天说:“来的时候就吃过了,陆道方怎么之前住院了么?”说起来因为孩子的事,他都没太关注陆家的事了,这会儿听陆道方住院他还挺好奇。
黎非然见他想听,就给他从头到尾讲了讲,就当听故事了。却原来,之前发生了叶霆宇强要陆道方这种让人瞠目结舌的事情之后,陆家很是热闹了几天,别看家里就陆道方跟沙金月两个成年人在,可正经上演了好几出《后宫传》,从最开始的血口喷人,到后面的严刑盘问,没多久就发展成了下大狱的局面。
这个下大狱可不是夸张,而是真有人进了拘留所。
这事还得说回厉云天用药让叶霆宇跟陆道方“成好事”那天,当晚叶霆宇跟陆道方皆怀疑他们神智不清之下做下恶心的事跟沙金月有关,于是叶霆宇走了之后,陆道方也不管自己是不是还有伤在身,直接去找沙金月发难,一责她居然不故及昔日旧情,在他最危难之时卷了钱就跑,二责她是不是真的见不得他好,居然使计害他得罪叶霆宇。
沙金月自然觉得冤枉,同时也觉得陆道方根本就是倒打一耙,便跟他据理力争。结果不言而喻,两个同样认为千错万错对方错的人,永远不可能心平气和地在自己身上找问题,所以后来毫无悬念地再次动了手,只不过这次可不是陆道方单方面打沙金月这么简单。
之前陆道方盛怒之下,又是四肢健全,而当时却是有伤在身,行动不便,因此他一抬脚想要踢沙金月,却因扯痛了身后伤口蹲下时,沙金月立马眼疾手快见缝插针地拿起手边的烟灰缸朝陆道方摔了过去。
沙金月是想到之前被打的情形吓怕了,所以气急之下力道没控制住,却忘了那烟灰缸是水晶制的,还是那种有棱有角的。
陆道方头上被砸出了口子,血流不止,当天就被送往医院,缝了十三针。他那样重面子的人,怎么可能善罢甘休,心里的气要是能顺过来就怪了,他本来就对沙金月不满,更别说这次十有八九要破相。他当时是没说什么,可从医院离开后又过了些日子,一次趁着沙金月从外面回来取东西,两人又撕打起来。本来他都占了上风,结果他没想到没多久之后沙金月的姘头就出现了。
那人身材跟陆道方差不多,但比陆道方年轻,力气也比陆道方大,陆道方自然不是他对手。陆道方一开始不服气,但后来也看出来了,这是要吃亏,于是他一发狠心,也不跟那人纠缠了,就跟沙金月死磕。他当时根本就已经气得要疯了,特别是沙金月好死不死说他是个老不要脸的男婊子,被人包养的时候,陆道方简直杀了她的心都有。
可能当时陆道方的眼神太吓人,沙金月被他勒住脖子两眼直翻白,随手摸了什么就再次砸了陆道方。很巧,这次是与那个烟灰缸同系列的水晶花瓶。
厉云天听了不由抱怨,“这么热闹的事你怎么才跟我说?”
黎非然简直冤枉,“我一说这些你就生气,转身就走了。”
厉云天:“废话!谁让你每次都是在我提孩子的事时说这些,我当然以为你在转移话题!”
黎非然:“……”还真是。
厉云天懒得在这件事上争辩,又问:“那沙金月那种不算正当防卫吗?”
黎非然暗暗松口气,“如果只是砸一下应该还好,但是砸完之后她还推了陆道方一下,陆道方的头撞在了桌角上,当时就晕了。虽然现在出院了,但我听说还是有些后遗症,总是拿东忘西。沙金月现在还被关着呢,这事一直没结论。”
厉云天:“那陆道方以后就没权管理陆远集团了?”
黎非然:“对,陆道方跟咱妈不一样,咱妈是绝对控制大局,陆道方则是相比之下占最多股份而已,所以当其他持有不少他们公司股票的股东一起倒戈,他就得退位让权。”
厉云天:“那新的管理人员是谁?”
黎非然:“你猜?”
厉云天:“是你吗?”
黎非然失笑,“不是我,是武叔。”
陆远集团里的股东们也不傻,他们知道继续持有手中的股票也是跟着陆道方一起倒霉,便想要卖掉股票,可是他们一听说想买的人是黎非然,又有些犹豫了。因为不管目前陆远集团如何,一旦黎家接手,必定能扭转乾坤。
黎非然也明白这些人想跟着黎家一起发财的想法,最后也不为难他们,便用自己手中建中集团的股票与他们换购陆远集团的。这样一来那些想发财的股东们手中的占股比虽然低了,但股价却升了,所以算来算去并没赔,而且从长远考虑,他们还是赚的,而黎非然也达到了自己的目的,将收购到手的百分之三十一的股份转给了厉元武跟张圆圆。
不得不说,这姑爷当得相当会来事!简直太有眼力见儿了!
当然,厉元武也不是占小辈便宜的人,这次能收拾陆道方,厉元武觉得挺解气,所以最后陆远集团他是接手了,但也相应的把绿生态集团的一些股份送给了黎非然,说白了就是一家子绑得更紧密,变得更亲了。
厉云天对什么纵向收购横向收购的也不是太懂,但是陆道方一日在陆远集团,就一日能分到陆远集团的红利这事他懂,所以他寻思着要不要直接偷偷干掉陆道方算了。
黎非然却是似乎看出了他的心思,不紧不慢地说:“陆道方还欠着钱呢,卖掉股票是早晚的事,到时候我们只要接手过来就好了。”
“那他万一不卖你呢?”
