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邪于是就慢慢地跟着张起灵走了出去,打开客厅的门,一股寒冷的夜风吹来,才发现此时已是深夜。看了一下表,快凌晨两点了。
张起灵就在花园的台阶处坐了下来,今夜没有月光,台阶很暗,但也不至于漆黑一片,吴邪走到他旁边,挨着他坐了下来。
“小哥——”他咬了咬牙,然后马上尽量用轻快的声音说,“你别多想。我们经历过太多不可能的事了,这只是小事而已。这世上没有一件事是不能解决的。那个姓钟的手上,一定有好多好多解药。他那么自信,老是耍我们,就因为他有解药所以才敢和我们玩。管他娘的,他现在走投无路了,就这张王牌,看他能撑到多久,到时候还不乖乖地拿出来。”
“吴邪。”张起灵转头,担忧地望着他,“我一直都想和你说,别把我的事放在心上,只不过你妹妹也中了毒,所以我不方便说这样的话。但是——跟敌人作战,千万不要让对方抓住你的弱点,就算有,也要尽量忽略掉,这样才不会被对方牵着鼻子走,不然,只会输得一败涂地。”
吴邪低下头:“我知道,可是我怎么能忽略掉?我做不到。”
张起灵伸手握紧他的手:“吴邪,不要为了解药而做任何的傻事。把钟立远抓住才是最关键的,其他的,都别去想,即使真的没能拿到解药,我也会想办法的。”
“什么办法?”
“办法总会有的,你别乱,必须听我的!”张起灵语气微重,有着不容抗拒的命令。
“……小哥!”
叩叩,有人用手指敲了敲门框,吴邪转头,就见小花站在门边。
“你们聊完了吗?”
“什么事?”吴邪看着已经关了灯的客厅,“你们不谈了?”
“差不多了,大家都去休息了,明天再说。”小花走下台阶,对着他们笑笑,“怎么样,没打扰你们亲热吧?”
吴邪没好气:“这时候你还有心思开玩笑。”
“那好,哑巴,把吴邪借我一下。”小花笑嘻嘻地说,“就一会儿。”
“小哥你先上去休息吧,我和小花聊会儿。”
张起灵点点头,起身走了,小花收起了笑容,也在台阶上坐了下来,拿出手机,在手心里玩着,却并不开口。
吴邪也不等他问,就低声将今晚发生的事情都说一遍。
“那人我让你手下关起来了,明天可以问问。”吴邪说。
小花冷笑了一声:“你少天真了,姓钟的敢把那人给我们,肯定问不出什么来。”
“问不问得出来是其次,不过瞎子现在不知道怎么样了,连着被我们耍了一晚上,估计要气爆了。”吴邪故意说,“他习惯整天都笑,不知道生气起来是什么样子,一定很可怕。”
“有什么呀,我又不是害他,本来就是为了他好。”
“我知道。”吴邪笑着,“你是不想让他和宋宁面对面,不然他的身份会很尴尬。但你也不能一直瞒着他,大家说了要坦率相对的,他本来完全可以不管这事,还不是因为你。这一片心意,花儿爷你就领了吧。”
“你少肉麻了,跟哑巴说得多了,也来恶心我。”小花推他起来,“快去睡觉吧,走走!”
“是你把我留下的,现在又赶我走!”
吴邪朝他扮个鬼脸,却又用力按了一下他的肩膀,才走开了。
这边小花一个人仍然继续坐在台阶上,把手机开开合合了十几次后,终于发了一条信息过去:“我没事,你在哪儿?”
凌晨四点,是一天中最寒冷的时刻,空旷寂静的盘山公路上,一盏路灯孤伶伶地亮着,路灯边倚着一个身形高大的黑衣男人,他的双眼被遮在墨镜片下,看不出任何的情绪来。
突然,一道强烈的汽车灯从远处照亮,随之,一辆银灰色的跑车急驰而来,在黑衣男子面前嘎然而停。
车门打开,一个穿着米色风衣的漂亮男子从车中奔出,旁若无人地奔向黑衣男子,一头撞进他怀里,用力地搂住了他的脖子。
黑衣墨镜男子也将他牢牢地抱进了怀里,双方温暖柔软的唇呼着热气在冰冷的空气中相缠。
“公司太忙,临时去见了个客户,忘记开手机了,秀秀找不到我……以为我出了危险,才闹了个误会——”
“原来是这样,那花儿爷可要好好补偿补偿我,我可为了你吹了一夜的冷风呢。”
“行啊,我请你去王府井吃宵夜!”
