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于某些客观原因和主观原因,我不太想多谈论这件事。”秦湛说道。
白墨僵了一下,“……抱歉,我没有要逼迫你的意思。”他的声音显得有些沉闷。
“不要紧。”秦湛轻笑,肩膀上的加莫已经醒了,四只爪子不好着力,晃晃悠悠地差点没一头栽进水里,“我知道你是关心我。”
白墨脸红了,连他自己也不知道理由。
秦湛撩起水浇上肩膀,加莫来不及躲闪,在顷刻间便被淋成了落汤鸡,索性破罐子破摔地跳进水桶里来个狗刨式游泳。
“白墨,我时常在想,不知以后会是哪个女子有幸成为你的夫人。”秦湛笑着调侃道,白墨上得厅堂下得厨房,打得了坏人暖的了床,实在是居家旅行必备。
夫人?
白墨眉头拧得更紧了,“白墨这辈子都会随侍在师父身边,不会成亲。”
秦湛似乎被逗笑了,“不孝有三,无后为大。先不说你,白爷爷肯定也是喜欢抱孙子的。”
白墨才不管这些,他对镇上那些打扮得花枝招展柔柔弱弱的姑娘一点兴趣也没有。
“师父有我,还有你,才不需要再多一个什么夫人来添麻烦。”白墨认真地说。
秦湛听得一怔,白墨像是也察觉出了话里的歧义,整个人瞬间僵直得像块木头,脸上的绯红颜色一路蔓延到了耳根。
秦湛不知道怎么接话,白墨不知道怎么解释,屋子里顿时陷入一片沉默。
半晌,白墨面红耳赤地丢下一句“我去看看时间”后就急匆匆撩开帘子走了出去,颇有几分落荒而逃的意味。
直到远离了秦湛的所在地,没有了混合着三公子味道的药香味,白墨才得以重新镇静下来,脑子也清醒了许多。
他知道秦湛今年也已经24岁了,换成其他的大户人家,估计早在五六年前就已娶妻生子,怎的三公子至今仍是独身一人?
联想到师父说过的皇帝和三公子关系亲密的话,还有秦湛对皇帝的屡次维护,白墨顿时有了种不好的猜想。
而且,如果他没记错,皇帝仅有一儿一女,还是皇后一次性诞下的双胞胎,男孩一出生便被立为太子,像是皇帝没有再多生几个择优录取的打算一样。
白墨握着赤霄剑的手紧了紧,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沉闷情绪将他包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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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白祁在,一点小小的伤寒感冒自然算不上什么,秦湛也终于可以不用跟个神经病一样在秋天裹着狐裘四处溜达了。
病好后,秦湛的双腿也在慢慢恢复,虽然走得久了还是会疼,但起码正常行动不成问题,他也得以四处走走看看打发时间。
然而古代的日子本就单调乏味,更别说是在山上,秦湛除了看书画画揉加莫,也没有什么别的娱乐可供消遣了。
庆幸的是,这三公子画得一手好画,秦湛难得用一次这么高大上又才华横溢的身体,自然得把那些平时没显露过的技艺拿出来显摆显摆。
作画很费时间,而且用的是毛笔,画错了没法修改,于是秦湛必须更加全神贯注。这是一种很微妙的感觉,作为秦湛本人,他明明一点艺术细胞都没有,但在构思好之后,画起来却如同行云流水一般流畅,就像是在写字一样轻松。
秦湛的首份作品历时5天,完工之后,他捧着宣纸仔细端详,面上一派温雅平静,心里却早已有个小人在毫无形象地叉腰狂笑。
【加莫快看!老子画的棒不棒棒不棒棒不棒!!!!!】
加莫:【……棒。】
【哈哈哈哈哈有眼光!!!】
加莫:【……○| ̄|_=3】
这份处女作秦湛送给了白墨。
山中资源匮乏,秦湛本想把白祁白墨都画进去,奈何没有颜料上色看起来实在有些古怪,只得作罢,退而求其次地作了图山水画。
画的内容就是他们这间小木屋,远处的青山溪流,门外的梅花树,就连木屋后面那菜园子秦湛都给画了进去,虽然显得有些不伦不类,却使得这画多了几分人情烟火之感。
“给我的?”白墨小心翼翼地捧着画,仿佛担心这脆弱的纸张下一秒就碎成渣渣似的,看得秦湛发笑。
“融淮身无长物,也就只有这点拿的出手的东西了。”秦湛笑说,虽然这份作品条件简略了点,纸质也有些粗劣,却敌不过画笔精湛,意境清幽。
白墨心中欢喜,动作小心地把画卷起来放好,又问道,“手还疼吗?”