“他一定会卖的,因为真正给他借钱的人是我,只不过这事他和叶霆宇都不知道。”
厉云天这下放心了,他搂住黎非然的脖子,“这事你办得漂亮,我得奖励你。”
黎非然侧过脸递过云,厉云天很上道,立时吧叽亲了上去,两边各一下。黎非然心里顿时热腾腾的,高兴。
厉云天却是觉得亲一下什么的太敷衍了,便认真地凝视着他,无比郑重地说:“黎哥哥,我们很快就会有自己的孩子了,你就要做爸爸了。”
黎非然的笑意不经意间变得牵强,“……”
厉云天啪啪拍在他脸上,“喂!你这到底是高兴得说不出话,还是不高兴啊!我说我有了!”
黎非然:“当然是……高兴了。对了,那你累不累?要不要躺下来睡一觉?”
厉云天:“你不信我?”
黎非然:“怎么会?我……”
在厉云天无声凝望下,黎非然有些说不下去了。如果厉云天真能给他生孩子,他自然是一百二十个高兴,但这明显不可能不是吗?女性的子宫是孩子的第一个家,男人又没这种东西,往哪里装孩子?!
厉云天知道,黎非然并非不信他,而是不信男人能怀孕这事。但他就是不爽,于是他冷哼一声从黎非然怀里下来,起身俯视黎非然,“你不信也行,那我们来打个赌吧。”不等黎非然接话,他又说:“我赌我肚子里有黎家六代长孙!如果赢了,以后我指东你不能打西,你还要把你名下的财产转我和孩子一半。如果我输,以后你说什么我听什么!”
黎非然见他如此认真,把视线从厉云天那张精质到近乎妖冶的脸上挪开,挪到了他的肚子上,看了半晌说:“就算不赌,你指东我也舍不得打西。但既然你这样坚持,那我们去确定一下。”
虽然结果会很打击厉云天,他也心疼,但是他不能眼睁睁看着厉云天就这样陷入自己的妄想。
厉云天:呵呵。
当他看不出来么?!小心脸被打肿啊黎非然!
笫57章相信
厉云天再怎么说也是男孩儿,所以真的直接挂产科那是精神病才能干出来的事,黎非然就让申展去弄了一台做b超用的机器,顺便再补点关于产检的知识,这样一来就不会让外人知道了。厉云天对此没意见,于是就在三天后,一台崭新的b超机器秘密送到了黎宅。
当然,它暂时还没有被派上用场,因为据申展说,就算真的有了,天数太短也很难看出什么,一般都是怀孕起码四十天以后做产检比较靠谱。
厉云天跟黎非然也不太懂,但显然,他们不用小雨衣嘿咻的日子并不特别久,而且谁又能保证第一次就有了呢?所以未免孩子还太小,看不出什么来,厉云天也同意再等等。
这期间,黎非然对厉云天就跟许多等着升级做父亲的人一样,特别小心,好吃好喝的供着,把一切能挤出来的时间全挤出来,尽量多陪厉云天,有时还会给他讲讲故事什么的。有次加文发邮件说起游戏的事,他都只用一句话打发了——暂时没空。
厉云天很是享受了一番被小心呵护的感觉——其实以前也被呵护着,但绝对没有现在这样小心翼翼——他自己都快觉得自己像个轻薄透光的瓷器,而他很清楚,眼下黎非然对他的这种好,是因为他爱他,肯包容他,而非真相信了他有孩子。
黎非然有时也觉得自己的行为有些可笑,夸张点说简直像蛇精病,但又一想,管它呢,至少厉云天开心,他就当做了一场为时较久的白日梦。
因为还没有确切的证据能说明厉云天确实有孕,所以这事还处在只有黎非然跟厉云天本人知道的程度,就连高达跟申展他们也都只是以为黎非然做的这一些,不过是为了能让厉云天开心,或者是给他医病。
直到又过了十天后。
就在厉云天刚来时住的那间客房,厉云天躺在床上,他的右手边是坐在椅子上等着给他做检查的申展,右边则是黎非然。
要说一点也不紧张那是假的,毕竟来了这么久,这还是厉云天第一次亲自跟这种医用器材打交道,所以当凉凉的耦合剂挤到他肚子上的时候,他的手下意识地紧了紧。
一屋子仨人都紧张。
一开始黎非然其实是陪太子读书的心思,怎知当厉云天躺到床上,他的心就提起来了,好像那种期盼奇迹的心情其实是一直存在的,只不过都被他压制住了,如今就像春笋一样冒出个尖尖角,之后就回不去了,只能越来越大。直到这一刻他才发现,他有多希望厉云天说的是真的。
申展也被两人的气氛所影响,弄得手心里一把汗。医学上不乏奇迹,他也知道厉云天的存在及某些能力本来就很逆天,但是男人有孕这种事,他总觉得还是有点儿太猎奇。
探头放到厉云天的肚子上,他自己也能从第二个可视屏上看到一些东西。铅恢色的一片模糊的影像里,仿佛射进了数道微弱的光线,他有看没懂。申展拿着那探头在他小腹上扫来扫去,他只感觉肚子哇凉。
然后申展突然“咦?”了一声!
黎非然忙问:“怎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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