“呵,你不是我最好的宵夜吗?外加最丰盛的早餐!”
“喂,这是在车上,你悠着点——”
天亮了。
盘山公路上仍然寂无一人,只有一大片一大片朦胧的晨色如雾气般的萦绕。
小花躺在车后座,已经睡过去了。他身上盖着黑夹克,微微露出的脖颈还有未褪的红印。
黑瞎子蹲在他旁边,看着他的睡颜,伸出食指一点点地沿着他的脸庞滑过光滑的肌肤。
他的嘴角仍然习惯性地弯着,有一抹温柔的笑,但是那还未戴上墨镜的眼睛中,却透着一丝茫然。
小花已经很久没有亲自去见客户了,因为他最烦喝酒抽烟吃得一肚子油腻,这些事情自有公司客服部的员工会做,何况这种时候,他也绝不可能有心思去谈生意。
他不知道小花瞒了他什么,在这一场对峙中,自己到底该扮演什么角色,两相角逐的比拼,每个人都有各自的无奈与身不由己,也有各自的打算。谁都不可能做到真正的坦然。
第166章第四章天罗地网(一)
几天后,解家又来了两个不请自来的客人。
“天真!小哥!胖爷来了,还不快来迎接!花儿爷的好茶上桌了没?”
还在房里就听到外面传来胖子特有的破铜锣般的大嗓门,吴邪又惊又喜,第一个走出门,就看到胖子那肥嘟嘟的身子很精神地走来,他一手拎着个大行李箱,肩上也背着一个旅行包,一副跋山涉水举家迁移的模样。胖子向来不拘小节,以往出门,行李也是最少的一个,吴邪刚想笑话他几句变婆妈了,突然见他后面还跟着一个人,就立刻明白,只是微笑却不再说话。
吴鸢虽然不像秀秀那样纤瘦娇小,高高佻佻的也是模特身材,但是此时在胖子身后,却像只小鸟一样被完全遮住了,所以吴邪一时没有看到。直到她闪出身来,嘴角一抿,淡淡地映出一抹弧度。
“吴邪。”
吴鸢除了装疯卖傻那段时间以外,向来是冷冰冰,一副仇人模样。再加上她很快回了杭州,和吴邪其实没有真正的相处过。此时虽然不能算是一个微笑,但神色柔和,十分友好,只是脸色有点苍白,倒比以前显得楚楚动人。
吴邪心中激动,但表面还是装作很随意的样子,他看到吴鸢双手空空,有胖子这种免费劳工,她自然不用拿任何行李。她穿了一条白色的连衣薄呢裙,外面罩了一件浅绿色的大披肩,黑色柔软的长发自然地垂落,色彩明亮又不失气质,仿佛把她父母身上所有的优点都继承了下来。
然而吴邪却不由地想到了钟立远说过的她出生时的曲折往事,心中一酸,笑容却反而更温暖,此时张起灵也走了出来,和吴邪并肩站着,胖子更是高兴,一边将大包小包让佣人接了过去,嘴里也不忘记调侃:“小哥,你还是这么酷,看到胖爷我也不打声招呼。我可是天天惦记着你和天真,想着你们俩的事儿,是在北京办还是杭州办。现下你三爷也回来了,杭州那桌酒席是免不了的,早点通知胖爷我,也好准备个大礼包,咱多年的生死兄弟了,礼物可不能太寒碜,天真你这个大奸商,跟了小哥,也别宰得太厉害——”
吴邪见他越说越不像话,本想堵塞他几句,但因为碍于吴鸢在,过于粗鲁的话不便说,只好狠狠地瞪了他几眼,倒是张起灵却一下子伸出手去,放在胖子的右肩膀上,面无表情不紧不慢地说:“你要是自己着急,就先办了,我和吴邪肯定会让你的。”
只见胖子啊了一声,半张着嘴,干笑着,说不出话来,肩膀微微往后一缩,却缩不出,那脑门上也冒出了汗,只好求饶地嘿嘿直笑。
吴邪知道小哥用了力,让胖子吃了点小苦头,也不去理他们,却见吴鸢也听出了张起灵话中的含义,脸微微一红,故意不去看胖子的窘相,转身走向里面。
“我渴了,有水吗?”