秦湛摇摇头,“已经好多了。”如果不是因为手指无法长期握笔,得画一会儿歇一会儿,他也不会拖了这么久才完工。
白墨抿抿唇,低头解下腰间系着的玉佩递给他,“送你。”
秦湛一怔,连忙解释,“白墨,你不用过意不去,这只是一份普通的画作而已。”
“我没有过意不去。”白墨看着他,依旧固执地伸着手,“我只是想把它送给你,这玉佩我从小戴到大,有它在我一直都能化险为夷,你戴着它,以后一定会平平安安的。”
白墨似乎不懂得幽默风趣是什么,他不太说话,但一说起话来总是认真的神情,让人能够轻易感受得到他的用心对待。
秦湛心中微暖,伸手接过。这玉佩颜色质地都是普通,没什么特别之处,只是表面光滑,像是经常被人拿在手里把玩一样,上面仿佛还带着白墨炙热的温度,握在手里很是暖和。
“白——”
“娃娃!”白祁抱着酒坛子跌跌撞撞的跑进来,身后跟了三只咯吱咯吱叫个不停惊慌失措的母鸡。
秦湛吓了一跳,白墨拉过他的手臂,抬腿把一只扑楞着翅膀跳过来的母鸡踢开。
“嘿!”白祁不悦地瞪眼,大着舌头教训白墨,“你踢、踢什么踢!这是要杀来吃的!还可,可可以,留着,下蛋呢!”
三只母鸡到处扑腾,弄了一屋子的羽毛,秦湛扶额,“白爷爷,您这鸡是哪来的?”
“唔……有人,有人,山脚那镇子上,有人要我去看病……送鸡,和吃的……”白祁颠三倒四地说着,“娃娃,这几天山上待烦了吧,带、爷爷带你,出去转转!”
秦湛欣然应下,可转念一想,他这张脸指不定正被何慎贴满各个地方全天下通缉,现在又去镇上招摇过市是不是不太妥当?
白墨道,“师父会易容,你不用担心。”转而又问白祁,“您要什么时候去?”
“两,两个时辰后,他们会派马车来接。”
“……”
望了望面前喝得满面通红的老醉鬼一只,秦湛对那户人家的生命安全感到深深的担忧。
白墨却似乎早已经见怪不怪了,他淡定地把赤霄剑放在桌上,蹲下身三两下的就揪着母鸡的翅膀把它们拎在手上。
秦湛:“……”
“我们吃了饭再过去,”白墨又看了看手里更加惊恐的母鸡,“你喜欢怎么吃,炖汤还是油焖?”
秦湛:“还是……炖汤吧……”
“好。”白墨点头,“那你去歇一会儿,我给师父弄点醒酒汤,然后再做饭。”
秦湛有些过意不去,前些日子他受伤,弄得跟个二级残废似的,事事都要麻烦白墨,这会儿身体好了,总不能再跟个大少爷一样坐屋里享福吧?
“我来煮醒酒汤好了,你把草药拿给我就行。”秦湛说。
古人有种君子远庖厨的说法,白墨正想拒绝,秦湛却已经快步走到了他身边,朝他笑道,“快走吧。”
白墨只得拎着三只母鸡跟上。
厨房一样是个简陋的小木屋,秦湛蹲在地上给熬药的炉子扇着风,旁边被炖了的母鸡发出阵阵香味,秦湛心不在焉地抬头瞄了眼烧到一半的香,看时间差不多了,就灭了火,伸手想把炉子拿起来。
于是被老母鸡占领了全部心神的秦湛光荣地被烫到了,还险些条件反射地把卧槽两个字骂出口。
“融淮?!”
切菜切到一半的白墨一把扔了刀就走过来,皱着眉抓过秦湛的手。不过还好秦湛收手收的快,烫伤并不严重,只是起了个水泡而已。
秦湛有些尴尬,“我没事……”
加莫:【没出息,一只母鸡就把你迷成这样。】
秦湛怒:【你有出息,那你待会儿别吃!】
加莫:【……】
白墨拿针把水泡挑破,又敷了药,最后才拿纱布包上。
秦湛默默地当着背景板,说实话,他也觉得自己挺没出息的……
“融淮。”白墨握着他的手,原本凌厉的眉眼此刻正带着些柔和地低垂着。他常年练武,手掌粗糙,不像养尊处优的三公子一样光滑细腻,羊脂玉一般的白皙肌肤看起来无限美好。
“融淮,我不想你受伤。”白墨说,“最起码,在我认识你之后,别再受伤。”
秦湛一愣,白墨抬手抚上他披在背后的长发,波澜不惊的眼里似有云雾缭绕。对于他来说,这或许是目前为止做过的最出格的一次动作了。
一触即分的触碰后,像是生怕秦湛反感一样,他又飞快地收回手,薄唇紧抿,“你先坐着吧,一会儿就可以吃饭了。”说完,白墨步伐僵硬地转身就走。
秦湛:“……”
他觉得如果白墨再不快点去关火,锅里炖着的母鸡会烂掉的……
☆、第五十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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