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皓才缓过些神来,就见银剑的剑身正正的对着自己的鼻尖,一抬头那熟悉的面容里盛满了怒气。
昨夜妖冶的秀爷,一转眼又成为了女神秀姑娘。
陈皓扶着脑袋起身,感觉自己因为迷香还有些晕乎乎的,身子一晃就被人披上的外衫。
“莫芷姑娘既然安然无恙,人我就带回去了。”
莫芷一咬银牙,急的一跺脚:“你的人赤身裸体的躺在我个黄花大闺女门前,就这样带走,怎地?你护他?便不管别人是吧!”
李铁衾邪笑着,将还晕乎乎的陈皓拉到了怀中:“他怎么样,还由不得你管。”
“你!李铁衾你别仗着你是天策府的将军就欺负一个弱女子!”
周围的气氛一度尴尬,同样起的早的封敛急忙挡在二人面前做和事佬,心想着在这样争吵下去,招来少林寺的弟子,无论是谁脸上都会无光。
“将军你先带陈皓回房,莫芷姑娘这我来解释…”
“封敛哥哥,你也要帮他们是吗?我知道你二人是好友,但此事也不能不讲道理不是!他一个五大三粗的男子,平白无故往我门外一躺,你说说这叫怎么一回事。”莫芷说着秀眉紧蹙到了一起去,一副又急又恼的模样,不知道还以为作为陈皓翻进屋内非礼了他。
封敛看着莫芷灼灼逼人的模样,深吸了口气:“莫芷姑娘得饶人处且饶人,封某是大夫,一些事知道的也透彻,莫芷姑娘干脆让陈皓和李铁衾走,我与你好好聊聊?”
那双褐色的眼眸一滞,紧抿着下唇,看着陈皓和李铁衾不乐意的罢了罢手,看模样好像在三个大男人的威逼下受了多大的委屈一般。
莫芷眼里啜着泪,转过身去,矮陈皓一个脑袋的娇小身影,无力的背过身去…
李铁衾倒没什么怜香惜玉之心,瞥了一眼莫芷,便将昏昏沉沉的陈皓扛上肩背,对着眼前的封敛浅笑点头:“我先带媳妇回屋,这里有劳封敛了。”
封敛看着李铁衾走远,才对背对着自己的莫芷开口道。
“把解药拿出来,陈皓本来就傻,再吃你两日的迷魂香,这醒来还不更气人。”
莫芷转过神,看着封敛,微勒着唇角,娇小的身影凑近封敛身上一嗅,才抬起头来看着那俊俏儒雅的五官。
“莫芷想知道封大夫看出了些什么?除了那迷魂香之外。”
“与你一路我就发现你是男子,不过后来你又回到藏剑山庄退婚,让我百思不得其解,叶不休的父母又怎可能会跟一个男胎定下娃娃亲,那时我以为恐是我眼拙,可如今再与少林见你,我便笃定你就是个男儿身。”封敛抬手抚平褶皱的墨袍,漫不经心的复又言:“你这般戏弄陈皓,想借此事将人赶出少林,恐怕也是因为他歪打正着撞破了你的男儿身吧!”
莫芷凑过身去,靠近封敛的衣襟一嗅,浓浓的药香下莫芷媚笑的抬起头:“封大夫,不至于和我过不去吧…”
“如今可就指不定了,我很讨厌别人在我眼前耍手脚,更别说动的是陈皓那个傻子,将军如今心情怕是全毁了。”
“那你们说就是,我看谁相信你们的鬼话,今个一早可有几个僧人路过看见那陈皓衣衫不整的躺在我屋外,旁人怎么想可由不得我。”
莫芷依旧维持着他女儿的声线,看着封敛轻蔑的一扬唇角,娇小的身影转身离去之余,还不轻不重的开口道。
“能忍受自己在心的人怀拥别人,封大夫倒也看得开,呵。”
雕花木门合上,站在门外的封敛仿若被突入其来的一盆冷水浇了个透心凉,他深吸了口气强压住愤怒,转身离开。
莫芷说的没错,只有她不亲自将自己的身份公诸于世,谁说都没有多大的用处,一个伪声如此精妙,身子娇小的男儿,很难使别人怀疑,更没有人会要求这样的一个女儿家家脱下衣服验明真身。
所以他只有等,等一个合适的时机。
屋内,莫芷抬手覆上跟前的铜镜,修长白皙的手指顺过铜镜上精致漂亮的轮廓,脸上带着柔柔的笑意。
“哥哥,你和那小和尚怎么样了,你答应过我,佛秀的,不许食言。”
莫芷自言自语的戳了一眼铜镜里的倒影:“傻丫头,兄长什么时候对你食言了,你说什么就是什么,不过就是个和尚,只要你喜欢,我就做,答应我你不要离开为兄,怎样都好。”
“芷儿怎么会离开哥哥,秀坊的时候把哥哥藏起来都没舍得让哥哥走,现在又怎会舍得离开,芷儿可是只有哥哥一个亲人了。”
“我也只有芷儿一个亲人了,谁也不能抢走你!无论是那个装疯卖傻的道长,还是多管闲事的大夫,我都不会允许他们破坏我俩的,谁也不能将我的芷儿抢走。”
“有哥哥在,谁也不能将芷儿抢走的。”
莫芷对着铜镜里的倒立笑了,双眼微眯成一条缝,指腹一次又一次摩擦着铜镜中与自己较为相同的面孔,就好像疯子一般。
更没人知道莫芷在旁若无人的环境下,自己一人像这样自言自语过多少次,没多久他将面前的铜镜紧紧的抱在了怀里,微扬的唇角无时无刻不带着一个兄长的温暖。
“当初你叽叽喳喳在我耳边说佛秀官配的声音,好像还能听见,虽然我如今还不知道你说的是什么意思,不过芷儿想让哥哥和小和尚在一起,哥哥就找个小和尚在一起,定不会让芷儿失望…”
眼底留下一行清泪,染化了脂粉,露出那更为干净白皙的肌肤,化开脸上嫣红的胭脂,可那妖冶的脸上还带着温柔的笑…
第72章第七十二章
陈皓昏昏沉沉的坐在床榻上,光秃秃的上身被李铁衾用棉被紧紧的抱裹住。
“铁衾…”
李铁衾不乐意的白了陈皓一眼,原本都打算到了天策府把陈皓操哭,没想到听他这么一喊,反倒是心软了。
“嗯?”