吴邪和她一起走进客厅:“我叫人给你倒。”
“不用了,我知道水在哪儿。”吴鸢熟门熟路地为自己倒了水,坐下喝了一口才对吴邪说,“你也是客人嘛,不用招呼我。”
此时张起灵也放开了胖子,胖子不再搞怪,笑嘻嘻地走进客厅:“就你们两个,花爷呢?”
“他去公司有点事。”吴邪回答,“你们怎么来了?三叔呢?”
“你三叔好着呢,杭州那边的事基本稳了,被王盟盟调出的伙计也都回来了,还有他的家人,你三叔会安排好的。”
胖子说着,也咕鲁鲁地喝了一大杯水,虽然已经是深秋了,不过他还是满头大汗,看来路上赶得很急,并不像是悠哉游哉来的。
“王盟的奶奶……也知道了吗?她能受得住吗?”吴邪担忧地问。
胖子摆摆手:“这种事你就不要管了,你三叔老江湖,一定不会让他们太伤心的。倒是这里,比杭州凶险一百倍。你三叔说了,他那边也没事,大小姐又住得无聊,就让我带她来看看,有没有什么能帮上忙的。”
吴邪一怔,果然吴鸢也点了一下头:“反正在杭州也是闲着,不如来这里看看有没有用。”
“当然有用,你们来了,我们有了好大的帮手呢。”吴邪高兴地说。
“可我看你们现在挺空的。”吴鸢四处看看,“好像没什么事做。”
“不是没事做,而是等消息。”
吴邪便把钟立远的来历身份以及宋宁的出现讲了一遍,但刻意把吴鸢的身世草草略过了,只说因为解九爷的计划害了身怀六甲的刘冬儿,才引发了钟立远的复仇心结。
当然他也没有说目前已经很难找到解药的事。
“现在警方已经做了严密的布署,姓钟的很难逃出去,但目前还不知道他在哪儿,所以还在等消息,等有了他确切的行动范围,就可以将他抓获。”
胖子也收起嘻笑的神色,和吴鸢一起沉默了好一会儿,才一拍大腿道:“这样也不错啊,早点把这个装神弄鬼的老家伙抓住,以免夜长梦多。看来我们来的也不晚,正好赶上最后一战,他娘的可别再让那老鬼跑了!捉活的,别便宜了他!”
吴邪知道他所说“捉活的”也肯定为了拿解药,吴鸢看上去比以前明显瘦了些,小哥又何尝不是,虽然他们都没有说,但个中的痛苦外人难以想象,时间拖得越长,越是难以承受。
“只不过——”胖子摸着下巴又说,“那黑瞎子与姓钟的关系不简单,花儿爷可就难做了,幸好姓宋的是二爷的后人,不然瞎子也难逃这一劫。”
“宋宁并不知道瞎子还和我们有联系,他以为我们早和他断了。”吴邪解释说,“如果你们见到了宋宁,也别提,小花就是考虑到这一点,也不想让宋宁难做,所以没让瞎子来这里,我和小哥好几天没见到他了。”
“他真的可靠吗?”吴鸢轻轻一皱眉,“他那个人,嘻皮笑脸的,不知道在想什么。如今我们只许胜,不许败,可没那么多人情好讲。”
吴邪知道她长期在严酷的环境下长大,对于与人相处的感情,毕竟还很有戒心。吴邪便说:“他是我们朋友,不会有问题的,再说他不看僧面也看佛面,小花会制住他的,你们别担心了。他是有心置身事外,要不然也不会现在都不露面。”
吴鸢便不再说话,胖子突然夸张地长长地打了个哈欠:“他娘的现在飞机上的座位是越来越小了,坐了半天浑身被咯得疼。我看我还是去睡会儿,养养精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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