听了这一声嗯,陈皓一把抱住身旁的李铁衾在他肩头撒娇似的蹭了蹭:“我晕,头疼。”
“穿着条裤衩在人房外睡了一夜能不晕?老子这辈子就没见过你这么不要脸的人。”
这句话责怪多,还是宠溺多就连李铁衾自个也说不明白,他扶在陈皓肩上的,脸上稍显邪气的笑容,带着或多或少的铁汉柔情。
征伐沙场,江湖舔血的日子李铁衾过的多了,除了沙场上过命的弟兄,还有一直跟在他身旁不离不弃的封敛,在这个江湖内,他和谁好像都没有过多的联系,就算与藏剑山庄再交好,说到底总还是隔着那么一道不远不近的墙。
所以他从未想过还能遇到这么一个人,傻里傻气,看起来胆小怕事,身上更是没有什么使人为之着迷的气质,却让人为之着迷…
“我以为我的理智足矣将身边的所有人推的远远的,直到遇见了你,身陷死局你搭命相救,泷满西村你舍身相陪,就连在都站在生死线上了,你个小人还不怕,说什么要同我一起活,你傻不傻?”
陈皓用力甩了甩晕乎乎的脑袋,斜眼看着李铁衾回口道:“你傻,你为什么要将所有人推远?不然你和封敛早成羡煞旁人的一对,那还轮的到我。”
“因为我是开朝太子的后人。这件事…你是第一个知道的人,如果怕,我们可以现在就结束。”但是李铁衾却没把那句‘我会杀了你’脱口而出。
陈皓眨巴眨巴眼,思来想去都没想起来开朝太子是个什么鬼,但是看着李铁衾眼底的落寞,陈皓拉开棉被把李铁衾往怀中一埋。
“多大点事,无论今后会怎么样,只要你李铁衾不甩开我,我陈皓就手握长剑跟在你身边,人挡杀人,佛挡杀佛。”
“服了你了,就你这张嘴,啧啧。”
窗边那个靠着墙壁的墨衣身影,脸上勾勒起一抹自嘲的笑意,双眸微垂,他从未想过这种事李铁衾能坦诚不公的与陈皓提起,却不曾与一路相伴的他说过,封敛紧攥着衣袖,斜眼看向窗内冒着热气的茶盅,倒吸了口凉气。
开朝太子的后人又怎样?谁说他封敛不会跟李铁衾同生共死?
就算逆了天下又如何?
“封敛?”
封敛急忙整理了一下衣袍,匆忙看向远道而来的叶不休,来人将他一把拉到怀中,用力嗅了嗅他墨发上的药香。
“嗯。”
“找了你许久,怎么?又来看陈皓好些了没?”叶不休搂着封敛,伸头往屋内看了看,对着屋内搂着陈皓邪笑的李铁衾点头示意:“李兄,不知陈兄的身体好转些没?”
李铁衾透过被子的缝隙看了看陈皓只穿着条大裤衩的身体,回应道:“看模样应该是痊愈了,封敛总算是可以好好歇息,你二人也多点时间。”
“将军我有话要跟你说,不知道你…”
“一时半会恐怕不行,可能要待陈皓清醒些再说吧!”
封敛看了看还是迷迷糊糊的陈皓,对着屋内的两人温文尔雅的一笑:“叨扰了。”
话音一落,伴着隐约传来的佛语木鱼声,封敛从叶不休的怀中硬生生的挤了出来,步伐不快不缓的转身离去。
却不知身后的叶不休苦笑的长吁了一口气,步伐还是紧紧的跟在封敛身后不离不弃,明明心里比任何人清楚,就算封敛如今答应和他在一起,可是比起李铁衾,他在封敛心里的地位微不足道…
毕竟是封敛追随了那么久的人,一时半会又怎可能完完全全变心?
风过带下几片枯黄的叶,封敛的脚步停在了少林寺的后山,他没有回头,只是挺着的腰板,将一身墨色长袍撑的整洁漂亮,那齐腰的长发随风轻轻掠起,似乎还带着一股迷人的药香。
“叶不休你不觉得,跟我这样的一个人在一起挺累?回藏剑山庄吧!我封敛根本不值得你这样。”
叶不休攥紧了双拳,看着封敛的背影强颜欢笑道:“无论如何,既然喜欢你,我叶不休就未曾想过要回头。”
“其实那时候换做是别人救你,你也会动心的吧!”
“但那时救我的偏偏是你封敛。”
听到这里封敛长吁了一口气,回过头直视着叶不休的双眸,骨节分明的指尖反手指向自己:“你看好,你眼前这个男子没有一丝半点的优点,而且还对一个天策府的将军念念不忘,我可告诉你!要走赶紧走,别以后再跟我唧唧歪歪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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